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7

    雨歇了，就是晴天。土地变得松软，走在上面，脚步也变得十分的轻快。我独自来到庄稼地里，呼吸泥土散发出来的清淡的气息，心里感到格外的惬意和满足。草更青、更丰盛，把田埂上的路径都遮盖住了，充足的雨水催化更大的野心，它几乎要把整个田地拓展为它的领地。不知名的小虫在草丛里弹着小曲，不疾不徐，悠扬婉转，令人忍不住驻足聆听。我从草茎上摘下小花，准备回去送给娟子，在院门口不意碰到张彪，就偷偷地把花掐掉了。

    张彪说：“小文，在哪里回来呀？”

    我说：“野外都变得好美了！”

    张彪笑着看了看我：“你还真跟你姐夫他们不同，他没心情看我们北方的田园风光，他们的眼睛只盯着能给他们赚钱的庄稼上。”

    我内心替张彪抱憾：他只觉察得我跟姐夫他们的不同，可是却没觉察到我对他本人构成的危害。张彪有事，跟我说了这几句话，走过去了。看看他的背影，再偷偷看被掐掉的花，我心时涌起一种复杂的情感。

    王成富及李钢兄弟竟罕见地跟姐夫一起在客厅里，心定气闲地看电视。

    我回到那间小屋，心想，跟娟子有了那种关系，可能在西南峪也呆不长久，最好能早点离开这儿。姐夫要是过来了，就跟他说去，没想到姐夫真的呆在电视房很无趣，便走过我这里来。我小声地问：“生意没得做，你们怎么一个个都闲得住呀？”

    姐夫抬眼看看墙上娟子的相片，不阴不阳对我说：“你可没闲得住呀。”

    他大概觉察到什么，我心虚地说：“我关心生意的事呢？”

    姐夫说：“记得关心生意就好。”

    我马上重复地问他们闲得住的那句话。

    姐夫瞟我一眼，说：“现在行情这么烂，不闲着去拿钱打水漂呀。”

    我忍不住说：“到别的地方去收其他的土货呀。”

    姐夫觉得我好幼稚，用那种瞧不起的口吻对我说：“就你聪明呀？守株待兔了这么久，现在撒手一走谁甘心呀。洋葱行情一定会上来。发财不难，难的看能否坚持等待。”

    姐夫突然眼珠一转，想到了什么，向我靠近过来，小声地问：“你舍得走？”

    我没理他，他嘿嘿一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