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三击掌
这边秦毅满脑子佳人音容笑貌,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佳人一面,有没有机会倾诉衷肠,颇有些黯然神伤。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伸手持起酒樽,却是没了欣赏歌舞的兴致。 酒樽刚到唇边,就听得侧后有女孩儿大声咳嗽,嘈杂的大厅里并不很醒耳,只是听起来那咳嗽声很是怪异,像是硬挤出来似得。下意识微微扭脸看了一眼,就瞟见一个少女夸张的揉着嗓子低下头去。刚要转回头去,突然感觉到一道目光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不禁又看了一眼,这一下秦毅瞬间就呆愣住了。 那案席后正有一双灼热的眼眸凝视着自己,那袅娜的身影,娇俏的面庞,含羞的眼神,在这一个来月里无数次的占领了自己的脑海! 自己正在为了她而黯然神伤,却怎么也没想到,一转头之下,她就这么俏生生的无比鲜活的端坐在自己身后! 萧亮方伯瑞他们正急着让这小子赶紧痛快的彻底交待呢,谁知这家伙就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样,突然就成了庙里的泥菩萨,瞪着眼睛张着嘴傻不愣登的就呆住了。众人顺着他目光看去,只见目光那一头,一个美貌绝伦的小娘子也跟秦老三一样,端着酒樽,唇角带笑娇媚无比,一动不动地看着秦老三,四目相对,仿佛一根无形的丝带将这二人的目光牢牢地系在了一起,再也无法分开。 萧亮情不自禁的的伸手作刀状轻飘飘向那并不存在的目光之线上抹了过去。 这下倒是让秦毅从呆傻状中惊醒过来,放下酒樽,不由自主的起身就走了过去。 这一刻,什么等级,什么门户,什么高贵卑贱全抛在了脑后。 “你怎么会在这里?”秦毅来到伊人身边盘腿就坐了下来,和伊人隔案相对,声音微颤。 “郎君能来,奴怎么就不能来?”谢清仪的目光依旧含羞带笑。 “额……怎地还饮了这许多酒?”看着佳人酒后满面桃红,秦毅的心跳的更加剧烈。 “郎君饮的不比奴少啊。难不成在借酒浇愁?”谢清仪的笑容里带着一丝狡黠。 “呵呵,没有……怎么会,某有什么愁要浇的……”秦毅有些尴尬,伸手挠了挠脑袋。 “是吗?那么敢问一声,郎君的洛神如今正身在何方呢?”谢清仪话一出口,不禁有些后悔自己怎地这般言语轻浮,又更担心郎君的回答会让自己失望。 秦毅听得佳人笑问,眼见得伊人笑颜如花般绽放,不由得对视着谢清仪的眼眸,也轻声笑道:“我的洛神,可不就在眼前么?” 谢清仪垂下头去,青丝间透出粉嫩的脖颈,已经微微泛红了,闷闷的声音里掩藏不住的欢喜:“那为何奴相邀郎君紫云山同游,郎君却不加理睬?” 秦毅大吃一惊:“啊?紫云山?……那帖子是你派人送的?这我不知道是你啊!而且那几****不是给人治病,被抓到县衙大牢里关了三天吗,就把这事儿给忘记了!你怎么帖子上也不留个姓名啊?哎呀,怪我怪我,我应该想到是你的!” “……没留姓名?难不成忘记留名了?……那你当日南山草亭不顾而去,现在又怎地跑过来坐下了……” 此时哪怕身处喧杂的大厅里,可这一对儿少男少女的眼中耳中心中,除了对方,再也感觉不到其他。 “我那不是想起了梁山伯祝英台他们的悲惨故事,把自己给吓住了么。现在想来,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秦家家世不显,家资不富,这些都可以改变,我就不信我便挣不来娶你过门的钱了我!” “哎呀……谁个要过你的门……”谢清仪听得他说出娶自己过门,差点羞得钻案几下面去了,再也不敢抬头,好半天才低着头又问: “你月余不露面,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梁山伯和祝英台是谁?怎么悲惨了?” 秦毅一听,这妞的思维还真是跳跃。得,忘记了这会还没有这个故事呢。就把梁祝的故事声情并茂的说了一遍,说道二人死后化蝶,裂坟而出,就以为小娘子准得感动得眼泪哗哗的,谁料想谢清仪嘴一撇,不屑道: “你说的这个奴知道,《金楼子》中有过三言两语的记述,不过只是说他二人情投意合,男子病死,女子随之忧伤而亡,死后同xue而已。……若真如郎君所说,那么这祝英台女做男装,同男子混居一室,当真不知羞耻!他们祝家居然没将她沉了塘,这家风当真是败落的可以!” “噗……!”秦毅一口润喉酒就喷了出来,心道大小姐这不是重点好不好!小娘子又道: “那梁山伯也是一头蠢物,三年而不辨男女,欲娶祝英台却又只知道忧虑伤怀,居然硬是吐血,活生生给愁死了?真真是愚笨可笑!死了倒也干净!” 看着对面如花一般娇艳的小脸神气活现满脸不屑,秦毅不禁目瞪口呆,张口结舌。 谢清仪品论完毕,一看秦毅那一脸苦瓜相,不禁噗呲一笑,然后轻柔动情地凝视着秦毅的双眼: “郎君自有志气和才干,岂是那迂腐书生可比?奴自也不会效仿那祝英台,只知道以死相……” 那个少年不多情?那个少女不怀春? 眼中美人如玉,柔情似水,秦毅正听得满心浓情蜜意,兴奋不已的最为关键的时刻,佳人的温情告白突然被萧亮他们那边传来‘呯’的一声大响给破坏了。 秦毅眉头一皱,刹那间被这大煞风景的声音弄得怒火汹汹起来。 扭头一看,就见萧亮他们满脸煞气的拍着桌子怒视着旁边一桌,那一桌原本缠着白包头的胡商不知何时走了,换成了八九个锦衣华服的青年人,正一脸不屑的跟萧亮他们寸步不让的对视着,双方目光交接,仿佛都摩擦出闪电来了。 “魏正业,你个穷酸!便只会哼哼唧唧弄几首酸诗,恁的张狂!” 对面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高壮青年冷笑着回道: “某是穷酸?怎地你这莽夫却在府军冬校会cao上偏生赢不得某这穷酸?你岂非连穷酸都不如?桌子拍得再响又有何用?有本事今次的校****便赢了某!” “列阵cao演,难道不是某这一团胜了你的畲儿团?” “哦……不知后来对战,是那一团的鼻青脸肿啊?哈哈……”
那边几个家伙就跟着哄笑起来,萧亮他们几个则是脸色铁青,眼看哥几个挽袖子就准备上去拳头招呼了。秦毅更是气得不行,但这真要打起来,恐怕讨不得好,毕竟人家人多了一倍,而且看上去也都是精壮干练的,这一开打,非得吃大亏不可。 赶紧起身奔过去拉住萧亮,对着那领头的青年道: “今次?看来去年你们胜了一场,便洋洋得意了整整一年?果然了得,佩服佩服!” “你是何人?也能跑出来说三道四?” 萧亮一梗脖子大声道: “这是某家兄弟!他说的便是某等兄弟的意思!却又怎地?” “呵呵,胜就是胜,败就是败,难道胜者不能自傲,败者反倒开怀不成?哈哈” “胜败乃兵家常事,尔等去年侥幸得手,今年胜败尚未可知。难不成你等今年没了把握,只好沉醉于往昔侥幸的胜利当中?” 那青年脸色变得有些不善,怒道: “好小儿!徒逞口舌之利,今次再比,你等还是个输!”那边八九个就跟着附和。 萧亮红着脸粗着脖子大声骂道:“放屁!今次不把你们团打出屎来,你萧耶耶跟你姓!”方伯瑞和李子谦一把没拉住,萧亮这话已经出了口了,倒把他二人弄得有些着急懊恼。他二人的表情自然落在了对面这帮子青年眼中,一片哄笑又再响起。便有人叫道: “你萧亮要跟了魏大郎姓怕是不行,某等恐怕你家大人萧长史来寻某等的麻烦,哈哈……” 那魏正业眼见萧亮双眼发红就要上来拼命,赶紧止住己方起哄,挺身挡在萧亮面前道: “是胜是败须得比过方知!萧二郎你莫不是不敢比,要先在这里跟某等动手?” “放屁!某有何不敢,某乃是要……” 那魏正业赶紧截住萧亮话头道: “既然如此,萧二郎你可敢跟某等堵上一场?” 那边李子谦和方伯瑞又是拦阻不及,萧亮已经应承下来: “赌就赌!某等还怕你们不成!怎么赌,赌什么,你个魏老大只管道来!某等无不应下!” 那魏正业回头得意的看了自己一伙兄弟一眼,转过头来晒然一笑道: “若你团今次再败于我手,某也不用你跟某姓魏,只需你当着都尉和咱们蒲阳全府弟兄的面,承认了你萧亮一团不如某魏正业一团,明年京城上番的机会自动放弃,反之某亦然如此。怎样?某算得上仁义了吧?” “放屁放屁!你那狗屁团才不如某萧亮团!好了,如你所说,就这么定了!某输了某绝不抵赖!你魏正业若是输了,想必也不会耍赖装孬吧?” “那是自然!大丈夫一言出口,重逾千斤!你放心,某魏正业可干不出那等言而无信的事情来!既如此,你我三击掌为誓!” 在众目睽睽之下,萧亮跟魏正业的手掌当空击了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