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陈年血债

    两人又向前走了五百余米，一路上搜刮了无数东西，凡是看得上眼的东西就顺手牵羊。一直向下延伸的湖底突然嘎然而止，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处陡峭的断崖，顺着灯光向下望去，漆黑一片深不见底。阴天乐又照了照两边，目光所及之处没有可供下去的地方。于是两人纵身跳出断崖，向深水“游”去。说是游，其实更像是悠庭信步一般。

    下降了大约有六七十米，两人这才脚踏实地，又是一段向下倾斜的坡路。阴天乐随意地照了照四周，突然从身旁山壁上反射而出的蓝光立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就在他右手的石壁上,一块约有婴儿拳头大小的灯光下泛着蓝光的“石头”镶嵌在其中。“陨落的天精铁！”阴天乐心中就是一喜。

    天精铁，其实说白了就是宇宙中富含铁矿的陨石，经过千百万年在宇宙中的遨游，时时刻刻处于宇宙射线的侵袭下，然后再通过落入大气层时的高温炙烧，最终所留下的那一点点铁中的精华。这种铁延展性极好，而且易于与其他金属溶合，是打造飞剑类法宝的不可或缺的原料。而且在打造其他的法宝时，也是相当好的原料。

    虽然每年从宇宙中落到地球上的陨石不下千万，但是绝大多数在落入大气层后就彻底地化为了流星，还未落地就已经烧得一干二净。少部分侥幸落到地球上，却因为地球大部分被海洋所覆盖，所以很多自然是落入了洋中，不要说是人类，就是妖族和修行者也根本无法在其中搜找。而万幸落到了陆地上的，却有相当的一部分是落在了人烟很少的地方，比如南极大陆和崇山峻岭之中，事后很难找到。而被人类和修行者所能搜寻到的陨石，据不完全的统计，其中也只有百分之一二为天精铁，其价值可想而知。

    阴天乐自从与恒灵为伴后，为了炼器曾经到处寻找过，足迹可以说遍布了大江南北，忙乎了一年，也不过才找到了两块，加起来还没有眼前的这一块的一半大。而其后的这么多年，也不过又发现了三五块而已。阴天乐用手摸了摸，入手冰凉刺骨。他将其从石壁中撬了出来，用手掂掂，足有数十斤重。

    “这是……天精铁？”绯狐探过头来也不禁是心中一喜，看来这一次来贝加尔湖此行不虚。这么大个的天精铁，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看来若不是恰好地落到了贝加尔湖底，被湖水遮掩住了世人的目光，恐怕早就被人找到了。

    “嗯，天精铁，很少有的陨铁。”阴天乐喜不自胜地答道，“咱们最好在周围再找找，也许还会有所收获。”

    两人又在周围数百米内仔细地搜寻，由于这天精铁遇光反射，在黑暗的水底自然十分的显眼，居然让两人又找到了八块略小一些的。看来这是一整块陨铁在落入大气层后，因为高温融烧，又遇到冰凉的湖水，最后分裂而成的。

    “此行不虚啊！”阴天乐和绯狐皆是笑逐颜开。有了这九块天精铁，绯狐仍然不死心，用强力电筒四下里乱照，希望能再找到一块。

    “咦？天乐，你看那边？”绯狐诧异地捅了捅阴天乐的后腰，指着左下方的水底道，“那里看起来好像有点古怪。”两人顺着斜坡又向下走了约几十米，这才看清楚，居然是一座破烂不堪的石屋，已经有一面墙倒塌了下来。屋子里头乱七八糟地丢着一些陶罐，其中一面墙上还挂着几把弯刀。阴天乐顺手将其从墙上取下，仔细地看了看，由于湖水的长时间浸泡，这些弯刀已经失去了光泽。

    “这好像是骑兵所用的马刀，你看，这刀宽背厚刃，不但便于劈刺，而且方便高速运动中的撩砍，是把杀人的利器。”阴天乐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后，“这里还刻有文字，是俄文。嗯，好像是叫谢尔盖……邦达……尔丘克，属于西伯利亚哥萨克骑兵营第五大队。这是把哥萨克骑兵的马刀！”至此，阴天乐已经完全地确认了这把马刀主人的身份。

    哥萨克是历史上俄罗斯、乌克兰等地的一些人群的总称，即突厥语中的“自由人”，但是哥萨克人并不是一个民族。在俄罗斯历史上，沙皇通过收买哥萨克上层人物而控制哥萨克人。哥萨克人组成的骑兵，是沙俄政府的重要武力。勇猛善战的哥萨克骑兵们为沙俄政府开疆扩土立下了汗马功劳，成为了世界军事史上最有名的骑兵。

    在长期征战中，哥萨克战将如云、群星璀璨，涌现出众多出类拔萃的军事将领。顿河哥萨克军首领普拉托夫将军就是其杰出的代表人物。在1812－－－1814年的抗法卫国战争中，他在决定战争胜负的莫斯科近郊博洛迪诺战役和进军巴黎的作战行动中所表现出来的军事才能，令拿破仑这位打遍西欧无敌手的欧洲天才统帅发出了这样的感慨：“如果我的军队有这些哥萨克，必将横行于天下！”

    直至苏联成立后，仍然有大批的军中名将是属于哥萨克人的，其中最为著名的传奇英雄、苏联元帅布琼尼，他指挥的红军第一骑兵集团军所向披靡、威振四海。但是不得不承认一个民族的英雄，对于另一民族而言就将是恶魔。哥萨克骑兵也是沙俄政府入侵中国的一把利刃，远到清朝康熙年间的雅克萨战役，近到清朝末年的俄日战争，哥萨克骑兵在中国的边疆地区做恶无数，杀人如麻。

    阴天乐随手将马刀丢到了一旁，既然已经确认了是屋主的身份，这几把破马刀在常人眼中也许算是文物，但是两人却根本看不上眼。两人走出了石屋，很快就在周围又发现了几十栋大小不一的石屋，看起来这里像是一个村庄，只是不知道何时会陷落到了贝加尔湖的湖底。阴天乐知道，贝加尔湖周边地区地质结构很不稳定，地壳运动使得贝加尔湖地区地震频频，平均每年要发生2000余次。2000年前后，曾经有一次地震的震级达到7级，幸运的是没有造成生命损失。不过，1862年的那次地震却给贝加尔湖地区造成了重大损失，二百平方公里的沿岸土地和5个布里亚特村庄在那次地震中沉入湖中。而每一次地震后，贝加尔湖湖底就会下陷3至5米，所以贝加尔湖的地图总是“落伍”。

    这些石屋有些固然已经倒塌，有些还保存完好，两人大致地在村庄里转了转，除了在一间应当是仓库的石屋中找到了大量的未经提纯的金子和发现了一间摆满了各种刑具、应当是刑堂的石屋外，再没有什么有特别价值的收获。倒是找到不少尸骨，这些尸骨的皮rou已经完全不在了，衣服也早已经破烂不堪，看不出本来的面目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湖中的鱼虾所吞食，不过从这些尸骨上来看，两人发现了一个蹊跷的地方。

    总共是近二百具白骨，其中有三十余具个头较高大，而且双腿的腿骨弯曲，一看就是因为常年骑马所造成的，应当是那些哥萨克骑兵，只是不知道那位谢尔盖*邦达尔丘克是否也在其中。而余下的一百五六十具尸骨，从个头上来看，明显要比这些哥萨克人要矮小，平均个头也就一米六到一米七，而且从头骨上来看，棱角也不像那些哥萨克人那样鲜明，倒更像是亚洲人的尸骨。

    两人带着心中的疑团继续向着灵脉所在的方向前行，至于那些未经提纯的金子，自然是顺手笑纳了，反正留在这湖底对于这些死去的人而言，也没什么用处。走出了大约有千余米，在不经意间两人发现了一处坟地，目光所及的大大小小坟头足有数百个，大部分仍然保持完好。就在这坟地中，一块已经裂成数块的石碑解开了两人心中的疑团。

    这个村庄大约是在一六九几年建立起来的，准确的年代两人一时也算不清，看碑文上所刻的年代还属于康熙朝，但是应当在雅克萨战役后。这里俄罗斯人发现了一处金矿，为了采取金子，需要大量的矿工，而那时的西伯利亚地区是地广人稀，常常是百里之内都没有人烟，俄罗斯人除了一些在欧洲实在活不下去的人，和一些被沙俄政府流放到此的罪犯，就只有这些负责守卫边界的哥萨克骑兵了。于是俄罗斯人大量地从周边的邻国掠夺人口，到这里充当矿工。

    写下此碑文的显然是一名汉人，虽然文笔并不是很通顺，但是大致的意思却表达了出来——他原本是汉人，被赠送给了蒙古王爷为奴，后来被哥萨克骑兵从蒙古草原上掠夺至此。

    与他一同被掠夺至此地还有近百人，分属于草原上的各个部落，其中百分之八十是壮年的男子，余下的是女人。在哥萨克骑兵的马刀威逼下，这些男子不得不在毫无安全保障的情况下，冒着生命危险进行采矿。而那些女人则成为了哥萨克骑兵们发泄*和酒后取乐的对像。他们每天要工作十八个小时，却只有粗糙的可以当做猪食的一小块黑面包，还常常是长满了绿毛的。

    工人们稍有意见，这些哥萨克骑兵们就非打则骂，有些人还被捆起来用皮鞭抽打，哥萨克人还准备了一间刑堂，里面全是各种各样的刑具，将这些工人们折磨得死去活来。这些哥萨克人会用烧红的烙铁印在不听话的矿工们的*上、胸前、甚至于额头上，给这些可怜人留下终生难以抹去的耻辱。对于那些敢于反抗的，小到断指，大到斩首、剥皮，有些哥萨克骑兵甚至于将活蛇强行地塞入这些矿工的腹中，再将这些矿工的嘴和****封死，由于人的胃中有胃酸，对于蛇皮而言，也有着强烈的腐蚀作用，这些吃痛的蛇又无法从人体中钻出，就在这些矿工们的腹中折腾起来。它们不但会顺着肠胃到处乱爬、乱撞，还会用蛇牙去撕咬。哥萨克人为了让这些矿工受苦的模样来吓唬其他人，所选取的这些蛇都会是无毒蛇，所以只会带来极大的痛苦，却不会因此而致命。这些可怜的矿工往往会痛苦两三天后才会死亡，有些甚至于会被蛇咬穿了肚皮破腹而出。

    而最令人不能忍受的刑罚则是被这些哥萨克人丢到狼群中活活地喂狼。当把人带来狼群的附近时，他们会先将矿工的两只手捆在身后，然后打断矿工的两条腿，让他无力奔跑，最后再固定上矿工的上下腭，以防止他咬舌自杀。为了避免狼一口咬在人的喉咙上致人于死命，这些哥萨克人还专门地用多层皮子捆在人的脖子上，然后站在远处看着饿狼将人活活地吃掉，那叫声之惨，令人不忍耳闻。

    由于工作条件十分的恶劣，再加上这些哥萨克人以折磨人为乐，几乎每一天都有人受伤，隔三差五的就有人死去，若是发生矿难，死亡人数更是上百，所以每隔那么半个月，就会有哥萨克骑兵押送新人到此，其中以汉人和蒙古族人数最多，也有一些是被哥萨克骑兵们从中国的西疆掠夺而来维吾尔族的。由于路途遥远，再加上这些哥萨克人视人命如草介，所以十人里也就三四人最终能活着到这里。死在路上的肯定都被喂了西伯利亚的狼群了。

    阴天乐和绯狐看到此不由得对视了一眼，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眼前可是有着至少大大小小的数百个坟头，难道说这里面埋得全是这些可怜的矿工吗？那么当年哥萨克人到底从中国掠夺了多少人中来这里为他们作牛作马地开山采矿？

    最初，那些在采矿过程中不幸死亡的矿工，还有那些因为水土不服身体虚弱得病而死的矿工们的尸体，不是被丢到废弃的矿洞里，就是丢到旷野里喂狼。为了避免这些矿工逃跑，这些哥萨克人还有意地引来了一小群西伯利亚狼在村子的周围，那些逃跑的矿工不是被哥萨克人追回来，当着所有人的面严刑处死后喂狼，就是在野外死于狼吻下。如果是冰天雪地的冬季，那么逃出村庄的矿工更是必死无疑了。

    这样残暴的统治自然激起了矿工们的反抗，而每一次都是惨败在哥萨克人的马刀下。而经过数次屠杀后，这些哥萨克人也许是厌倦了屠戮，也许是看到这样对于他们的采矿工作极为不利，最终略微地改善了一下矿工们的伙食，并答应允许这些矿工们死后入土为安，而不再是用来喂狼。这里的这些坟墓，就是这些没有留下名姓的可怜人的葬身之地！到此人刻碑时为止，据他自己的不完全统计，就他在这里呆得一年七个月中，这里埋葬了大约两千二百余人，而在此之前被喂了狼的不下千人，至于那些死于路上的就无从统计了。

    阴天乐暗暗地叹了口气，若不是自己来到这湖底，恐怕这一场陈年血债恐怕永远也难见天日，更没有人知道，有如此多的中国人在异国他乡饱受俄罗斯人的奴役。他将这断裂的石碑收了起来，决定带回去收于博物馆中，见证中国那曾经有过的那一段受人欺凌的时光。国弱****受辱，这应当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这些俄罗斯人真是狠毒！仅仅一年七个月，为了采挖金子，就死了恐怕不下万人。这些金子都是拿人命换来的啊！”绯狐咬牙切齿地骂道，虽然她对于中国人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好感，但毕竟是土生土长的中国妖狐，对于这些来自西方的老毛子，自然是更无好感。

    “这就验证了一句话，落后就要挨打。”阴天乐沉声道。俄罗斯，这个与中国有着最长边界的国家，从来都不是一个友善的邻居。在近代时，沙俄政府给中国人民曾经带来了无尽的苦难，不但从中国割去了数以百万平方公里计的土地，还捞取了大量的赔款。苏联建国后，还策划了蒙古的独立，将蒙古彻底地从中国分裂了出去。虽然中苏之间后来有过一段短暂的蜜月期，但是最终两国还是走向了分裂，并成为了当时中国的心腹大患，珍宝岛事件后，大量的军队被安排在了中苏边境，大量的工厂从东北被迁移到了内陆，给当时的中国经济建设带来了严重的负担。

    虽然自苏联解体后，俄罗斯对于中国已然构不成很大的威胁，同时由于美国一国独大，为了抵御美国所给予的压力，两国在很多领域进行了合作，但是谁又敢保证五十年、或者说一百年以后，一旦俄罗斯恢复了元气，这只北极熊贪婪的熊爪不会再一次地伸向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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