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启坛
按青鸟宫主人的吩咐，李素前往启坛仙子的居所参见。 乾坤教每宫都设立一名宫主和一名法坛仙子，二人往往都是双修的法侣，青鸟宫是启坛仙子，玄鸟宫为分坛仙子，凤鸟宫为正坛仙子，伯鸟宫为至坛仙子，丹鸟宫为闭坛仙子。 星河殿里的法阵现在他多少有些熟悉了，一颗颗飞石如同流星一样，载着各弟子来回穿梭，一般的服侍弟子如果没有传召是不能随意走动的，而各部执掌、星君和星使都有自己的居所，在大阵中踏飞石而行。 各类弟子阶层分明，有服侍跑腿的弟子，属于最下一层，还有战斗部众，比服侍弟子高一层，另外就是管理各部的弟子，再上一层就是二十八星使，四部执掌，五大星君了。 他由弟子引领，踏飞石到了另外一个仙殿，化生阁，李素被吩咐来见启坛仙子。他一路上看到飞石有大有小，多是由弟子引路，除逍遥堂外各殿都有数名弟子服侍，刚才看到的周天巨星都是一个殿堂，奇怪的是如此多的殿堂是在刚才看到的那山峰里面吗？李素看出里面隐约有些阵法玄奥，但其中细节还不很清楚。 化生阁外几名女弟子站立，引路的男弟子告退，李素随一侍女进了大殿。殿内纱幕重重，能听到低低的轻笑声。不多时里面出来一众女弟子，中间拥立锦衣花绣的妙曼女子看似只有二十出头，声音柔和中带着一股英气，“怎么，你就是新任的亢龙使吗？” 按道理来说，若启坛仙子是青鸟宫主修仙的法侣，至少亦应该是他祖父的祖父辈了，但是这仙家驻颜有术，并不能看出来岁月的痕迹。 眼前所见也就应该是启坛仙子了，李素见过礼，一干女修竟是上下打量，还在私下品评，窃窃私语不已，让他有些发窘。 这时启坛仙子发话了，“你可别见怪，她们可没见过如此年轻的星使，自然对你好奇，青主让我安排你的起居，你可有何要求啊！”各宫主之间互称为主，青鸟宫为青主，玄鸟宫为玄主以此为例，而仙子之间互称为某仙，启坛仙子为启仙，至坛仙子为至仙以此类推。 听启仙口气对他是十分在意，详细询问了来时的一些事情，而且李素现在才知道那宜春就是启仙的弟子，看来青龙七宿和青鸟宫的关系就不难理解了。 启仙看来是已经知道他的身世，拿他当亲族后辈，详加问询李素对饮食起居的要求。 “在下粗简惯了，无须刻意布置，仙子切莫cao心。”他诚声说道。 启仙轻笑道，“那倒是好，蕙贞，你就负责照顾亢龙使的饮食起居吧。” 那个叫蕙贞的女弟子怯生生的答了声，“是”。其他女弟子都在低笑，她站在启坛仙子背后，只看见青丝盘成一个高过头顶的发髻，绿色衣裙，声音里透着娇嫩。 到现在李素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多，自从进入飘渺峰后，本来以为自己神识跃升后的眼光不差，但是却在几个高手面前毫无施展的余地，先是辰星君的修为看不透，青主的修为就更是深不可测，现在的启仙似乎修为也不在辰星君之下，而他们却都毫无架子，神光内敛，如果不知底细，寻常修真人士还真会把他们当成是尘世中人，看不出底细。 而在细细观看，这些人都是仙风道骨，不带半点人间烟火气，李素所见的人当中，有如此气质的就是玉红尘、项乾和夜红珊这几个了。 思索间，启仙又叮嘱了些教内的事宜，吩咐有事随时请教，之后仙子便让他先歇息了再说，当下便着蕙贞带他到居所去了。原来二十八星使与五大星君都有自己的偏殿，踏上飞石，他才看清蕙贞的长相，清秀的眉目间有一股没化开的稚气，一字一句的告诉引路弟子，“我们去亢龙殿。” 面对李素时又是十分拘谨，都不敢正面打量，所以他只是看着她的背影。府里见过的丫鬟、小厮多了，这等清丽脱俗的倒是少见，李素不禁多看了她几眼，蕙贞正好回头，被眼神撞上，羞涩的马上又转过去。 片刻间，亢龙殿就到了。 亢龙殿金碧辉煌，殿外数根盘龙柱，殿内中为堂，两侧为阁，殿后是起居之所。不断有弟子来送各种器物，蕙贞安排他们摆放各处，时不时怯生生的来问李素意见，他便让蕙贞全权做主了，看着她浅笑离去，李素仿佛又回到了武威王府，看着自己的丫鬟小婉了。 在武威王府里他就不太注重衣食起居的奢华，早就认为那是纨绔子弟无聊的游戏，不过出入宫廷、王族府邸，什么样的世面没见过，此刻，倒是对乾坤教的实力有些咋舌了。如此华丽的装饰，再加上各种法器如同摆设陈列，就是东岳剑派也多有不如！ 穿过正殿，还有一处后殿。 后殿颇大，还有一个池子，乃是接通飘渺峰之地火泉又融合星河之气称为星泉，一可沐浴，二可助日常洗伐之功，安排好殿内各处蕙贞便张罗着要给李素沐浴，聊天探问中他才知道，像蕙贞这样的弟子，专门在各殿伺候饮食起居，青鸟宫的规制和王宫府里没什么区别。 “那你来这里多久，从哪来的呢？”李素问道。 蕙贞低语道，“自打记事我就在这里了，不过看新来女童的样子，我应该和她们一样，是宫里从各地的化生祠堂里选来的孤女，也不知道从哪来，也不知道父母是谁了。” 如此看来她连小婉也不如了，小婉父母虽然将她买进王府为奴，好歹逢年过节能回家看看，现在都成了家里的摇钱树了，不逊于普通人家的小姐。 他连忙安慰道，“这里倒强过世间纷扰，世外仙山，乐得逍遥啊！” 不说还好，一说到这里，蕙贞反而眼里闪出泪花，“青鸟宫选徒严得很，一旦被选入各部或进入各宫就可得到无上修为，仙子说我们这样的资质还是不修炼为好，现在都还没有筑基修为，只是服了驻颜丹，要在这里永世的作伺候丫头了！” 没想到自己无心一句话惹到她的伤心处，李素颇感不忍，“你莫伤心，道法无高下，唯心而已，我看你还不至于如他们所说，总有办法的！” “真的？”蕙贞眼里燃起火花，“他们都说你入教不到一年修为就飞跃数层，现在又是最年轻的星使，定是天资非凡了！”旋即又低下头，“不像我，资质低劣，命中注定为奴为婢了。”看来蕙贞对自己十分没信心了。 李素正色道，“切莫灰心，你记住，我亢龙使殿内，是不会有所谓资质低下这种看法的，你要先革除这种想法，才能另造天地，化去后天资质返回先天之躯！”蕙贞似懂非懂，不过看自己的主子不像别人那样颐指气使，她倒是又开心起来。 多日不在府内，蕙贞伺候自己更衣沐浴到让他不好意思起来，进到星泉里，他便屏退蕙贞，看她眼里一付不解的样子，到令他有些歉然。躺在星泉中，回想着青鸟宫主对自己一番话，确有顿开茅塞之感，这让自己的计划更加有了定见。 沐浴出来见蕙贞已经在帷幕中忙活了起来，将金色兽形香块放入香炉中，一股异香升起，见李素看过来，她声音细细，说道，“这是金兽香，可在入眠后息心宁神，尊使大人可要就寝了？” “以后不用称呼尊使之类的名号，以你我相称便可，”他在王府里也是随便惯了，倒不愿被冠以尊号。 “那如何可以，我听说尊使之前在人间还是封侯拜爵的人物，怎的不像教内那些星使，星君架子大得很，一句话说错了都有挨罚的危险。”蕙贞很认真的说道。 “你们对我倒是很了解呢，好了，明日再说吧。”他便要准备就寝。 蕙贞毫无要走的意思，“那要是没人的话我就称你为侯爷吧，反正那些个没有爵位的星君们还让别人称为君上呢！” “随你吧，”李素也被蕙贞这小女儿的习性弄得没辙，“今日你也累了，先下去歇着吧。” 蕙贞听得此句，低头扯着衣角，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不用奴婢侍寝吗？”原来这里和王府里倒是一样，贴身的丫鬟都要陪伴侍寝的。 他正要拒绝，忽的看见蕙贞眼眸里的神色，便想起了小婉。那日也不知那个府里的公子把一个侍女扶成小妾，自己随口说给她听，她便好几日心不在焉，还暗自垂泪，李素才知道小婉还是在指望些什么，费了好大劲才想起安抚她的法子，看来此刻也要慎重了，不能伤了蕙贞。 他起身拉住蕙贞的手，眼睛注视着那慌乱的双眸，“蕙贞，我不管乾坤教里别人如何对手下的人，但是你若是跟了我，就绝不只是安排饮食起居这么简单，我今后有要务委派给你做，切莫将自己看轻了！” 蕙贞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眼神里却透出坚定地神情，转身离去。李素知道，现在自己已经得到她的忠心，自然就想到要如何提升她的修为了。自己刚炼就的玄黄丹对所谓的资质不佳者正是对症之选，提升神识，淬炼筋骨，不过倒要看看蕙贞练过何种功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