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下面粗
郎君疯了！ 莫山双眼开始四下里乱瞄着找棍子。 莫山现在脑子里就一个念头：一棍子将郎君敲晕了捆起来扔进马车里，然后立即飞奔回家塞进偏院小柴房，再把小窗洞给堵起来，嗯，还得把门换成厚厚的木门锁死！免得他口出猥上罪及全族。 秦毅有些个郁闷，好在正在心情不错，就信口胡诌自己说的乃是南城根酒肆里一个胡姬，复姓天后小名娘娘，那双大美腿又长又白不得不抱云云。 莫山将信将疑，准备明日一早就去南城根看看。 心头大石卸去，秦毅通体舒畅，心情大好，伸了个懒腰。 玩心一起，将靴子一脱，将长衣下摆塞进腰间，挽了裤腿，光着脚丫跳进清澈的溪水里踢腾起来，一边还扯着嗓门一首接一首的唱了起来。 “傲气面对万重浪~~~！ 梆梆梆梆， 梆梆梆梆， 热血像那红日光~~~~！ 梆梆梆梆， 梆梆梆梆， …………” “采蘑菇滴小姑娘， 背着一个大竹筐…………” 莫山后背一阵阵发冷，眼睛又开始四下踅摸着找棍子…… 二人都没注意到，身后不远高处的那个草亭子里，出现了四男三女环侍着一位佳人，正又好奇又好笑的注视着他俩。 谢清仪看着下面树木间隙溪流间来回踢水高声放歌的少年郎，颇觉有趣。 本来重阳的时候就来参加了那什么兰亭会，还是老一套：高谈阔论、曲水流觞、吟诗奏乐之类的，毫无新意。席间所出的诗词更是平庸至极，亏得那些个士子一个个还洋洋自得，故作**。席间不断地在自己身边高谈阔论，巧意卖弄，弄得自己一点兴致都没有了。 当日没有尽兴，今日再来兰亭一游也是不错。谁知山下兰亭依旧有些个所谓的文人士子在夸夸其谈。不想就此再度败兴而归，自己才让婢女家仆赶着马车循路而上，眼见此处风景独佳，便停车观赏。不料却已有先到者，却是两个少年郎在下面戏水玩闹。 待要离开，却听到那个清秀的忽然放声高歌起来。曲调似有其韵律，但却极其古怪，至于唱些什么那是半个字也听不懂的。不过看那小郎玩的那般开心，歌的那样欢畅，再环顾四野，山风习习，天地开阔，自己的心情也跟着变得好了起来。 这会儿隐听得那少年郎问同伴： “莫山，郎君我的歌儿如何，是不是如闻之音啊？哈哈……，想当年某可是麦霸来着！” 谢清仪就忍不住嘴角微微上翘，心道好没羞臊。……麦霸是甚么？ 又听下面陆续传来对话。 “你怎地一直摇头？不好听？” “不是，某听不懂！” 谢清仪嘴角的弧度就又大了一些。 “哎，知音难觅啊！浪费了郎君我胸中这许多的绝美好歌……罢了，歌你听不懂，郎君我作一首千古流传的好诗给你听，看你可能听得懂。” “平日里怎不见你作诗……” “废话，千古流传的好诗，又不是地里的稻子，一蒿一大把，岂是能随便乱作的？郎君我要是经常开口，那好诗岂不变得不值钱了？少废话，今日你有福，听好了！嗯……有了，听好了，千古流传的好诗要来了啊！咳咳！嗯！……听好了啊……” 听得那少年郎搞怪耍宝，谢清仪忍笑，低头捂嘴。 “远上寒……咳咳，嗯！ 远上南山石径斜， 白云深处有人家。 停车坐爱枫林晚， 霜叶红于二月花。” 谢清仪双肩渐渐停止了抖动，慢慢抬起头，脸上已经布满了难以置信的惊讶。 这……！ 这竟然真的是一首好诗： 寓情于景，情景交融，不仅仅将这南山秋色如画卷一般描绘出来，更将他心中贪恋美景，不忍离去的情怀淋漓尽致的展现了出来。那个‘爱’字，用的好生绝妙，好诗！真的是一首足以流传千古的绝妙山水诗！ 谢清仪很是惊讶。方才听他耍宝觉得好笑，不知道他要作首甚么歪诗出来。正准备听他继续搞怪，谁知他竟……竟然片刻间，真的做了一首绝美的诗作！ 只听那小郎君说话： “如何？听傻了吧？哈哈哈……” “不是，某听不懂说些甚么。” “……额那再一首，浅白些的，依然是千古流传的好诗！嗯我想想……嗯，有了！听好了啊…… 锄禾日当午， 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 粒粒皆辛苦。” 他！……他居然顷刻间，真的又做了一首！果然如他所言浅白了许多，但依然是足以传唱的好诗！ 诗句中字字透出他心中对苍生小民的悲悯，对农人辛劳艰难的怜惜；前二句讲的是勤苦，后两句说的是节俭。的确，勤俭方是持家之道啊！ 谢清仪不淡定了，脸上泛起淡淡的潮红，一手扶着亭柱，探头想要看清究竟是个怎样的惊才绝艳、悲天悯人的少年郎。 谁知一眼之下，那家伙极其干脆的给她来了一个神转折…… 却见那小郎一个怪怪的弓箭步叉在水里一动不动，左手笔直伸向身后，右手抬肘停在下巴下，手掌回收，伸脖昂首，目瞪前方，嘴里还在问着： “快看快看，郎君我的这个造型是不是很帅？注意看我的眼神，是不是很沧桑，饱含深情，特别的忧郁……哎，哎呀，快，快拉我起来，抽筋了抽筋了……” 一阵稀里哗啦，那黒壮的像个铁塔一样的小郎一把揪住那耍宝少年往外面扯，那少年还在咿咿呀呀的叫痛。 谢清仪一阵发呆，面色古怪，整个人彻底凌乱了…… 下面的声音又传入耳中： “什么？还是不懂？你个粗坯，你你你气死我了！又浪费了我千古流传的好诗啊！千古流传你懂不懂！” “有甚大不了，什么诗啊书的，哼哼唧唧，还不如某去吃两碗酒来得爽利！” “我呸！没文化，真可怕！等我回去在咱们秦家庄办个扫盲班，秦家庄所有没念书的小子们都得去给我念书！非得让你们这些家伙学点文化！” “扫盲班是什么？” “扫……就是小学堂，学学简单的算术，认认字儿什么的。” “俺不学，买不起书，交不起劳什子的……几礼来着？” “六礼！束脩六礼！都我来出，不光你，所有去扫盲班的小子们的都由我出！……我说，还反了你的！不学？不学怎么明事理？不认识字儿，自个儿名字都不会写，以后有儿子了，怎么给儿子起名字？” “那有何难？某叫莫山，日后儿子就叫莫小山！” “我……，气死我了！” 谢清仪弯腰搂着柱子身子一阵抖动发出咕咕唧唧的声音。好一阵子终于抬起头来，已经发鬓纷乱，装满笑意的娇俏面庞通红，媚眼如丝，已是笑出眼泪花儿来了。 “罢了罢了，随便你儿子叫什么吧，我也管不了。……嗯，郎君我再做个你能懂的诗，我想想……哎呀……要做个你能懂的还真不容易，嗯……有了！听好了，这个你一准儿能懂。咳咳、喝、嗯…… 远看像座庙， 近看还是庙。 你猜是什么？ ……… 就是一座庙！” 谢清仪‘噗’的一声已经笑得蹲在地上了，搂着婢女春儿的肩膀，把头埋在春儿的脖颈全身乱颤。春儿也忍得辛苦，小脸涨红。 “……哈哈，这个能懂了吧，懂了？好好好！还有还有，听好了，这首叫‘咏南山’，你一准儿也能懂。听好了…… 远看南山黑乎乎， 上面细来下面粗。 有朝一日倒过来…… 下面细来上头粗！” 终于，谢清仪崩溃了…… “噗……哈哈哈……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谢清仪身子一歪瘫靠在春儿的身上，再也顾不了什么轻音细语，什么淑女仪态。 粉拳紧攥，双腿儿乱蹬，身子狂颤，一边控制不住地放声狂笑，一边又侧俯在地，拍打起地面来。保持了十六年的淑女形象算是毁在秦毅这厮的手里了。 “噗……”春儿和另外俩婢女还有两个男仆也都没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