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论剑 上
剑霄宫占地颇大，而且看来东岳剑派已然打通了灵丘地方上的关系，山门关闭，已经不让寻常人进山上香了。 各派弟子有提前到的，有刚到的，都联系了旧识新交，来回穿梭于会场。 会场颇为热闹，其中共有三个场地，主要来测试各派弟子在真元内息、法器习炼及道法宏论的能力，分为真元坛、炼祭坛和论道坛。此大会就是为了避免各派弟子互相争斗而设立，所以各坛都以竞技代替比试。 像真元坛上有一块魂玉石，如将真元注入其中，魂玉石的颜色会随着真元的从小到大而变化，石头的颜色以黑、红、黄、白、青次第转变。每个修真只需上台注入真元，只要把魂玉石变成黄、白、青三种颜色，都有相关法宝赐下作为彩头。魂玉石在变为一种颜色后如停止注入内息，则渐渐变回下一级颜色，直至恢复黑色，传说魂玉石的颜色在变青后还可以变化，但从未有人试过，所以仙剑盟放话如有人能将魂玉石变为另外的形式，那就可以拿走魂玉石。此刻正有弟子吃力的注入真元内息，那魂玉石的颜色却很难有所变化。 真元坛上多是初级弟子来试验自己的修为，所以各派的初级弟子都聚集在真元坛上，一一试炼。据说各大派的优秀弟子都会被选出来，单独测试，当然外人是看不到的，只有各派长老才能观礼，这样他们可以各自掌握门下弟子的进境。 现在只看到一些小门派的弟子踊跃测试，有人让魂玉石变为红色，周围的人都赞叹不已，路过的几个昆仑弟子撇嘴一笑道，“那大师兄来了，他们还不惊讶死了！土包子！” 另外的一些修真组织也在一边观看，有看中的修士就上前搭话，因为有些门派的弟子知道自己在门派里基本没有出头之日，所以到了一定阶段就会加入另外的一些修真组织，不是以师徒组成的，而是一些如同民间帮会似的修真派别，他们都是靠到各派去招募修士来发展的。所以如果他们看到了有发展的可造之才就主动联系，招揽过去。 另一边是炼祭坛，在坛上比试的可以说是对法宝的展示，所以有人叫称之为赛宝坛，由一弟子将自己宝物拿上台，先行介绍，在进行祭放展示，由台下各派公推的长老来鉴定其高下，前三名直接进入神击榜。期间有很多海外仙山新推出的法宝展示，也有海内门派新近炼制的法器，若是一种法宝被海外仙派看中，哪怕不是排名前几位，便会出优厚条件交换，多数人都会求取丹药，所以海外仙山在炼祭坛上的观礼人员最多。这一状况竟然催生了修真界抢购法宝来换仙丹的风潮，甚至出现强取豪夺的现象，这都是宇文屠告诉他的。李素也不断搜寻是否会有乾坤教的人，但名册上及互相介绍中都没有踪迹。 他看到了宇文屠在那里观看，一边看还一边摇头。上次聊天时说起修真界现在的法器炼制情况，宇文屠说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一些法器炼制的门派一味地追求实用方便，炼制的法器都是简练粗糙，而海外的法器虽然优质但是造价昂贵。 而且最大的问题是海外的不论是丹药还是法器都有一个大问题，丹药上，如果用低级的丹药筑基的话，就不可能依靠自己的修炼再继续提升修为；法宝上，如果使用海外炼制的法宝，很难和自身修炼的道法内息一致，远远比不上依靠自身力量结丹，自身真元炼制法器来的有益，不过，那又是耗时费力的过程，在现在的修真界都不是主流了！ 来到第三坛，就是论道坛，能上此坛的都是各派翘楚。道法宏旨及金丹炼制的法门都会有相关典籍专门论述，各派定期还将门中精华论断结集为道藏，供门中弟子研读，当然若是各派的秘法道门则不会泄露了，不过若是经典法卷必会在各门中遍传习阅的。此次聚仙会后，论道坛的精华言论便会结集成册，进入道藏。 每次道藏的集结都会是一场浩大的修行功法整理活动，谁能够入选道藏，都是各门派无上的荣耀！ 云姥姥因为辈分高绝，所以被请到论道坛观礼。四周的凉棚里坐有青城剑派的上元子，天山剑派的门主封罡，昆仑的玉须子、栖云子。台上两道人正在辩经，说到精妙处在座众人齐声说好，称妙不已。每次都有一对儿修真来辩经，每次是有不同论题，现下正在论剑。每段结束后都有各派长老出面点评，能得到名家首肯对修道者在修真界的名声有莫大好处，甚至会在结集道藏里出现自己的名字，这可是众多修真毕生所梦寐以求的事情！ 云姥姥带李素在凉棚里坐了，和众人稽首。下面正在论及仙剑与凡铁之区别，众人听完交首评论，青城的上元子和云姥姥同辈，便请云姥姥点评，“多日不见云宗主，不知云秀宗对此有何高论，大家倒可共同参详。” 云姥姥一笑，“许久不见上元子，更显道法难测了！论剑一题常论常新，但却亘古不变，我看就不用让我们这些老东西再谈老曲调了，不妨让老身的关门弟子说说他的见解，供大家指正吧！” 按说云秀宗不算大门派，但是云姥姥和各大门派的老一辈修真都有交情，所以她在聚仙大会上还是能说上几句的，不过要是在平常的修真界事务中，还是按实力说话的，那时候，云秀宗这样的宗派就要看四大剑派这样的宗派眼色行事了。因此，聚仙大会这样的场合还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让一些青年修真出人头地，至少这个时候各门派还能坐下来听一听、看一看各路修真的修为。 见云姥姥竟然让自己出面论道，李素先是一诧异，难道姥姥是让自己评论，后一想，明白这是让自己出头露脸。众人也多不熟悉李素，见到云姥姥身后侍立一青年，白衣俊面，便相互打听。 上元子笑道，“闻听云宗主喜收高徒，今日一见果然不凡，那就请大家静候恭听吧！” 李素见无可推脱，也不紧张，上前一步，朗声说道，“在下李素，入门甚晚，悟道不深，浅见狂言望大家海涵！”心里想与其献丑，不如藏拙，正迟疑间，灵光一动，紫宸书里一段论剑宏旨浮现脑海。 不由沉声静气，开口道来，“剑者，乃人间利器，仙凡之分在于神通。”此话一出，众人一惊，因为大部分论者都在开题中引经据典，多数都是尽人熟知的语句，但紫宸书并不见于大众，所以如此开场为人所不知。 李素继续道，“凡铁铸剑乃伤人血rou，仙家之刃乃取人魂魄。精钢铁剑，其利在刃，削金劈坚，锋芒可当。仙家飞剑，其利在芒，穿空化固，无所预防。” 众人点头称是，李素不紧不慢，徐徐道来，“凡铁伤人，由外而内，由皮rou及血脉，飞剑伤人，由内而外，先及魂魄而后伤身。盖仙剑乃有形化于无形，无形幻为有形，无孔不入、无坚不摧。” 上元子听到此叫了一个“好”字，众人交耳议论。 李素一顿，又道，“仙家剑器不同凡铁，在于其质。凡剑仅能以力驭之，仙剑乃以气驱使，剑气者，御剑之士之精气，注于剑内，发于剑外，仙剑之质加其锋、助其利，以气御剑剑由心生，故仙剑之刃在内，凡剑之刃在外。” 左手边天山门主封罡注视李素，仿佛有些意外道，“好个仙剑之刃在内，凡剑之刃在外，高论！”云姥姥本意是向各门派公开介绍李素，他随意说些云秀门中的道旨便成了，谁知竟有如此一番言语，也不住点头。 李素最后收尾道，“仙剑与人合而为一，入体则洗伐之功，唤出则千里而行，凡剑外伤人体，内摄人心，仙凡之差便在其中。” 说完施礼回座，一时众修真静思无语，栖云子颇为赞许道，“仙凡之差便在于此，好语好句，敝门主常说的仙剑上下品之分别也与此同，寻常仙剑只能外伤人而内腐心，剑之两刃无可遁形，极品仙剑则拷炼修真者的道心，稍有不慎便沦为剑奴，李小友果然不愧为云秀高徒！” 这下又给李素无形间助了气势，要知道昆仑剑神的名号在修真界首屈一指，众人无不称是，上元子也点头道，“萧道兄也曾与我说过，现下仙剑盟里众弟子多以快速进阶，法宝交易来修道，实乃大患，若无心魔抵御历练，久后怕是统统沦为仙剑之奴啊！” 开始众人不过是给云姥姥个面子，随意听听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弟子说道，但是这一番下来，李素的一番话语已经一起了一波轰动，好些人不住打听他的来历。 高鹤却阴沉着脸，高搴峰见李素出了风头更是不以为然，一脸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