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应急之策
史文恭倒是不慌不忙地斟了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茶，端在手中吹了几口，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据我所知，那牛二并不是虚张声势之人。况且，他如今接连得罪了蔡京、高俅、梁师成，已经被免去了开封府三都缉捕使臣之职，看来仅仅凭借着宿元景与开封府尹腾飞，已经保不住他了。” 曾升、苏定两人均是吃惊不小，曾升到底是年少，忍不住问道：“牛二既然没有官府撑腰，就更加没有理由带甲三千前来了，师父为何还要说这厮不是在虚张声势？” 史文恭又从容不迫地品了一口香茶，才缓声说道：“一个月前，我得到消息，徐州沛县芒砀山中的那伙强人，已经被牛二收服，却是不多不少，刚好三千人马。如今只怕距离凌州已经不远了，若是轻骑飙进的话，明日正午应该可以赶到我们曾家府！” 苏定一连讶色道：“听说芒砀山为头的是一个先生，姓樊，名瑞，绰号混世魔王，擅使一个流星锤，神出鬼没，斩将搴旗，人不敢近；更有两个副将，一个姓项，名充，绰号八臂哪吒，能使一面团牌，牌上插着二十四把飞刀，手里仗着一条铁标枪；另一个姓李，名衮，绰号飞天大圣，也使一面团牌，牌上插着短标枪二十四根，手中使一口宝剑。这三人端的是了得，牛二那厮能将他们收服，着实是不可小觑。” “苏定兄弟多虑了！” 史文恭微微一笑道：“牛二那厮纵然有混世魔王樊瑞、八臂哪吒项充、飞天大圣李衮作为臂助，手里又有三千人马，但想奈何我曾头市，还是远远不够。” “师父此言正合吾意！” 曾升望了望苏定，竟然还是能够笑出声来：“苏老师莫要焦虑，我们曾头市虽然是弹丸之地，但是并不亚于铜墙铁壁，前几日水泊梁山托塔天王晁盖率领二十个头领、五千人马来攻，也只能是铩羽而归，仅凭牛二此番带来的区区三千人马，想攻破我们曾头市，真是痴心妄想！” 苏定苦笑着摇起了头：“文恭兄和五公子这几年将庄子打理得挺好，可是牛二那厮屡破奇案，狡猾如高俅、梁师成者都在他手上吃过憋，殿帅府更是连折大将，连高衙内的左膀右臂九头鸟富康都难逃一劫，自非晁盖那个一勇之夫可比！” “苏老师此言差矣！”曾升不以为然道：“破案是破案，打仗是打仗，岂能混为一谈？牛二那厮吃的就是破案那碗饭，但是并没有带过兵，打过仗，我等何惧之有？” 史文恭虽然心高气傲，但并不是听不进任何意见之人，寻思了一阵，出声道：“小五子，小心无大错，其实你苏老师之言也有一定道理，牛二这厮不能用常理度之，按说他也没有经过商，却将快活林打造的有声有色。” 苏定急忙接口道：“文恭兄说的是，牛二那厮既然敢在抢马之前投书，定然是心有成竹，我等应该小心行事才对！” 烛光下，史文恭依然淡然自若：“无妨，我已有退敌之策！” 说着，史文恭从袖中拿出一封早已写好的书信，捧到了苏定的面前：“苏定兄弟，你只需依计行事，牛二大军将不日则退也！” “请文恭兄放心，我纵是拼了一条性命，也定然不辱使命！”苏定深深施了一礼，大踏步而去。 史文恭冲着苏定的背影喊了一声：“苏定兄弟，休要轻言拼命，我要你毫发无损地回来！” 苏定闻言，心中不由一震，他与史文恭已经共事多年，但这是史文恭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同他说话，面冷心热的史文恭能够如此，殊为难得了。 想着，苏定虎目之中顿时有泪光闪现，但他没有回头，只是微微抖动了一下肩头，一字一句道：“文恭兄放心，兄弟记下了！” 大丈夫千金一诺，此言一出，苏定便知道，此行他必须活着回来，因为信守承诺对他这样的江湖游侠来说，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苏定前脚刚走，曾升便讶声道：“师父莫非是在向凌州兵马都监神火将军魏定国、圣水将军单廷圭求援？” 史文恭微微一笑，傲然道：“小五子，我们曾家府能够独立解决的事情，为何还要假手他人呢？” “师父说的是！” 曾升躬身向史文恭施了一礼，眼中的敬佩之情是愈演愈烈。 他们曾家父子名义上是曾家府的家主，其实这些年来史文恭才是曾头市的主心骨，有这样的师父在，他相信牛二此番携众而来，也只能是败兴而归。 …… 雪总算是停了，北风却像被哪个狠心的东西打了一百杀威棒似的，鬼哭狼嚎地叫着，大有不把太阳公公叫醒就誓不罢休之势。可是太阳它老人家这段时间已经进入了冬眠期，三五天不露面一次，北风的求援行动注定是徒劳无功了。 已经是寅时一刻了，卧虎岗突然冒出来的军营没有了白日的嘈杂，只是间杂着有鼾声传出。中军大帐内，烛光却还亮着。 一袭皂衣的牛二，端坐在用一块石板做成的简易书案前，一边吃酒，一边在想：“自己这个从未蒙面的三师兄史文恭，会用什么方式来迎接自己呢？偷营劫寨只怕是他必然的选择了！” 自从离开东京汴梁之后，牛二就在思考如何将史文恭诳上梁山，可是曾头市势大，连晁天王都讨不了好去，就凭他们六个，去曾头市讨野火无异于以卵击石。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一个偶然的机会，牛二打听到了混世魔王樊瑞三兄弟在芒砀山打家劫舍的消息。 若是按照水浒里的记载，混世魔王樊瑞等人应该在晁盖出征曾头市之前，就被宋江收服了，如今晁盖已经身亡多日，樊瑞竟然还在芒砀山，看来在牛二蝴蝶翅膀的扇动下，一些事物已经悄悄发生了转变。 樊瑞的实力端的是非同小可，既有项充、李衮这两个步战高手，手下更有三千军马，怎不令牛二欣喜若狂？ 其时正值寒冬，樊瑞等人在山上缺衣少食，更别谈什么酒和rou了，用水浒里一句名言来形容，就是嘴里简直能淡出鸟来。 樊瑞也曾亲自带兵到芒砀山附近觅食，但是自徐州新任知州上任以来，采用了坚壁清野的战术，樊瑞数次出兵，皆是无功而返。 这便给了牛二一个契机，有快活林强大的经济实力，还有宿元景做靠山，牛二想搞一些粮食、衣物简直就是易如反掌了。 最终，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再加上无坚不摧的糖衣炮弹，樊瑞兄弟三个，连带着三千人马，都甘心情愿做了牛二的小弟。 牛二这才有底气，用古龙大师笔下楚留香的做派，向史文恭下了“抢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