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姐夫在电视房里，电视开着，他却在眯目养神。我知道他听到我的脚步声，故意装的，我们愁钱的事，他早有所闻，也最怕我再向他开口。

    越怕的事越来，躲也不躲不过。

    我走到跟前，对他说：：“姐夫，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他装睡得很深沉，一点动静也没有。因为有事要求他，我只好厚着颜再叫他一次，这一次他睁眼的速度快的惊人。

    “你还能有什么好事能跟我商量的？看见你出现在我面前，我就心烦。”

    我为自己如此厚颜地去讨好他而感到难过。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得继续厚颜下去。

    “想向你再借些钱。”

    “你还要借钱？”他显很不耐烦了：“亏你读了那么多年书，‘羞愧’两个字都不会写呀？”

    我说：“如果不收完最后一车货，我会感到更加羞愧。”

    姐夫大声向我吼：“你伟大，去当国家主席去。”

    我当国家主席，首先就把你这种为富而不仁的商人灭掉！我心里这么说，但口头上还得讨好他。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借都借过了，也不在乎最后这一点。”

    姐夫瞪大眼睛说：“一车皮货钱都好几万，能是一点点？你以为我是银行呀，就是银行也要付利息。你一个‘求’字顶个屁用。”

    我知道再说无益，转身就走。姐夫却叫住了我：“是不是又要打电话给你姐啦，你也只有这个本事了。哎，我怎么就有你这个舅子！你姐疼你，什么狗屁事都答应你，依老子，理都懒得理你。你明知我拿你姐没办法，所以在我面前装出这付可怜相。好吧，你跟娟子说去，要么这车皮洋葱归我了，反正是砸钱，还不如让我自己砸的痛快。”

    开始在我面前称起老子老子了，世上借钱的都是孙子，他一定很认为对我称老子，完全符合世理。哪还顾我就是他舅子。不就是向他再借一次钱吗？去装吧，待我有钱的那一天，我还真的连本带利还给他。

    不管怎么样，他终于帮着解决问题了，这就值得庆幸。我赶紧把姐夫的话传给娟子听。娟子沉吟片刻，说：“本来我就是想让你姐夫他们参与的，既然他现在说要，能不答应吗？”

    张彪说：“周老板人挺死板的，但没想到也有痛快的时候。”

    娟子说：“爽快个屁。小文要不是有他姐在背后撑着，就是把头磕破了，他也不会应承。”说完，看了我一眼。

    娟子算是看透了姐夫，但毕竟是我姐夫，当着她和张彪的面，我不好、也不能说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