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美人有痣
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小王都太尉的来意也就不讲自明了。 牛二急忙起身表态：“请驸马放心，小人职责所在，任凭肝脑涂地，也要将这八名失踪女子找回来！” “二郎，没想到案子竟然牵涉到了李行首的使唤丫头，若真是找不回来梅香的话，莫说是你，就是本府只怕也在这南衙坐不安稳了。” 送走了小王都太尉，滕飞特意提醒了牛二一句。 牛二还是尽可能地把话题扯到了扈三娘身上，“相公，既然梅香是第八个受害者，那么大牢内的那个女子会不会是第九个受害者呢？” 滕飞大惊失色道：“二郎，此事非同小可，若是没有真凭实据的话，还是不要乱讲为好。” 这倒不是滕飞胆子小，而是如今高俅羽翼已丰，只怕当今天下，除了赵官家与蔡京等人之外，哪一个能奈何得了人家？ 开封府尹虽说权力不小，但这个滕府尹毕竟不是刚正不阿的包青天在世，还不敢与高俅正面交锋。 滕飞望了牛二一眼，沉吟了良久，方才道：“若想救那名女子，须得找一个人，只要她肯出面，纵然高俅权势熏天，也无可奈何了。” 牛二奇道：“甚人如此奢遮？相公莫不是让小人去求蔡太师？” 滕飞道：“此人就是东京上厅行首，如今住在甜水巷的李师师。她的丫头梅香失踪，正是用着你之时，你若是求上门去，她一定会答应帮忙的。” “小人怎的将她给忘了？”牛二自是知道李师师上达天听的能力，便谢了滕飞，起身告辞了。 眼看到了戌牌，牛二吃过饭，带着张三迤逦往甜水巷而来。 是夜月白风清，夜暖风和，牛二、张三两个转过马行街来，到了御街再一拐，便到了甜水巷。 牛二与张三虽然是地面上的泼皮，但是这甜水巷还是第一次来。 只见街道两边灯火辉煌，烟月牌子一个接一个，在赵官家作为带头大哥的世道里，这种低碳环保的生意想不兴旺发达都不行。 难怪有人作诗道：“欲封万户侯，夜夜上**。” 牛二和张三来到街中央，只见一家去槛雕栏，绿窗朱户，外面悬着青布幕，里边挂着斑竹帘，两边尽是耀眼的碧纱窗，如火的灯光下，两面硕大的牌子非常醒目，上面写着：“歌舞神仙女，**花月魁。”想来应该是李师师家了。 牛二招呼张三走进了旁边的茶坊吃茶。 牛二要了一壶碧螺春，品了了一口，问茶博士道：“可知前面的行院姓甚名谁？”说着，往茶桌上搁了一两来重的碎银子。 茶博士拿起银子，点头哈腰道：“此乃东京上厅行首，芳名唤作李师师。” “果然是她！”牛二心里一喜，道：“莫不是和当今圣上打得火热的那位？” 茶博士大惊：“客官不可高声，以防皇城司耳目。” “多谢提醒。”牛二唤过张三，给了他一包金子，耳语了一番。 “牛二哥放心，一切包在小弟身上。”张三转身而去。 张三径直掀开青布幕，刚刚迈进大堂，一个脂粉擦有半尺厚的半老徐娘就迎了上来，在张三俊朗的脸蛋上使劲拧了一把，咽了一口口水道：“好一个俊俏的客官，可有相好的姑娘？” 张三急忙把一锭金元宝塞进了她手里，嘴巴也是极甜：“我家大官人要见李行首一面，还望jiejie成全一二。” 半老徐娘掂了掂手中的金元宝，轻声笑道：“你是不是穷疯了？这么点儿钱就想见俺女儿？除非你家主人不是什么大官人，而是赵官家。” “那锭金子只是给jiejie您的见面礼。”张三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来，往半老徐娘手里一扔，道：“不知这些够不够？” 半老徐娘打开钱袋一看，见全是十足的蒜条金，足有一百多两，不由眉开眼笑起来： “金子自然是够了，但能不能请动俺那倔脾气的女儿，就看你家大官人的造化了。客官稍坐，jiejie我去去就来。” 约莫有一盏茶功夫，半老徐娘屁颠屁颠从楼上下来了，喜笑颜开道：“俺那女儿今日心情不好，正想找个人说说话呢，就请你家大官人到楼上来吧。” “这就来！这就来！”张三暗叫一声“侥幸”，飞一般地去请牛二了。 时候不大，牛二走进了大堂，冲着半老徐娘微微点了点头，径直往楼上走去。 牛二来到左首第一间门前，隔着珠帘，只见一个宫装丽人面窗而立，光是一个背影就让人心跳加快了数倍，想必就是名满天下的李师师了。 “仅仅是一个背影就如此撩人，难怪赵官家会丢下**如云的佳丽来与此人幽会？” 牛二感叹着，刚要去掀珠帘，却见李师师扭过半边脸来，轻启朱唇道： “大官人且住，奴家曾经立下重誓，无论任何人，要想进得此屋，必先赋诗词一首，而且诗词内容必须要与此时此景相吻合。” 牛二心里愤愤不平起来：“难道赵官家等人前来，也是如此待遇吗？” 其实，牛二这是冤枉了赵官家他们。凭着赵佶以及周邦彦等人惊才绝艳的实力，这个条件对他们这些入幕之宾来说，简直就是举手之劳了。 牛二也算是早有准备，但是救急的几首诗词均不应景，急切间，牛二突然发现李师师的左腮上有一颗小小的美人痣，不由脱口吟道： “疑是杨妃在，怎脱马嵬灾？曾与明皇捧砚来，美脸**杀。叵奈挥毫李白，觑着娇态，洒松烟点破桃腮。” 这是元朝白朴的一首《醉中天》，经牛二此刻吟来，倒也绝妙非常。 “此词不但构思巧妙，而且词牌曲调闻所未闻，着实令奴家耳目一新！” 那李师师是个才女，自然分辨得优劣，当下娇躯一震，由衷赞叹道。 “这是几百年之后才有的东西，你要是听说过才是怪事呢？” 牛二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剽窃到底，朗声道：“此曲名曰‘醉中天’，曲调风趣活泼，倒也有趣的很。” 牛二之所以能记得这首小曲，还是因为在他上警校时，有个同桌，脸上长了一颗美人痣。 一日，牛二偶然见到这首词，觉得有趣，就记了下来，有事没事就打趣那个同桌一番，当时他可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派上了大用场。 那李师师只是听牛二哼了一遍，便记住了曲调，抱着一把琵琶弹奏起来，竟然丝毫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