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四章 黑鹞军营
昨夜月娇羞涩的表示愿意侍寝，秦毅却宠溺的微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说是等家姐和莫叔他们来了，禀告族亲长辈，再告知清仪，先定下来，待来年跟清仪娘子一起抬进家门，一定会吃了她！ 当时月娇还有些失落，可之后便是满心的感激。阿郎这是不愿意轻贱了她啊！除了一个名分之外，这是真的把她放在了与清仪娘子同等重要的位置上了！ 直到第二天一早跟着秦毅莫山赶到灞桥驿旁的黑鹞营营址的时候，月娇依旧是晕乎乎的，心头的火烫非但没有被持续了一夜的雨水淋灭，反而越发的炙热起来。伸手拨开被雨水沾湿贴在额前的发丝，看着前面的阿郎，眼神里面的情意简直浓的化不开了。 进了黑鹞营营门，里面的军士们都晨cao已毕，连早餐都吃完了，正在抓紧两刻的休息时间整理内务。刚靠近大帐，就听见萧亮正跟李子谦和方伯瑞发脾气。秦毅摆手止住了门口军士行礼示意不要出声，站在帐外听着。 “凭什么？某不管之前他们是羽林的还是千牛、金吾的，但进了黑鹞营，那就是左卫黑鹞营的军士，一切都得按照我黑鹞营的来！竟敢跑了一半就溜回来躺下休息了，你俩这队伍是怎么带的！” 李子谦耷拉着脑袋，方伯瑞在一旁辩解： “别将！不是某与子谦不管，而是其中不少都是有来头的，咱们黑鹞营这军法不敢随便用在他们身上啊！这三处过进来的，不少都是亲贵子弟，人家家里可是当朝大臣！回头再给咱们总教官惹了麻烦……” “那就放任他们几颗老鼠屎，坏了我黑鹞营一锅好汤？”门帘一挑，秦毅满色不愉的进来了。 “郎将！” 三人赶紧抱拳行礼。自西校场与吐蕃一战之后，秦毅在这三百人心目中的地位和威信，与之前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总教官有情有义，放弃安然稳妥的机会，宁死也会于兄弟们一起投身厮杀场，生死地！总教官智计高绝，面对突然出现的艰危局面，随意谋划之下，谈笑间便能让兄弟们从被屠宰的命运，转而成就无一阵亡全歼敌手的大功！ 在这样的心思之下，这三百人简直要将秦总教官当做了汉末东吴的战神周公瑾了！没见总教官面对吐蕃铁骑冲阵，一人立马站在所有人的最前面，面不改色谈笑风生吗！文采更不输给当年的周公瑾，这满长安都传遍了，总教官乃是当今天下第一大才子！ “军法，是只能用在黎庶小民出身的军士身上，遇见家世显赫的就没用了吗？呵呵，李子谦，方伯瑞，你俩这是想让我黑鹞营日后再无人敬畏军法军规吗？” “属下不敢！属下知错了！” “既然知错，等下每人十鞭，全营观刑！” “啊……” “啊什么啊！全营集合！” 俩人瞬时垮了脸。十鞭子倒是受得，可全营观刑，这也太损二人威信了吧。 殊不知秦毅心里更是郁闷。 其他各卫选拔来的军壮都还好，虽说一下子跟不上原来越州三百人的训练强度和要求，但总还是能遵守军令，尽全力去完成。可就是羽林、千牛和金吾三卫选来的这十几个，当真是兵老爷的脾气，老油子的cao行。自认为三卫乃天子亲军，都是勋贵子弟方能入选，结果被弄到这什么‘黑鹞营’来，那心里简直是失落别扭，看什么都不顺眼。 秦毅大可将他们直接退回原处，但秦毅却不愿意这么做。为什么？浪费资源啊！ 这十几个家伙，背后可是十几个勋贵家族，有了他们在，就等于自己这黑鹞营跟这些家族扯上了了牵连，要是收拾服帖了他们，就有可能平白多了些个勋贵家族的支持。要不是为了这个，秦毅怎么会弄这么大动静？ 雨越下越大，秦毅满身甲胄的静静地站在高台上，身后是月娇和莫山，两边是萧亮和李子谦方伯瑞。 “集合吧。”一声令下，急促的集合鼓立时响起。 一通集合鼓刚停没多久，三百原蒲阳府军的军士已经列队完毕，两通鼓罢，七百余人都甲胄齐备，兵器在手，在高台之下顶着大雨静静站立。三通鼓将要停了，那十几个家伙才踩着点不紧不慢的过来，想要站进了队伍里，再一看，嘿，各个都穿着蓑衣戴着斗笠。 “你们，就站在一边，独成一队。”秦毅一抬手，组织了他们入列。 一个大块头登时就嚷嚷开了： “为何？某等又没来晚，这鼓声不是还没落嘛！” 崔向义是尚书左丞崔知温的二儿子，身材比他老子要高壮不少，脾气跟他老子一个样耿直忠信，却少了三分圆滑。旁的十几个也跟着闹腾起来： “就是啊，某等又没犯军规，凭什么啊……” “这是欺负某等新来吗？” 秦毅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人五人六的喧哗，也不制止，这些个家伙就更来劲了： “什么黑鹞营，哼，不就是靠着挖坑，阴折了吐蕃蛮子一把吗，真要是硬碰硬，还不一定能胜得了呢！” “就是，吐蕃那是没碰上我们羽林卫，要是我们羽林上场，不用阴招照样能胜，还得是光明磊落的大胜！” “嘿，看这些个傻瓜，这么大雨连雨具都不穿！” “呵呵，该不会是黑鹞营穷到这个地步了吧，哈哈……” 等了大概有半刻时间，这些家伙洋洋得意的左顾右盼。 可看着任凭他们怎样嘲笑讥讽，数百军士连同台上的军官都无声无息的挺立在大雨中，一股肃杀威严的气息就这么在大雨里，在这近八百傻子一样的军阵之中悄然而起，这才声音渐渐小了。 他们也是在军伍之中呆了很久的老军士了，什么是弱旅，什么是强军还是分辨得出来的。 这样令行禁止，哪怕大雨滂沱，依旧不动如山，这样的军队若不是强军，那什么是强军？若问战斗力，人家西校场剪灭吐蕃铁甲重骑，当时可是有不少的羽林亲军在现场目睹了的，那绝不是没有战斗力，相反的，按照当时亲眼目睹的同袍事后所言，绝不下于他们羽林！ 羽林最重荣誉，天子亲军，天下第一强军，这是他们的荣耀。正因如此，当这一荣耀受到挑衅时，其中的一些人就难免反应过激，不愿意承认，崔向义就是其中之一。可今天这一幕，就这样简简单单的雨中列阵，静立不动，这逼压人心的强军之势就让他们不敢小看了。 就在这时，秦毅忽然一收笑容，板着脸大吼道： “你们入营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了我黑鹞营的营规。第一条，上官问话，只有两个回答可用！‘是，上官！不，上官！’上官下了军令，那就只有一个回答可用——‘喏！’ 方才我下令，你等居然公然违抗，口出不逊，辱我黑鹞营声誉？全营列阵，而你等居然身披斗笠蓑衣？之前cao训，半途而归！……兵曹参军事，按我黑鹞营营规，该当如何？” “临敌抗命不尊，当斩！抗作训之令，当杖三十，因其新来，可酌情减刑，杖二十。身披斗笠蓑衣，视为军容不整，再加口出不逊，鞭十。cao训半途而归，视为违抗作训之令，杖二十。因我黑鹞营营规，满杖三十，则入禁闭室三日。因此，当计每人鞭十，杖十，禁闭三日。” 这个兵曹参军事不是之前的那个了，那位现在已经转为旅帅校尉，升了官了。 “你等可听见了？”秦毅眯着眼看着下面这十几个家伙。 一众家伙脸有些发白，这来真的了？罚得这么狠！还好有三十军棍改成了什么……禁闭室？三日之后，可就再没人这么想了，早知道宁可挨军棍啊！ 那个挑头的大个子崔向义登时就叫起来了： “某不服！” “呵呵，说说，怎地不服。” “这抗命挨打，某认了！可雨天穿蓑衣戴斗笠，我羽林向来如此，就我所知，其他各卫也是这样，怎地也算犯了军纪？说我等口出不逊，辱没黑鹞营声誉，那便同我等打一场，我等败了，才能心服口服，认了这条罪名，要不然便打死了某，某也是不服！” “就是啊，我金吾卫下雨天的时候也……” “对呀，打赢了我等，我才……” 秦毅大吼道： “某来问你等！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黑鹞营驻地。” “那你等拿羽林金吾千牛卫的军纪来说些什么？在我黑鹞营，就得遵守我黑鹞营的军规，这黑鹞营是陛下金口定下的！ 若是临阵对敌，你戴着斗笠裹着蓑衣怎么打仗厮杀？你等若是不服，觉得自己娇弱得像个小娘子，不穿蓑衣就会被雨淋死，就去让陛下下旨命我改了这条军规罢！但在陛下旨意到来之前，谁敢违抗，必惩不饶！” “……” “那……这某也认了！但若是不打败了某等，某还是不服！” “哈哈哈……”秦毅大笑起来。 看着这家伙块头那么大，一身腱子rou，又像是个老军伍的样子，单挑还不好说。可要十几个人的小队对抗？呵呵，这在蒲阳府军到后来基本是天天必须的训练课目。胜了有假期有开元通宝，输了没假期还要给别人洗靴子裹裆布的刺激下，哪个伙一到晚上不是拼命的研究怎么站队形，怎么变化，怎样搭配武器兵种，更不用说什么临敌对战的招式了。一个伙十个人，但有一两个软柿子，往往就会成为对手的突破口，于是哪个伙都是拼了命对拖后腿的家伙开小灶、教、练、训，到现在传帮带已经是自觉自愿的了。 几个月折腾下来，虽然整理出了一套十人、五人、三人组合对战的战技招法和兵种搭配配合套路，可实际上每个伙都有自己压箱底的东西，至于歪招怪招那更是连秦毅都不知道会有些什么了。 十几个人的对战？哎……希望你们多坚持一会，不要让我太失望了才好。 ************ 感谢‘洛兰清兮’的打赏和评论，感谢蔗蔗的支持。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