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书院比试（三）
从孔庙出去，穿过一条小径便到了后门，从后门开始，路途则变得宽敞起来。但宽敞一段后，越变越窄，只剩下一尺多宽，沿着那条窄坡往上爬，最终便可登到山顶。 至于捷径不是没有，但山坡陡峭，直线攀爬的话，花费的时间绝对是沿山路爬行的两倍以上。 比耐力、体力，黄石当属佼佼者，常日里经常上山砍柴，无时无刻不在锻炼。他回头望了望，许多书生早被他甩到了后面，孰强孰弱显而易见。 “倪兄！” 黄石叫道，倪大山就在他的前方。倪大山脸色微红，讶笑道：“黄兄不赖呀，赶上来了！” 这时两人已到达山中小径，在他们前面，跑在第一的是一个身材威猛的书生。只见那书生虽然身形高大，攀爬时却如同猿猱一般轻灵，脚尖一踮一踮，快速地往山上蹬去！ “高风！” 被落下的倪大山微微吃了一惊。他听说“择善斋”的高风允文允武，一直想和他比试较量，但一直都没有机会。今日得见，心底隐隐燃烧起了团团战火！ 想罢，连声招呼也没打，便加快速度冲了上去。黄石吐了口气，无语想道：有必要这么拼命吗？ 再往山下看了看，周见韦在下面三十多米远，在他后面一批的，则有郑然、韩日美以及何公子等人。 “那厮在我们前面！”何公子喘着粗气，呸了一声道。 郑然抬着步子，觉得脚步有些沉：“哼，这第一场比试算他碰巧走运，山长大人竟然要我们比脚力！” “过了这场比试再说吧！”韩日美回头道，“王颀怕是赶不上来了！” “唉！”何公子叹了口气，脚步也没停下，“笑面虎那身形，欲要跻身前一百六十名，有些难为他了。” 郑然和韩日美俱点了点头。而此刻，肥胖的笑面虎王颀在后头努力行进，他惨然地望着天空，暗想：什么鬼比试，我怎么就如此晦气？ 为了让比试更具公正性，每隔一段山路，都安排了一名讲学站岗，旨在监督书生们，以防有人为了赢取胜利而不择手段。 眼见山巅就要到了，黄石喘着大气，稍稍减缓了速度，持续快步爬山挺进，任谁都不好受。 山巅之上早就有一个讲学和几个斋仆在那等候，黄石达到那里时，包括高风和倪大山在内，前面几个书生已经领了便签抓紧时间飞速下山奔去。 “你不在书院呆着，上来作甚？”那讲学见黄石乃斋仆的装扮，不由斥问道。 靠，不分青红皂白！黄石自然不敢有任何不悦的表情，他急忙取出比试的牌子道：“先生误会了，小生是参加比试的斋……书生！” “嗯？”那讲学愣了一下，接过牌子看了看，忖道：难道是我认错了？确认无疑后，他拿出便签和一支毛笔递给黄石，让他把自己的姓名写上去。 黄石领取了便签，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拽在手里，飞快地朝原路折回。 郑然、韩日美、和何公子三人体力相当，这是仍在气喘吁吁地爬着，见高风、倪大山，还有其他几人已经从身边掠了过去，让他们不由感叹出类似“人比人气死人”的话来。 没过一会儿，何公子忽然指着前方叫道：“你……你们快看，那……那厮也回，回来了——” 三人定睛一看，黄石正满脸笑意地快步下来。 “哎，郑公子、韩公子、何公子，怎么才到这儿啊，加油爬啊！”作为前几名领取了便签的黄石，笑嘻嘻停下步子，居高临下地打招呼道。 “加油？” 他娘的，这是什么意思，取消我们吗？郑然刚要发作，韩日美拦下他摇了摇头。郑然这才转念一想，喘着气笑道：“好，黄石，看……看你能否……笑到下场比试……” 何公子一撩衣角，亦擦了把汗笑道：“等着瞧！” 说罢，他和郑然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并排站到了一处。山路仅有一尺多宽，两人并排堵着，便再无空隙可过了。何公子轻蔑了看看黄石，想道：看你如何走过去，有本事就撞开我们，不过那般的话，嘿嘿…… 但出乎何公子和郑然的预料，黄石不急不慢，只是绽放着迷人的笑容望着他们。 韩日美却倍感头疼，人家黄石早就领取了凭证下山了，而己方三人却还在艰难地爬山，还哪有功夫瞎耗着呀！ 就在韩日美准备先行离去时，几个书生正风风火火地下山奔来，山下更是有一大拨书生咬着牙追赶而至。见到众人赶来，黄石笑了。果然，众书生见郑然和何公子堵着狭小的山路，不禁愤慨讨伐起来。 “哎，你们挡着去路作甚，还让不让走了？” “太过分了，此乃君子之争，哪能容尔等破坏规矩！” “快些让开！” “对，快让开！” …… 黄石两手叉腰，笑眯眯地看着郑然等人，这种手段未免太低级了，不是自残是什么？ 郑然和何公子相视一眼，即便心中万分恼怒和万般地不情愿，但迫于舆论压力，不得不让了道路。 “两位公子，谢谢啦！” 黄石丢下一句话，从郑然等人的身边滑了过去。气得郑然和何公子直咬牙。等他们朝前一看，韩日美已经爬到了前面，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他怕再闹下去，连第一场比试都过不了，真到那时可就冤死了。 —————————————————— 岳麓书院孔庙前，响起了一位讲学洪亮的叫声：“黄石，第十八个到达！” “恭喜你，黄兄！”倪大山有些不高兴地走来庆贺道。 黄石不用问也知道原因，笑道：“哪里哪里。不过倪兄，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这是一场书院小比试罢了，希望你不要太过在意。” 对于争强而未必好胜的黄石来说，这种小比赛哪能证明的了什么。倪大山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但心里必定依然闷闷不乐。 名列第一的高风此刻独自一人安静地站在一边，兀自低着头不知在思索些什么。从外形上看，高风强壮高大，眉宇粗厚，两腮的络腮胡虽然刮了，但从淡出的痕迹看，必定十分浓密。可以说，书院之内绝对找不出第二个像他这般的人物了。 比试的书生陆陆续续回来了，周见韦是第八十几个到达的，韩日美则一百初头，而郑然和何公子名列尾数，堪堪通过。至于他们的好友笑面虎，由于某些个人原因，第一场比试便被淘汰，他甚至没爬到山顶便跑了回来，反正都不能过了，还继续受累干什么。 但让他万没想到的是，田伯明忽然公布说，凡是一百六十名以后，且持有便签之人，即刻赋诗一首！若作品优秀，在后面的比试中，尚有机会继续比试。 这一决定公布后，场下立即有三四十人懊悔不已，可惜为时已晚，追悔莫及了。笑面虎更是气得直骂娘。 笑面虎的笑容不复存在，晦气地对郑然等人道：“你们好好比吧，我先告辞了！” 不仅是他，许多落败的书院学生都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孔庙。今天书院放假，进城解解闷或许不错，而百花楼正是一个好去处！ 通过的一百六十位选手同样站在孔庙之前。望着人数少了一半的书生，田伯明高声道：“第二场，考‘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