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1

    温暖而柔和的空气，在河滩上飘荡。我和蒋葵艳隔着火堆坐着，火光把我们的脸照得通红。

    蒋葵艳点堆柴火的初衷，或许是照亮我方便吃饭，但现在更感觉它的好处来了：

    如果没有这堆火光，我们就看不清彼此欢快的笑容；

    如果没有这堆火光，这个夜晚也就不可能比白天更显得韵味悠长。

    所以，我们小心看护着火堆，不时地你添一根柴，我添一根柴。

    突然，她问：“小文，照现在收货的速度，你还会在我们这里呆上多久？”

    “这个？……”我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答不上来。

    消沉的模样很快就呈现在她的脸上了：“应该还得用上一个月，是吗？”

    “未必。如果无货可收，或者洋葱行情下挫，也可能不会收了。”这一次，我回答得飞快。

    听了我的回答，她有些失望。

    “如果还能呆上一个月就好啦。”她紧蹙的眉头仍未舒展开来。

    这才是她说话的重心。

    ——我一下子感觉到：在这个闭塞的小村，她的存在，对我，宛如多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而我的出现，对她，亦若增添一份新鲜的空气。

    我们不说话，四周就一片寂静。

    晚上弹琴的虫子也不知身在何处。

    火堆的火苗渐渐地落下去，我和蒋葵艳都没打算继续添柴，因为时间已然很晚了。

    但四目相对，两人都没动，等着对方先说最后一句话。

    此时，远处传来了“突突”摩托车的声音，我们便不约而同地站起来。

    摩托车车速极快，雪白的灯光从道路两旁的庄稼一扫而过，倏地停留在我和蒋葵艳身上。

    我们用手遮盖住眼睛，灯光熄灭了。

    眼睛花花的，看不清来者是谁，但我凭感觉，就知道是娟子。

    “小文，你这餐饭也吃得太久了，让葵艳等你到这时候，”

    我怎听出她话里带着一丝隐晦。

    “是我要在河滩上多呆一会的。”蒋葵艳赶紧替我解释。

    “哦，这样？那真难为你了。”

    娟子的话如酒瓶里透出点醋味，我闻得出来，而蒋葵艳浑然不觉。

    “本是我哥要呆这的，小文揽下这个苦活。所以，陪他聊天，也是应该的。”

    “还是葵艳会关心人。只是让你哥嫂不放心，催着我过来看看。”娟子话里掩饰她真实心思。

    “我正准备回去。”蒋葵艳指了指提着的藤篮，她怕娟子多心。

    娟子发动摩托车说：“我现在载你回去。”

    我心里想：她为什么就不多停留一下呢？

    她们走时，我以为可以看到娟子缓和一些的神情，但没有。

    刚来，她跟我说了一句话，走时，没再多一句话，我的心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