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7

    蒋葵生收货时，把有毛病的洋葱搁在一边，乡亲们愁着去收拾它们，就听凭放在河滩上。我和蒋葵艳闲着无事，就蹲在那一起研究它们的毛病出在哪。

    “这个个大，好看，为什么就不行呢？”蒋葵艳拿着一个洋葱问我。

    我接过来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名堂来，便逗她说：“或许正因为它个大、好看，你哥就故意把它留下来啦。”

    蒋葵艳说：“是不是这回事呀？”

    她回答得特实在、特正经，我忍不住笑：“要么，你拿它问你哥哥去。”

    蒋葵艳这才明白我是逗她玩的，用好看杏眼斜睨我一眼，然后在沙地上用手扒一个小坑，把那洋葱埋在里面。

    我不明白她为啥这样做，便问：“你这是干吗呀？”

    她没理我，却附在小坑的上面小声地喊了一句：“小文老板是个大坏蛋！”说完，得意洋洋地看着我。

    我以为她用这种方式回敬我对她的玩笑，没料到她偏着脑袋，笑嘻嘻地问我：“你知道明天的结果会怎样吗？”她笑着问我。

    “结果还能怎样？反正它明天不会发出芽来。”我不以为然地回她。

    她一时笑得前俯后仰：“你就料不到了吧。如果这洋葱明天发出芽来，风儿一吹，河滩上就会传遍你是大坏蛋的声音啦。”

    我一下子记起在什么书上看过这么个故事：有个皇帝，是个秃头，他竟叫的御用理发师天天刮头。御用理发师看着那秃头就难受——平时他戴着帽子什么的吧，不能把这个秘密说出去，说出去要杀头的——理发师偷偷地跑到野外，喊了声“皇帝是个秃驴”，然后插了根芦苇，回去了，没想到芦苇一夜长出一大片，遇到风声，芦苇也跟着喊“皇帝是个秃驴。”

    我忍不住问她，是不是在引用这个典故。

    蒋葵艳更加乐不可支，看见她那高兴劲儿，我却有点莫名其妙。

    “你记错啦！”她把头附到我的耳朵边，大声地说。

    记错啦？哪个地方记错了呢？好象是这么一回事呀。看我疑惑不解的样子，蒋葵艳仿佛报了我一箭之仇似的。我努力地回忆故事里的情节，似乎记得并没错。

    “错在哪？你告诉我。”我欲与她争辩。

    “你以后自己到书里找去。”她快意未消，还有意要把这种快意延续下去。

    “我就知道你说不出错在哪，所以故意卖关子。”我也拿出一副胜利者的神气。

    蒋葵艳伸出食指在脸蛋上划划，意思羞我不懂装懂。

    她越这样，我越不服气，逼着她把错处说出来。

    “你把驴耳朵皇帝说成秃驴皇帝啦。”

    我一下子想正是这么一回事，不然秃头皇帝还用得着理发师吗？但我就要装模作样地不服她，赶紧跑开，但跑不了四五米，自己就捧腹笑起来，哈哈，可怜的驴耳朵皇帝竟被我说成秃驴皇帝，这玩笑真是开大了。

    蒋葵艳过来揪我的耳朵，解恨似的说：“还服不服呀，不服，我就把它也揪成驴耳朵。”

    变成驴耳朵，那我就惨了，好在不会，不过，现在该轮着那埋在沙地的洋葱变得惨了，因为我掉转身，一脚把它捣得粉碎。

    “你这是干吗呀？”这一回是她变得莫名其妙了。

    我背着手，神气活现地对她说：“我怕它明天真发出芽来，说我是个大坏蛋！”

    蒋葵艳卟哧一笑，差点要笑出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