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自白者与策划者(下)
上帝会不会听到詹姆斯的祈祷，以及听到祈祷以后会有什么反应，这些都是问题，不过却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贝坎宁打算自己客串一下上帝的角色。这不难，而且和自己的计划也没什么冲突。于是，带着那个属于李森科的徽章，法师又一次摸上了卡迪纳的门。 “这个东西，应该属于某位您认识的先生。”法师直接把那个徽章扔在了卡洛桌子上，并且看着对方露出装模作样的吃惊表情，“苏联来的先生，昨晚他把这个失落了。很抱歉，不过我想物归原主是应该的。” “哦，是的，没问题。”卡洛盯着法师的眼睛，等待下文。 “另外，有个小要求，给那疯子三天时间。三天以后，你们想怎么做都可以。”法师敲着桌子，语气像是在下命令。对此，卡洛仰头看着他，面带疑惑。法师貌似不耐烦的又敲了两下桌子，“私人原因，请别问为什么。” “好吧，我接受。”卡洛点头，一副唯命是从的样子，然后两个人就无话可说了，很尴尬，而这正是贝坎宁一手导演的。沉默了一分钟左右，他歪着脑袋，似乎有些受不了的开始没话找话，“我从来不知道，卡迪纳竟然和红色帝国有关系。” “是啊，谁会到处去说呢。”卡洛随口答着，他叹息着，表情显得有些缅怀，“这已经不是三十年前的时代了啊，有些年轻人，恐怕都已经忘记了当年那个帝国。但它终究存在过，不是吗，但总还有些关系留下。毕竟，它是如此的荣光，我们的荣光……” 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卡洛几乎只有嘴唇在动，然而法师终究还是听出来了，“我们的荣光”这五个字里的文章，实在太多了。当然，眼下并不是一个分析问题的好时机，他耸了耸肩，扮演起一个不耐烦听人回忆过往的年轻人的角色，起身告辞，然后，卡洛阻止了他。 “有一个消息，我想您应该有兴趣。”教父脸上缅怀的表情一扫而光，眼睛里所流露出的，仅剩下精明。法师笑了，又是意外所得。他作出洗耳恭听的表情。 “我想，你认识摩西?弗朗热先生，这位先生，他和联席会议有些关系，不仅如此，还和某些地下组织有所联系。”教父斟酌着，“在他死以前，刚刚为骷髅会搞来了一批东西，据说是从埃及沙漠里挖出来的。然后，大概是上个月，骷髅会的人发现，他们拿到的是假货。” “继续。”法师挥了挥手。 “是这样，我记得您和真常春藤之间关系非常密切，而真常春藤作为十二教团之一，和非正式组织的骷髅会之间，已经争斗了近两百年。我想，这消息对您会有价值。” “继续。”法师继续挥手，表面上不为所动的他，实际上已经高兴疯了。几个月以来，他早已经不再是对于地球背后的秘密无所了解的白丁，他听说过科学教的最高领导机构联席会议，事实上就掌握在十二教团手中的传说，然而他从不知道十二教团的具体组成，更不知道，自己幸运打入的竟然就是十二教团之一。 也许，应该让那只小猫再多迷几次路，法师忍不住有点走神的想着。当然，他这些念头，卡洛是不会知道的。 “总之，这是批很珍贵的东西，应该还藏在纽约，但是谁也不知道它们在哪。就我所知，已经对这些东西动心的人，除了骷髅会之外，还加上了克格勃。”卡洛把一直放在他桌子上的徽章弹了起来，“还有这两位先生。” “好吧，我开始有兴趣了，告诉我，这批宝贝里都有什么。”法师摸了摸鼻子。 “比方说，一枚戒指，据说是埃及第三王朝时法老的身份象征，那东西，可以复制魔网波动，据说，最初制造的目的，是为了帮助术士们学习新的魔法。”卡洛轻轻的梳理着自己的头发，露出很有诱惑力的笑容，“很有趣的小东西，您知道的，超能的塑形对大多数人来说，只能拥有一种能力，可要是有了这个小东西……” “很不错，don，很不错！”法师笑了，笑得很开怀，他相信这种笑容会让卡洛充分的感受到做一个渔夫的快乐，他没有说别的，站了起来，“多谢您的消息，朋友，告辞了。” “祝你好运，波特先生。”颇堪玩味的告辞语，从法师背后传来。 “这么说，你打算让那个疯子再逍遥几天？”安吉利娜靠在橱窗前面，优雅的啜饮着杯子里的咖啡。此刻已经是中午，贝坎宁约了她出来共进午餐，顺便，把自己向卡迪纳提出的要求在这个场合里说了出来，他举起叉子，把一块牛排送进嘴里，“就是这样，那么，作为一个正直的检察官，您打算怎么做？阻止我吗？” “哦，开什么玩笑！”安吉利娜大笑着摆手，“让他去死，这个疯子三五天能杀掉的人，还没有纽约一天车祸死掉的多。不过，以他的疯狂，恐怕不会自己主动躲开警察，到那时你想怎么办？” “哦，你知道的。”法师左右摇摆着脑袋，“他有一种肌体再生的能力，以此为后盾，只要在帮上几个小忙，让他冲出警方的包围，我想，这条新闻一定会变得更轰动。” “唔！”安吉利娜同感的点头，她那双黑色的眼珠转了转，“听起来很有趣，那么算我一份。真想看看那家伙冲出警方包围圈的样子，他一定很兴奋，以为自己是上帝的宠儿，是真正的主角儿，不知道他如果知道自己只有三天的主角命，脑袋里都会想什么。” “所以，我们就在后面从容享受导演的乐趣吗？成交。”法师嘴里咀嚼着一根薯条，含糊不清的念叨着，一边往对面伸出一只手，“其实，我求之不得。”他轻轻地捏着安吉利娜递过来的手，“可怜的家伙，愿他的上帝怜悯他。其实，配角本身不是悲剧。而在别人的故事里，自以为成为了主角，那才是真正的悲剧。” “说得好，佩恩。”安吉利娜把烤鱼撕成了一条一条的，慢慢往嘴里送，她已经进入了导演状态，“我在想，要不要到时候给警方挂个电话？” “没必要，那显得太刻意了。顺势而为就很好。”法师喝了口咖啡漱口，“对了，帮我个忙，我想看一下关于摩西?弗朗热的卷宗，可以吗？” “小事一桩。”安吉利娜摆着手。 二人世界还在继续。 盯梢是从这个晚上开始的，不过在第一个夜晚，从头到尾连一声街头巡警的哨子响都没有听过，这一点深深的显示出纽约警察局办事效率的低下，同时，也让作为检察官的安吉利娜非常丢脸。 “别那么沮丧，安吉利娜。”法师轻轻的拥抱一下印度裔的女检察官，语气很轻松，“今天又是三个，也就是说，短短三天时间，中央公园已经死掉了十个人。要不要和我打赌，明天纽约警察局至少有一半警力会聚集在这儿。” 法师的说法有着明显的夸张，但是有一点的确是真的，第二个夜晚到来的时候，中央公园的行人里，已经明显多出了几个举动异常的家伙。尽管如此，这个公园毕竟太大了，而且湖水和树木也都起到了吸收声波的作用，以致当头一个受害者惨被疯子用棍棒制造成rou馅的时候，警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经过两天的观察，法师终于确定了，此人不但是个疯子，而且还有彻彻底底的变态倾向：他喜欢听那种人骨头被敲碎的声音，并且每当那种时候，就会露出享受的表情，连圣经的吟诵都变得更加起劲。 “见鬼！我受不了了！”安吉利娜蹲在法师身边磨牙，这并非检察官身上的正义感爆发，而是因为，如果不这样，她就要忍不住吐出来了。短短两天时间，她已经看到了四个活生生的人变成连骨头都被敲碎的烂rou馅。这是个严酷的心理考验，别管对任何职业还是性别来说。 “放松，亲爱的。”法师安抚的拍了拍女检察官的手背——别管这次计划最终是否能成功，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无疑是因为那疯子，让这两人的关系前进了一大步。 “是的，我在坚持。”安吉利娜的磨牙声越来越响了，“见鬼，就算那两个俄国佬跑出来捣捣蛋也好，再这样下去，我会疯掉的。” “啊，那两个家伙，我和卡迪纳打了个招呼，他们就跑了。”法师摸了摸鼻子，小声解释了一句。 “俄国佬和吸血鬼，我早该想到！”安吉利娜哼着，然后，她开始用手掌敲自己的额头，“见鬼！两天以来的第五个。我发誓，这辈子也不吃带rou馅的东西了！” “哦不，”法师眯着眼睛，打量着那个看似毫无防备走向疯子的中年男人，“我想，该我们表演了，亲爱的，我认识那个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