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战争前序(三)
「看上去还挺不错的嘛。」 从凯悦酒店二十九层的房间往下眺望,永琳微笑着评价道。 话虽如此,她其实并没有太过高兴。更感觉到一股乏味。 高价的家具、豪华的日用品,这个房间里的装饰的确能让人感觉到一种物质上的高级……不过也仅此而已。 房间内入眼的一切都是现今人类文明的最好写照、强大、漂亮又冰冷,只不过是将比较贵的东西聚集在一起,完全没有任何意志寄宿在上面。如果是那种和风的小庭院永琳可能还会觉得更有趣一点。 由文明生产出的量产品虽然毫无灵魂可言,但永琳也承认其强大……只不过从观赏的角度来看,她还是更喜欢看一些具有文化底蕴的事物。 然而、考虑到这里是master选择的结果,所以上述的那些感想、永琳一句也不会说出来。 而亲自选择了这个地方作为住所的青年也是一脸的淡然,完全看不出任何的欣喜之情。似乎这里那豪华的装饰于他眼中根本毫无意义。 「作为住的地方姑且是可以了。能入你的眼就太好了。」 「话说勇次郎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永琳收回了俯瞰城市的目光,转身注视着站在她身后的青年。 当她在冬木市逛了一圈后、就顺着主从之间的感应来到了这里。 说实话,她以为自己的master是会找到寺院住下的类型。结果把住宿地定在这种很显然是整个城市中最高档的酒店真是有点超乎永琳的意料之外。 「这是一个好心人告诉我的。我对这个城市并不熟悉,只好去询问路人了。」 伸手解释的勇次郎把本来应该是相当惊险的一次会面说成了乏味到极致的情况。看他那面不改色的模样,搞不好并不是在谦虚,而是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感想。 ……若是英雄王知道自己被勇次郎归类在“好心人”和“路人”的范畴内,恐怕会立刻勃然大怒的祭出自己的宝藏将其刺穿才对。 因为勇次郎的解释是在太过正常。所以不觉得有什么异常的永琳也没有继续的追问下去。 「但是,我还有一个问题……这里是双人房吧?」 指着房间里的两张床,永琳如此问道。 这下、总是保持着沉着之色的勇次郎也不由露出了几许尴尬的神色。 开房也是需要身份证的,虽然有准备他的身份证(姑且算是执行任务的福利、身份之类的问题从来不用勇次郎担心。)然而却并没有准备永琳的身份证,所以他就自作主张的订了个双人房。 当然……是有两张床的那种双人房。绝对不是一张大床的那种。勇次郎可不想让永琳认为自己有什么不轨之心。 ————其实在这里是勇次郎自己多想了。永琳所在意的并非这种事情。 似乎看穿了勇次郎的内心,永琳微笑着摇了摇头。 「我的意思是……我是英灵、是servant,用不着睡觉的。」 抱着双臂阐述着自己观点的永琳,似乎是怕勇次郎不明白一样进行着说明。 「甚至连不必要的实体化也应该避免,因为这会浪费无谓的消耗。」 诚如永琳所说,servant持续实体化的时间越长,master就要浪费更多的魔力提供给servant维持。事实上,如果不是进行必要的任务的话,避免servant实体化才是正确的战略。 不过……勇次郎并不是那种会按照“正确”这个准则来行事的家伙,比起考虑利益之类无聊的东西,他更喜欢遵循自己的感情行动。 「我倒不觉得让你实体化是那么大的负担,只要你愿意的话,可以一直实体化来着。」 果然是这样呢…… 听到勇次郎的回答,永琳在内心默默叹息。 和这个青年相处了不到三个小时、不过贤者已经能够感觉到他绝不是那种凡事会考虑得失的俗人。 那过于锐利、透出强烈魄力的双眼,已经很清楚的让永琳知晓他是一个怎样的家伙。 太过刚烈的武者性格……是会为了在别人看来可能十分愚蠢的一个诺言或者一个信念而付出生命的类型。 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为了所谓的利益而绞尽脑汁的,因为比起得失他们更在乎自己的心情。而勇次郎就是这样的家伙……永琳一眼就看出来了。 因为她的孩子也是这样的人。不过……虽然姑且算是同一类人,但勇次郎和她的孩子有着巨大的差异。 更加焦躁、更加愤怒、更加冷酷……也更加的纯真。 最后一个恐怕是因为年岁尚浅的缘故。 内心虽然在叹息,不过永琳本身并不讨厌勇次郎这种类型。应该说比起按部就班的正统魔术师,这样率直的家伙更合她的心意。 胜利在她看来不过是手到擒来之物,相比之下乐趣则显得十分重要。 「既然勇次郎你不觉得是负担,那我也不会拒绝这份好意。不过………说起来,勇次郎你应该不是正统的魔术师吧?」 她干脆的用名字称呼着青年。应该说在只有主从二人的交谈中,他们都是这样直呼双方的名字……这也算是一种无言的默契吧。 「魔术师?我是武者……有关什么魔法、咒术、巫术之类的东西我是一点都不会。」 如此让人绝望的话语,勇次郎却用似乎认为完全不值一提的平静口吻说了出来。 他的话等同于在宣称自己在这场战争是彻头彻尾的门外汉,不过如今看来这个门外汉不光没什么经验……还狂妄的令人发指。 听到勇次郎那间不容发的话语,永琳也没有因为master的不正统产生任何的气恼,恰恰相反,她恍然大悟一般的点了点头,用新奇的目光看着他。 「原来如此……这从你身上源源不绝传递过来的力量并非是一般意义上的“魔力”而是更加纯粹的精气吗?」 一般来讲,servant的master最好…或者说必须是魔术师。 因为servant在现界维持的魔力必须由master供给,而servant能发挥出多大的力量,也和master能供应的魔力多少有着最直接的联系。理论上来讲,master越是优秀的魔术师,servant就越能发挥出自己生前的最强力量。
而接下来就必须提到魔力这种东西,普通人无法参加圣杯战争除了心态、经验、意志、知识这些因素外、最致命的原因就是魔力的供给无法实行。 所谓的魔力,其实就是生命力的一种。魔术师用自己体内的虚拟神经————即魔术回路将生命力转化成魔力。 当然,无止尽的抽取自身的生命力是自杀的行为。作为魔术师、从外界的大源之中抽取魔力是必须掌握的能力。不过想要掌握这种能力……首先必须拥有魔术回路。 这也是为什么……只有魔术师才能胜任master的原因。因为魔术回路是稀有之物,一般人多少有那么一两条,不过那种数量根本无法与血脉已经特化的魔术师相提并论。 可是————这种论调不过是基于西方魔术基帕盘所产生的想法,而永琳知道,不是魔术师却同样掌握着神秘的存在正站在自己面前。 「没想到现在还有你这种程度的武者……而且还如此年轻,你肯定是个稀世的天才,勇次郎。」 她毫不吝惜的对自己的master送上赞扬。 魔术师们仿佛品种改良一般,代代增强自己后裔体内的魔性。然而这种事情,在东方的神秘世界却很没有意义。 不依靠世代积累下来的血脉,而是依靠自己的天赋、生命、意志去打破人类的极限……那就是被称之为武人的存在。 不停的锻炼自身,期望在磨练中获得天启,掌握自己的生命之气————能做到这一点的在东方也屈指可数。 领悟了气,将自身转变成神秘的武者们不似魔术师那般探求着真理,但他们的rou体却对魔术有着相当的抗性,与幻想种交战也不在话下。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是比魔术师更加接近神秘的存在。 永琳能感觉到,从青年那里传递而来的不是经过转化的魔力而是更为单纯的力量……生命力,在东方被称为“精气”的力量。 「我的师父也一直说我是个天才……」 来自永琳的赞扬没能让勇次郎露出半分的笑容,他那过于平静的态度和似乎还有后话的言语也让人不禁猜测他是否遭遇了些什么。 可是,勇次郎本人却没有说下去的意思。他很快就恢复了那种令人恼火的平静,继续用无言的视线看着永琳。 「这下我终于懂了……你根本没感觉到吧?勇次郎。」 「……感觉到什么?」 永琳不由绽放出了华丽的笑容。 青年毕竟是一个武者,而不是一个魔术师。察觉不到是很正常的事情。这种时候、就需要魔术师(caster)的登场了。 「走吧。master,我们应该去拜访一下顶层的客人了。」 永琳的话让勇次郎有些不明所以。然而看到她那充满自信的微笑,勇次郎没怎么费力就相信了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