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0

    河滩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喧闹。特别是我当场宣布提价之后，乡亲们送货的热情更是高涨。

    蒋葵生为了彻底打消乡亲们的顾虑，特地请来几个“人物”，我认得其中有一个向我讨过烟钱。乡亲们对他们更是认得，并更知他们的厉害，昨天他们声色俱厉地阻止送货，今天却毕恭毕敬地站在蒋葵生的身边。

    蒋葵生先并不急着收货，而是漫不经心地跟这几个“人物”说话：“是不是有人跟我过不去呀？”

    “谁吃了这个豹子胆呢？”有一个“人物”小声地这么崩了一句。

    从“人物”小心谨慎的样子里可以看出，蒋葵生更是个人物！

    “也未必没有呀。昨天我的生意很清淡，各位知不知道呀？”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应对。好久才有人蹩着声音说：“不知道，不知道。”

    蒋葵生淡然一笑：“哦，我想你们也不知道，所以请你们几位过来助阵，你们看，这一招，还有效。”

    “那是那是。”几个“人物”额头上渗着小汗。

    “今天劳驾各位过来，我也有我的难处，你们不来，我的生意就不好做，得罪之处，请大家包涵。”

    “蒋大哥不必客气，有什么事，你只要打声招呼，我们还会象以前那样效力于马前鞍后。”

    蒋葵生语气缓和点，他们心情就轻松好多了。

    “我的事，还得靠兄弟帮衬，只是怕兄弟们为了几个小钱，就不对大哥义气了。”蒋葵生说话一时绵里藏针，他们又很快坐立不安了。

    我在一旁看，看见蒋葵生身上的确暗藏霸气，他好才没成“匪”，成匪就不得了的。

    这几个“人物”，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却都变得服服帖帖。这，让大家都看见了，目的也就达到了，蒋葵生便对他们说：“我要收货了，兄弟们若闲着，陪在这里也行，若有事，就各自忙去。”

    这些“人物”如“大赦”一般，跑得一溜烟就不见了。蒋葵生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得意地笑。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叼着，我一看，哇噻，还是那劣质烟。

    看见今天形势又一片大好，我觉得要好好地“犒赏”他。

    原想到村口小店为蒋葵生买几条红塔山，但到了店口就生出一份担忧来。大多小店都是假烟，这是经验，我不吸烟，但替父亲买的不少，他常这样提醒我。

    到镇上去买吧。可是这个鬼镇，我还没去过头一回呢，不熟，会不会迷路，也说不定呢。我这个人方向一向很差，记得刚到临潼读书的那会儿，在街上转一圈，我就找不到学校门口了。

    我想起让娟子带我去，她有摩托车，来回也方便。于是，进小店就给她打了个电话。

    在电话里，听到是我的声音，她十分地惊喜问：“小文，有事吗？”

    或许她此时就多了这么一点企盼。

    店老板嘿嘿地在一旁笑着，他听到话筒里传出女人的声音，就无由多出一分猜想，耳朵也会高高地、兴奋地竖起来。

    这人真有点偷听癖。看见他热情递茶的份上，我没投给他白眼，只是拿着电话线离开他远点，并尽量说话时放小声些。

    “娟姐，你现在忙吗？”

    “不忙，呆在这里，心空荡荡的。我们一起收货的日子，多好！不忙活了，一回头，就能看见你，那一瞬间就凝结多少的快乐和幸福呀。”

    没提防她会说出如此动情的话语，把我一下子也愣在那儿了，我仿佛听到青春的妄想，在身体里奔跑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