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4

    这一天肯定要黄掉了，蒋葵生觉得光呆在这里也不没什么用，就想回去跟乡亲们打招呼。他走时跟我挥挥手，说：“没粮食了，我这就要弄去，你跟葵艳先留在这里吧。但记得要晚上早点回来。”

    他说没烟了，这是借口，我们都心知肚明的。但他总把我和葵艳留在一起，就很有想象空间。

    我个人的感觉，就是他们一家子对我的好感觉与日俱增了。但我知道自己不是哪一方神圣，能格外讨人喜爱，只是我在做事和做人比其他几个湖南人老实和诚恳而己。另外，北方人很厚道，对我的喜爱也是他们厚道的一种表现吧。

    蒋葵生一走，河滩上更冷清了，我没想到我跟蒋葵艳之间就象泡在开水里的两片茶叶，看起来很融洽，但也沉默。

    两个人不说话，总有一丝不安，于是我先开口说话。但一开口，就有点语无伦次的：“你哥叫你留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好？”

    我说的全是废话，若她也走，没一个人留在这里，就能好吗？

    她眼睛突地一闪，就象照像机，把我笨头笨脑的模样全摄进她眼眶里去了。她没嫌我说话傻气，反觉得我对她充满关切。她对我笑了下。

    这笑，发生了奇妙的功效，一下子把我们拉回到过来那种自然而平静的相处里。

    “我能帮上一点忙，说明我对你还有用，对你有用，我就高兴。”

    这话说得含蓄不？我觉得是。

    “对我有用？”啥意思？我得好好咀嚼它。

    蒋葵艳说这话的时候，并没看我，而我一回头，也是看见她的侧身。午后的阳光照得她半脸光洁，长长的睫毛就象透明的蛾翼。她目光平视，轻咬嘴唇的情形，说明这话的份量就不那么云淡风轻。

    其实也用不着咀嚼，这话一听就能听出个味来，只是一咀嚼味更浓些。

    她对我的感情或许到了比友谊更近的程度了吧。

    “谢谢你，葵艳。”好象以前我没直接叫过“葵艳”这两个字，今天我叫这两个字的时候，带有太浓厚的感**彩了，在她听来，或许以为我在语气里仍还藏着什么和腋着什么。

    “要谢我呀？你拿什么来谢？光用嘴说吗？”她马上追问。

    她反应真的敏捷，我只口头客套一下，她马上就要索现了。

    但我能用什么来谢她呢？我也不知道。

    给钱吗？虽然我们对它都需要，但太俗，不能给她。

    感情？如果真拿感情来谢她的话，我不知自己能不能把握得住尺度，也不知自己会不会又滑得很远？这，最好也别给他。

    除此之外，我拿不出东西来谢她呀。

    “回答这个问题就有这么难吗？”她不满地瞟了我一眼，“还是我指定好了：如果有机会上街了，看见合意的小玩意，就买来送给我好了。”

    啊，谢她就这么简单？天啦，如果我这张嘴说出来，就显得谢意真挚些，让她说了出来，而我照着她说的那样做，那谢意就味同嚼蜡了，我真想偷偷地掌自己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