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盛唐李氏
李世杰走到左手的窗边,若有所思地望着海湾。闭目的方砖高塔是斜阳残照里的黑色剪影,他可以听见院内的红袍寺僧点燃夜火时的诵唱祝福,高墙外孩童玩耍的笑闹喧哗。就在那一刹那,他从很小的时候就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自己能在外面和他们一起赤足嬉戏,穿着破烂衣裳喘着粗气:没有过去,没有未来,无忧无虑,不用背负家族的重担。 就在夕阳照射的地方,狭海的对岸,有个青陵纵横、花开满地、河流纵横的地方,那里有高耸于壮丽灰蓝峰峦间的巨塔,有高举鲜明旗帜赶赴沙场的武士。在自由的城市里,人们曾经称它为贞原盛世,异常富庶。而祖先们有个更简单的说法,我们的土地.我们的子民。 这个名字虽然有些空大,仿佛只要他挂在嘴边,就定能上达天听。“那是我们的土地,我们是当之无愧的天之子,虽然遭叛乱者阴谋诡计所夺,但仍然属于我们,永远属于我们。我们终将夺回属于我们的土地和子民。” 虽然那块位于狭海对岸,祖先警诉属于他们的土地,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些组训中的名字:天保城、天鹰城、北寒城,长城与千面屿,对他说不过是文字的拼凑,他并不知道这些地方的方位和景色,当年他们的祖先躲避节节进逼的军队,被迫逃离天保时,他还是母亲肚子里的血rou。 然而故事听得多了,有时还是会在脑海里自行拼凑出过往的光景:当年祖先他们就着船影黑帆,在当空皓月下夜远奔海,在染血的沿海上与篡夺者进行殊死决斗,三十万军民战死沙场,那些曾经的忠臣当时的叛逆洗劫现在的天保;生灵涂炭,那些皇族还在吸吮母奶的婴儿,少女,老人都被硬生生抓住,血淋淋地屠杀;一直悬挂于帝座大厅后方高墙上,那只书写着“受命于天”的牌匾下,高天提起宝剑,亲手割断了李氏皇帝的喉咙。 残存的祖先们开始了长达半年之久的逃亡,终于逃到了南方沿海,他们李氏的家乡,但是上天仿佛已经抛弃了李氏族人,百年难得一见的暴风来袭,肆虐的撕扯着这仅存的城池。那场暴风还没停歇倾盆大雨瓢泼而下,无比骇人。李家最后的屏障.停泊在海边军港中的舰队也在这场风暴中损失殆尽,海港城墙分崩离析,疯狂翻涌的潮水翻滚而来。当第一缕暴风雨过后的阳光照射下来的时候,叛军的部队率众来伐,兵临城下,祖先们率残兵浴血奋战,突围而出者十不存三,继续亡命天涯。当时帝国境内大部都已沦陷,尚未落入敌手之地的将领都是不值信任,心怀叵测之人,早就已经想要把祖先们诓骗到此,割下头颅来向叛军换取一份功劳。 从那之后,祖先们开始了流浪的岁月,漂泊无依,未曾在一处落脚扎根。叛军派来的杀手和部队紧随其后的追寻他们的踪迹,起初还有一些藩国城主、士门豪族和商界巨贾很乐于接待他们,期待着能获取利益,但随着日子渐渐过去,高天立国天统,皇位越坐越稳,百姓富足,国力昌盛,那曾经一扇扇为他们敞开的门便都关上了,他们的日子也日益艰苦。到李世杰出生时已与平民无异了。 “我很幸运的身处脚下这片土地的动荡时代,二十年的刀风血雨,我已经逐渐积累着回去的实力,有朝一日我一定会收复故土。”李世杰双手握拳,身体无法克制地颤抖,一动不动的盯着面前的海湾,好像能看到大海对面的景色。“想想那些从我们李氏手中抢过去的,我通通会要回来的。”
窗外一队身影走进石柱林立、层次分明的庭院,他们的身影上染着白骨般的银色涂料。他们身材高大,肤色亮黑,脖间脚踝上带着金属银圈,乌黑的长发绑成发辫,白色布带悬系其上。他们有的原来是杀手和佣兵,有的是寺庙僧侣,还有山贼草寇,海盗流亡,但现在他们只是窗内男子的士兵仆从,他们面带尊敬的注视着那个男子的身影。一个站在最前面的大汉,双手抱拳低头说道:“大帅,各部统领已经率部在城外集结,我们应该动身了。” “知道了,走吧。” 李世杰又深深的望了一眼海湾,心中默念着“你们等着,当我率军度海重新回去时,我一定要手刃那些当年的叛乱后代。”转身大步的朝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