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我几乎不去麻将房，要么看电视，要么就呆在小屋里看书。娟子也几乎不去，当我在小屋里看书的时候，她就过来看我。

    一看见娟子那会说话的眼睛，我的心就乱，说话都毫无头绪，见面多了，我发现她眼睛里的确还藏着另一个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我初略地感觉到有一点忧伤。

    “小文，你到这么远的北方来，还带着书？”

    “我知道来北方会有无聊的时候，就带了本书过来。”

    “我想也是，你跟你姐夫说话肯定说不到一块，还不如把自己沉浸在书本里。”

    “看书只是一种爱好，在高中时代就养成的一种习惯，没有书，就象跛子丢掉了拐杖。”

    娟娟轻轻地笑了笑：“小文，你讲话挺有意思。以前我也喜欢看书，一部长篇小说，几天就可以看完它。后来，生活烦心事多了，就没了兴趣。”

    娟子由张老板精心地供养着，可以精致地打扮自己，可以过着小资一样的生活，她也有烦心事么？

    娟子从我脸上看出我的疑惑：“这样的环境里，呆久了，你也会感觉生活的沉闷和困惑，或者还有些失意。”

    娟子说完，欠欠身子，说不打扰我看书，就出去了。

    娟子走后，我一个人呆在屋子里默想：我就是从一个失意的小城来到这里的，如果还是失意的话，我来这里，就没有了意义，似乎我的失意生活正处进行时。哎呀，如何是好？——好在还有娟子细心地关照我，要不然，姐夫两天三头地打击我，我差点要厌倦这样的生活了。

    一天姐从广州打来电话，说有山西的洋葱发货到大朗货场，要姐夫下去调查一下，姐夫偷偷地找到娟子，让她带着我看各处看看，有货可收就不要回来了，赶紧收货再说。交待完，姐夫仍和王成富三人打麻将。

    娟子问我是不是还敢不敢坐她的摩托车。

    我们都混得有好几分熟悉了。但此刻，我脸还是红了一下，说：“有什么不敢的！”

    娟子一笑：“那还磨磳什么？”

    听到摩托车声，王成富探出头问：“去干啥？”

    姐夫帮着说：“肯定瞎逛。”

    王成富向外瞟了一眼，嘿嘿一笑：“他妈的，这家小子还挺享受呢！一个人住偏房，还由娟子带着玩。”

    李铁兄弟听了，一声阴笑。

    娟子带我先去十里铺，再到杨家沟，最后赶去蔡乐坪，这几个村在此处都是洋葱的盛产地，一眼望过去，洋葱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每到一个村，她都把摩托车停在地里边的树底下，然后带我走进地里，还没进去，就闻到一股浓烈的洋葱的辣味。

    许多地刚浇过，湿湿的，洋葱苗绿油油的，笔挺笔挺，走进去深了，才发现好多地里的洋葱已经倒苗。

    于是，娟子跟我商量就在十地铺、杨家沟、蔡乐坪三处设立代收点。娟子叫我呆在杨家沟，其他两处她去招呼。

    杨家沟代收点的小伙子脑子很灵光，他从各家各户招呼一围，就有人送货上来了，娟子走时交待过，价格不能太高，太高，以后生意就没得做了，太低，老百姓舍不得送，因为洋葱还待长，根据姐从广州传来的行情，我们有得赚，百姓不太亏，价格就算合理了。

    在代收点我不知干些什么。小伙子要我把收货的重量和袋数记下来就行，验货和过磅他全包了，很快，平整的坪地上码满了洋葱。

    吃饭的时候，小伙子收好秤钩和法码。

    这时娟子开摩托过来了，对我说，这周围我们是第一家收，不用三天完全可以收足两车皮。

    我说：“我姐说有山西洋葱到了广州，是怎么一回事呢？”

    娟子说：“或许是别的地方吧。”

    小伙子自家吃馍，准备给我弄米饭，我说：“吃馍能行。”

    小伙子不由地感慨：“还是你小老板好应付。”

    我看了看娟子，生怕她揭我这假老板的底，她抿着嘴，偷偷地笑。

    到了一边，我偷偷跟娟子说：“这样的老板也好当呀，什么都让你们包办了。”

    娟子说：“你们湖南人聪明，把广州的信息掌握了，到这里就利用我们。”

    我说：“你们也可以去广州看行情呀。”

    娟子说：“柑蔗两头甜不能全让你占了呀。”

    觉得娟子说得在理，我又问：“收货好象没什么诀窍呀？”

    娟子有纤细的手指点点我的额头：“一下子让你看出窍门来，你就是天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