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谁是凶手
牛二一天之内走访了小李广花荣、神行太保戴宗、鼓上蚤时迁、青面兽杨志，眼见天色已晚，却还是带着金毛犬段景柱，径直往后军寨而去。 这一次，牛二的目标任务乃是百胜将韩滔。 百胜将韩滔乃是双鞭呼延灼的左右手，但是宋江在晁盖死后，分派人手时，留了个心眼，把呼延灼安排在了右军寨，虽然名列首位，但是身边有戴宗、穆弘、李逵、欧鹏、穆春等人，可以说将他看的死死的，而把百胜将韩滔分到了后军寨，仅仅名列第四，也闹不出什么动静来。 因此，牛二在去往右军寨的路上，想起这里，也不由对宋江的御人之术大加赞赏一番。 想那百胜将韩滔，原本是陈州团练使，东京人氏，也算是牛二的同乡，曾经应过武举出身，能使一条枣木槊，因呼延灼的举荐，成了讨伐水泊梁山的先锋官，不想兵败被擒，以他的出身，应该是寄希望招安之人。 当牛二与段景柱来到韩滔帐外的时候，韩滔正与天目将彭玘商议事情，牛二大大方方说明来意之后，彭玘知趣的避开了。 百胜将韩滔倒也豪爽，若无其事地请牛二两人坐下。 牛二看韩滔相貌堂堂，不像是jian诈小人，便很直接问道：“哥哥七日奉命下山，到曹州购买布匹，中途可曾绕道？” 韩滔笑了：“牛观察可是怀疑我中途绕道曾头市，射了晁天王一箭？难怪那日在演武场，你看我射箭？原来是怀疑我做了那种下三滥的事情！” 牛二也笑了：“哥哥倒是快人快语，不过俺只是问问而已，又没说是哥哥所为！毕竟，曹州与凌州相距何止千里之遥，哥哥如是绕道，又怎能按期返回？” “这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每一句话都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是心地光明还是大伪似真呢？”牛二反复揣测着，却也一时难以分辨。 …… 是夜月白风冷，从右军寨出来，梆子声已经敲过三更，牛二反正是睡不着，索性带着金毛犬段景柱前去拜访计划里的最后一个人——双头蛇解珍。 双头蛇解珍、双尾蝎解宝兄弟，把守着山前第二关，牛二当初上山时就和他们打过照面，后来在忠义堂里也见过几遭。 这一双兄弟，一年四季都身着豹皮裙子，腰悬着一口蒲叶尖刀。 若是论本事，弟弟解宝倒是更胜一筹，此人面圆身黑，两条腿上刺着两个飞天夜叉，有时性起，恨不得腾天倒地，拔树摇山。 但若是单论箭术，解珍就要高出解宝不少了，登州山里的飞禽走兽，好多都成了他的箭下亡魂。 这解珍、解宝兄弟都是登州的猎户，当初用窝弓射杀了一头猛虎，反被本地的毛太公父子赚去，并陷害他兄弟二人要结果他们性命。多亏铁叫子乐和、母大虫顾大嫂联合孙立、孙新兄弟，慨然劫狱，救出两人。 政和四年，大伙一起投奔了梁山。 解珍解宝到梁山后颇受宋江抬举，兄弟二人分外拼命，与赤发鬼刘唐同属步军十头领。 牛二与金毛犬段景柱到达后山时，解珍正带着喽啰巡夜归来，三人便在路旁说起话来。 虽然时隔数年，但是牛二依然能够从解珍身上依然能看到猎户的气质，粗犷而敏锐，双眼精光四射，似乎随时准备如豹子般一跃而上，择人而噬。 和这样的人打交道难免有压力，因为总担心不小心一句话触怒了他，便会拂袖而去，可是牛二在几个问题之后就感觉到这是个外粗内细的人。 临走时，牛二出其不意，轻轻抛出一个问题：“哥哥深得宋江哥哥的恩惠，如果宋江哥哥让你刺杀晁天王，你会去吗？” 连一旁的金毛犬段景柱都对这个问题吃了一惊，解珍哈哈大笑，双眼逼视着牛二，说了句：“我当然会去，不过宋江哥哥从没让我干这种不仁不义的事情。” 解珍颇受宋江恩惠，也颇愿意为宋江出力。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非常值得怀疑的人。 …… 当牛二与金毛犬段景柱回到校军场的营帐时，天已经大亮了。 那段景柱已经困得眼都睁不开了，牛二却依然是精神抖擞。 他刚让段景柱回去补一觉，那黄文炳与cao刀鬼曹正却是不请自来了。 牛二一连跑了一天一夜，去了梁上多处，虽说精神还好，但是身体上早就又困又乏，端着酒连喝了几杯，才定住了神，脸上有了点神色，笑道：“先生，曹正哥哥，今天我们关上门，猜一猜哪一个才是凶手？” “我看是杨志。”曹正似乎不假思索道，“我与其人在二龙山打过数年交道，深知此人喜怒不形于色，他一心只想当官光宗耀祖，哪里还讲什么义气？再说晁天王劫了他护送的十万贯生辰纲，才令他走投无路，做了强盗。记得当时他正好到我的酒店吃饭，真是万念俱灰，对晁天王焉能不恨之入骨？” 黄文炳却道：“杨志这人其实倒是条汉子，要我说，我看韩滔这人才是心里藏jian。他是呼延灼的人，肯定盼着宋江做主好也招安，若是晁天王扫平了曾头市，就能重新夺回在梁山上的话语权，对他们这些朝廷降将来说，无疑是一个灾难。” 牛二点头道：“那百胜将韩滔确实是个人物。今天和他叙话，他不动声色，有问有答，丝毫不乱。” 曹正不禁问道：“牛观察，那依你看来，哪一个才是凶手呢？” 牛二沉吟道：“杨志有恨，韩滔有怕，那花荣呢？” 由于受后世某些水浒学家的影响，牛二本来倾向于花荣就是凶手，毕竟在这些人中，花荣的箭术最为高明，黑暗中射人也能十拿九稳。 曹正说道：“至于花荣，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最拥戴宋江哥哥。俗话说，‘这一山不容二虎’，攻打曾头市之前，晁天王和宋江哥哥其实已经是水火不相容了，宋江哥哥让花荣下手也非常有可能。” 黄文炳皱着眉头说道：“我看解珍也很可疑，可是我们没有证据，他们自己不会承认。” 牛二却慢条斯理地说道：“何为人证物证？人证就是这次暗杀的参与者，我们无凭无据他们自然不会招供。而唯一的物证就是这支毒箭，现在只能让这支毒箭说话了。” 曹正睁大了眼睛问道：“可是这支毒箭能说明什么呢？” 牛二笑了：“别看只是一枝箭，却至少能说明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我一直搞不明白。你们说凶手为什么要用史文恭的箭呢？他随便用一支箭，岂不更好，反正大家以为是曾头市的人射死的，何必诬陷史文恭呢？” “可能是他们以为史文恭名声大，这样的人射死晁天王，才不会令人生疑吧？” 黄文炳说着，话锋突然一转道：“我记得上次你说过，那支箭确实是史文恭的，不可能仿造。” “对，说起这箭颇有来历。“ 牛二非常肯定地说道，“史文恭以前押镖，救过一个辽国人，那人把自己珍藏的十支箭刻了史文恭的名字赠给他。这十支箭箭杆用是辽东上等桦木，非常直挺不易走形，箭镞是精钢打造，箭羽用的长白山金雕的雕翎。因此要在中原地区仿造此箭，根本不可能。” 这些话都是周侗告诉他的，所以牛二说起来如数家珍。 曹正道：“那的确是一枝好箭，我在东京时跟着师父到过朝廷的弓弩院，也没见过比这个更好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