第00001章 新来的垃圾
白帝星伽南城北，夜色浓厚，一队巡罗的机甲士兵走远后，街道上空无一人。 伽南城在宵禁，只有不怕死的人才会夜里上街。 突然，从墙根处闪现一个人影，人影极高大，粗壮的身形，在墙上投下宽厚的影子。他的肩上扛着一大包东西，贴着黑色的墙壁在夜色里向前疾驰。 “站住！什么人！”巡夜的机甲兵士发现了壮汉的身影，朝他冲过来。 壮汉的身手极为矫健，他借着夜色的掩护，钻入一条小巷，身后的机甲兵们穷追不舍，在寂静的夜晚，机甲服碰撞发出清脆的咔嗒咔嗒声显得格外刺耳。 壮汉奔到小巷尽头，面前是黑黝黝的一道高墙，高墙前并排放着数个垃圾箱。他停住脚步，身后的机甲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一个声音响起来：“他在这里，这里有一条小巷！那个jian细在这里！” 壮汉咬咬牙，把肩上所扛的东西扔进一个垃圾箱里：“少主，对不起了！顾回今天只能把您送到这里了！无论如何，请您活下去！” 壮汉在心底默念，然后他拔出光剑，朝着机甲兵冲了过去。 暗夜里，光剑的彩光射进垃圾箱里，只见里面有一团卷起的棉被，一只纤细修长的手从棉被里伸了出来，颤抖了几下，又变得一动不动！ 清晨，当白卫二的地平线上出现一个弹丸大小的光团时，虔婆便匆匆地带着邓一和邓五回到位于垃圾山中央的小窝棚里。 这个光团在地平线上，不过一秒钟的时间，就变成了一条紧贴在地平线上的光丝，光丝起初只有一条头发丝般粗细，接着变成虔婆的手指粗细，然后仿佛不过一秒间，变成了腰带粗细，瞬间光芒万丈。金色的亮光仿佛万条金蛇，以迅猛不可阻挡之势攻占了白卫二。 白卫二稀薄的大气无力阻挡炙热的阳光，虔婆听到从窝棚外面传来几声惨呼，那是昨夜新到白卫二的人发出的声音，不用看，虔婆也能够想象：今天晚上垃圾堆里一定又添了几座碳化的人形。 倒也好，这一片山又只剩下虔婆和邓一、邓五三个人了，这样的话便不用担心会有人来分享原本稀少的食物物。 白帝星连年征战，农工商百业萧条，白帝星上的贵族们都长年忍饥挨饿，所以能做为垃圾扔下来的东西绝对是真正的垃圾。要在这些垃圾里面还找到能养活三个人的物资，虔婆费尽心机。 唉！虔婆重重地叹口气，用手把自己用防辐射板搭好的窝棚轻轻拍了拍，这些防幅射板用得时间长了，上面出现了丝丝裂缝，虔婆便用些黑色的塑料袋来堵住这些缝隙。 头顶上传来垃圾飞梭“嘎吱嘎吱”掠过白卫二的声音。 “轰！轰！” “哗啦啦！” 垃圾场上腾起一股烟尘，新的一批垃圾被扔了下来。 白帝星有数十颗垃圾星，白卫二是其中比较大的一颗，每天会运两次垃圾过来，早上一次，晚上一次。 巨大的垃圾飞梭悬浮在白卫二上方，象投弹一样，扔下一包包捆得严严实实的垃圾。 邓一睁大眼睛，坐在窝棚边上，用一块黑色的碎玻璃代替防辐射墨镜从木条的缝隙里朝外望着，他在记录下这次垃圾投下的地点，等太阳落山后就好冲过去，捡回些有用的东西来。 白卫二上可不仅仅是虔婆这一家人，在距离垃圾山更远一些有一处峡谷，峡谷里有白卫二上唯一的水源，一个不足一米见方的肮脏的水坑，那里住着更多的人。 虔婆每天晚上都要用垃圾里面的食物去换回些饮用水。 “啊！”邓一突然大叫一声：“婆婆，上面扔下来一个人！” “啊！啊什么啊！你没见过上面扔下人来？”虔婆在邓一的头上重重一敲：“好好记下食物垃圾落下的地方！昨天夜里不也扔下来一个人吗？这些人不摔死也会被太阳烤焦，你还是cao心一下你的晚餐在什么地方吧！” 邓一挨了虔婆一记暴栗，再不说话，认真地记录下各个垃圾包落地的位置。 那个被扔下来的人全身裹在黑色的垃圾袋里，一落下来，就被深深的垃圾山淹没，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垃圾飞梭扔完垃圾后，发出嗡嗡的低鸣，几乎原地不动地静止了几秒，便三百六十度折回，沿着来时的路线飞回了白帝星上。 虔婆叹口气，把自己的******紧紧地握在手里，拿起一块黑玻璃朝外望去。只见垃圾堆上突然多了许多金色的苍蝇。 这些苍蝇体型巨大，最小的也有邓一的头颅一样大，背上长着两支的金光闪闪的翅，伸展开来，酷似太阳能板，可以将照在身上的阳光反射百分之九十九，所以敢于在白昼的阳光下出来活动。 太阳升得越高，这些金色的大苍蝇就越是活跃。 当太阳升到正空时，这些苍蝇飞舞着，聚焦在刚才扔下来的垃圾之上，开始进食。 虔婆从邓一手里拿过黑色的碎玻璃，塞进邓五的手里：“快，该你了！” 邓五是个女孩，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模样，她拿过虔婆手里的黑玻璃，向外望去，一边望着，一边在口里念念有辞：“一个，两个，三个……” 金翅大苍蝇用餐完毕，借着垃圾堆上向上蒸腾的热气，开始嗡嗡地飞舞交配来来，交配完，便伸出腹刺，把一枚枚鸡蛋大小的卵产在垃圾堆里。 这些卵是白卫二上最珍贵的食物，不但味道鲜美，而且营养丰富，但是这此苍蝇孵化的速度极快，在太阳落山后的几十分钟内，新一代的金翅苍蝇就会满天飞舞，所以必须在它们下蛋的时候就记下这些卵所在位置，否则的话便只能在太阳落山后捡到一堆一堆的苍蝇蛋壳。 而且这些苍蝇下蛋的地方又极其隐蔽，一天能捡到几个蛋已是极为难得，大部分的蛋都被虔婆拿去交换一些更为难得的东西，比如药品，比如******的零件。 邓一每天负责记录垃圾袋掉落的位置，而邓五则负责记录苍蝇产卵的位置，两个孩子从三岁开始就帮着虔婆每日重复这个工作。 邓一和邓五都是虔婆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孩子，在白卫二几年里，虔婆一共捡回来七个孩子，活下来的不过这两个而已，虔婆按照捡回来的时间顺序给他们排了编号，按上名字。 邓一是她捡来的第一个孩子，现在不过刚刚十岁，邓五是虔婆捡来的第五个孩子，是个女孩。其它捡来的孩子们熬不过去，都死在白卫二之上。 苍蝇们下完蛋，在阳光下飞舞了一会儿，就倒在垃圾堆上化作一堆腐尸，它们金光闪闪的翅膀堆在阳光下象一堆金子。 不过金子在白卫二上没用，这里只有食物，水源、药品和极少数武器是硬通货。 虔婆看了一眼放在柜子上的一个捡来的破钟，这个钟每天会快一个小时左右，所以虔婆会在每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把这个钟向后调一个小时。 现在这个钟指到了下午七点，实际上六点，是白卫二上太阳落山的时间。 天边的太阳渐渐西斜，变得象一个椭圆的红色大饼，无尽的光和热向着这个大饼收敛回来，慢慢地大饼变得越来越扁，越来越小，最后沉入了地平线之下。 虔婆拿起放在桌上的长鞭和******，朝邓一和邓五做了个手势，三个人排成一列走出了小窝棚。 夜里，白卫二上唯一的照明就是头顶泛着白光的母星白帝星，白帝星的光辉冰冷地撒下来，把周围照得纤毫必现。 在垃圾堆里有成群的夜啮鼠出没，这种生活在垃圾里的变异鼠个头大得象猫，两片尖利的门齿，可以断金裂铁。 虔婆将光波枪别在腰里，拿出一条皮鞭来，在三个人的队伍周围甩得啪啪作响，这些夜啮鼠虽然凶猛，但是胆子却很小，听力敏锐，听到稍大的声音就会躲起来，所以对付它们用这条啪啪作响的皮鞭有极好的效果。 “哗啦啦”一阵响，挡在三人面前的夜啮鼠象潮水一样退去，露出下面的垃圾山来。 各种的垃圾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恶臭，邓一和邓五却仿佛没有闻见一般，两人娴熟地各自朝着白天记录下的位置奔去。 邓一去找白天丢下来的垃圾包，邓五去捡金翅蝇蛋。 今天的垃圾包来得很多，邓一捡得满心欢喜，他忍不住唱起歌来：“一包又一包，再来又一包”。 突然邓一的歌声变了调：“哎呀！妈呀！鬼啊！”他在垃圾堆上象一只弹簧一样跳起来，想要挣脱一只从垃圾堆里伸出来的手。 那只手手腕纤细，五指张开来，牢牢地握住邓一的脚踝，用力将他往垃圾山里拉。 “别叫！”虔婆大声地喝斥着邓一，用和伛偻的身形不想称的敏捷速度奔过去：“白天扔下来的那个人还没死吗？” 虔婆用力拉着邓一的腿，想帮助他把脚从那只手的掌握中解脱出来，但是那只手掌的力量仿佛大得惊人，邓一被拉得惨叫连连，却仍然没有能够脱身。 在白帝星惨白的星光下，那只手腕上套着的一个黑漆漆的手镯映入虔婆的眼睑。 虔婆突然变了脸色，她拍拍邓一的肩膀：“你把他拖出来！” 邓一有些不明就里地看着虔婆，但还是听话地蹲在垃圾堆上，象只打洞的老鼠一样，很快掏出一个大洞来，把那个人拖了出来。 那个人全身散发出一股nongnong的血腥气，这股气息立即象磁石一样吸引了无数的金翅蝇在他身边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