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零章 中计
河北。黎阳。 方天画戟的戟刀锋利异常。加上吕布那精准凶猛的力道。即便是这个时代最好的明光甲。也被割开一道口子。文丑胸前冒出鲜血。生死关头他用枪杆奋力推开铁戟。随后一个猛刺避开吕布。文丑虽然勇猛。却也不是平白送死的傻蛋。他一夹马腹调转马头夺路而逃。 可是赤菟何等神勇。寻常战马怎么能跑得过它。两个加速。吕布就追上文丑。可是经过两人那么几十回合的厮杀。还有吕布斩将的冲击。冀州骑兵阵型混乱开来。乱兵恰好不好挡住了吕布的去路。文丑混在乱军中向北溃逃而去。 吕布那两千多并州骑紧紧跟着不住追杀。可怜文丑也是两千多骑。但摆脱吕布的追击后。他身旁只剩下十几骑亲兵了。又经过半天的逃命。文丑终于遇到他那三千多步卒。虽然经过简单包扎。但他胸口还是在渗血。加上一路逃奔。文丑已经十分虚弱。 终于。文丑大呼一声伏在马背上昏过去。副将战死。主将重伤。一时间文丑那些部下慌乱开来。 远处烟尘扬起。马蹄声逐渐地逼近。冀州军步卒们匆忙间想结阵防御也来不及。未结成的圆阵被铁骑割开。吕布如杀神般率领那两千多骑冲杀进冀州军步卒队伍中。士气已经低落到极点的冀州兵。哪里是凶神恶煞般吕布军的对手。几个冲击下来。他们就溃败逃散。吕布军不要战俘。眼前能动的敌军只有一个下场---格杀。 残阳似血。方圆不大一块土地上渗透着斑斑血迹。残肢断臂、弓弩刀枪洒落一地。 一匹神骏的黄蹄战马踏在这片血地上。曹cao眯眼眺望远方。思考着下一步行动。 “明公!”吕布跳下赤菟。他将画戟挂在鞍上。捧起一颗首级。说道:“末将无能。未能擒杀敌军主将文丑。不过却斩杀了敌军副将应劭。听闻他是明公仇家。故此献上首级。” 曹cao眉头一跳。指着那颗首级。激动地问道:“当真是应劭那贼子?” “询问过几个冀州兵。却是应劭无疑!”吕布肯定道。 “好!好!好!”曹cao眼中溢出泪。却大笑道:“父亲啊。我的部下终于将您的一个仇人斩杀了。” 曹cao又哭又笑。旁边程昱、乐进、于禁、李典、李通等人都不敢上去打扰。过了好一会。曹cao才平静下来。说道:“奉先你首战就立下大功。更是为我杀了个仇敌。等回到兖州我亲自上表给你请赏!” 吕布一抱拳。用许些沙哑的声音说道:“我被袁家逼得走投无路。幸得明公收留。才有个安身立命之所。如今不过斩杀一个小将。如何当得上大功。” 曹cao大笑。说道:“我带兵向来赏罚分明。该赏的比赏。该罚的也严惩不贷。你部立功甚大。黎阳一地虽然不大。却也有些人口。那里地财物你只管去取。” 吕布眼前一亮。笑道:“某代将士们谢过明公了!” 说完吕布就去整顿部下兵马。曹cao看了看北方。问道:“我军下一步该如何去做。能否乘胜追击?” 荀攸劝阻道:“此战我军以极其微小之伤亡。一举击溃冀州军先锋。作战的目的已经达到。此地毕竟是河北。要是作战不顺有被困不能渡河南归的危险。应当趁早退回白马津。” “公达说得对。袁绍听闻先锋惨败。必然会气势汹汹地大举来犯。我军渡河北上的兵卒不多。必不能应对袁绍大军。”程昱也劝道。 曹cao哈哈一笑。说道:“我的意思非是在河北继续跟袁绍厮杀。而是退回河水南岸。伺机再给袁绍惨痛一击。” “主公又有破敌地计策了?”程昱问道。 曹cao微微笑了笑。大手一挥。“下令全军渡河南归。退守白马津!” 青州临淄。 貂蝉将征袍给袁尚披上。她细心系上扣带。动作轻柔而优美。 甘恬捧起一面铜镜。问道:“公子看如此可好?” 袁尚不住苦笑:“这又不是当新郎官。而是上沙场。但求舒适轻便。哪用漂亮与否。” 坐在一旁。雍容华贵的万年公主轻笑道:“夫君这是上沙场。可身为三军统帅。要是没有威严的仪表。怎么威服部下?” 接着甘恬跟甄宓取来佩剑。给袁尚系上。 万年公主不住点头:“如此更加威武了。” 袁尚看着几个妻妾。她们都是绝世的佳人。寻常人能娶得一个。已经是三世修来的福分。而他独占了四美。就是皇帝也没有如此机运。但是红颜祸水。自己能掌控滔天强权的话。自然是艳福无边。但要是实力不足。能不能保住他们都是问题。就如历史上的袁熙。袁家丢了河北。妻子就成了胜方战利品。 袁尚心中一阵冷笑。曹cao想要赢得中原决战。那得经过青州这一关。 万年公主将一枚玉环系到袁尚腰间。“夫君。此乃母妃传于本宫的。是皇家历代珍藏。有避邪消灾之效。” 袁尚捏了捏万年公主的柔荑。“放心吧。此战我方胜算极大。” 万年公主美眸中满是柔情。“冲锋陷阵之事有那些将领担当。夫君你是主帅。莫要亲冒箭矢。” 袁尚没有说什么。只是点头。 万年公主环视其她三女。说道:“家中有本宫在照料。夫君只管安心。” 袁尚要的就是这句话。原先地万年公主是个被骄纵惯了的少女。但经过多次磨难。她已经有些成熟稳健。加上皇家公主的雍容气质。当真有几分主母地气度。 袁尚不忍再逗留此温香之地。他依然地转身走出主室。带着许褚典韦等近卫来到城外。 此时城郊搭起点将台。青州一众文臣武将都集结于此。精选出来地近三万兵卒也是列阵以待。其实青州军前锋已经先行出发。由张辽为主将。糜芳、糜维为副将。所部是两千青州精骑。还有三千多丹阳兵步卒。 剩下两万五千多青州军都是细选出来的精锐。除去两千多宿卫骁骑。三千乌桓突骑。还有混成的步骑两万多人。其中包括了两千重甲步兵“大戟士”。袁尚地三千近卫步卒。 袁尚登上点将台。让嗓门大地许褚宣读讨曹檄文。随后宣布了出征和留守的人员。田丰还是留守青州。总理青州大小政务。张则总领青州地防务。剩下国渊、陈群、王修辅佐两人。 如此青州军随军出征的武将就有黄忠、张辽、赵云、太史慈、徐晃、鲜卑将领弥力、管亥、周仓、吕旷吕翔兄弟等。文臣就有郭嘉、贾诩、钟繇、刘晔、田豫、孙乾等。青州兵虽武阵容可谓十分华丽。 袁尚将印信递给田丰。“青州就托付给先生了!” 田丰郑重地接过印信。“有田某在可以确保青州无事。公子只管放开手脚跟曹cao作战。” 袁尚心中宽慰。对青州来说。田丰就是曹cao那方的荀。有他在主持大局。那后方还是很有保障地。 袁尚一挥手。兵卒们杀三牲祭旗。接着青州军起兵沿河水一直向东郡濮阳推进。 冀州军中军在内黄县就收到前方先锋溃败的消息。 袁绍是在行军路上知道文丑军溃败。先锋五千多兵马几乎是全军覆没。只有文丑和十几骑逃到内黄。 袁绍气得两眼一黑。差点坠下战马。几个兵卒将文丑抬到袁绍面前。让他处置发落。 袁绍气不成声。憋红脸怒道:“文丑啊。文丑!我一直当你是堪当大用的大将。想不到身为先锋官。没有出冀州地界。就被打得全军溃散!” 文丑神情虚弱。他抬抬手想做辩解。但话到口中怎么也说不出来。毕竟是自己轻敌大意。袁绍指着文丑。身子气得颤抖:“出兵前我就跟你说。曹cao可能会突袭我冀州。你倒好。根本不做防备!” 文丑有苦说不出。袁绍接到袁尚的文书报告后。也不相信曹cao会渡河北上。所以只是提了提。但文丑也不在意。但想不到还真给袁尚他们猜对了。这个亏吃的十分憋闷。 一同出征。跟在中军的袁谭说道:“父亲。先锋溃散势必影响军心。当采用妥当的法子来安定军心。” 袁绍脸色铁青:“有什么法子可赢回一阵来?” 袁谭说道:“兖州军渡河来河北。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当遣精骑迅速突击。防止他们逃回河水南岸。”他眼珠子一转。“此外当严明军令。以威服士卒。” 袁谭跟文丑不太对头。他嫌文丑出身底。又是粗鄙之人。再者文丑身为武夫。平日里难免骄纵。在洛阳时就得罪过袁谭。加上文丑对袁尚颇有好感。所以自然被打成袁尚一党。 袁绍脸色发白。虽丑失职战败。但毕竟是跟随自己多年的心腹。要杀掉于心不忍。 郭图观察着袁绍的脸色。这时他暗道不妙。跟随袁绍多年自然知道他脾性。袁谭可是触犯了袁绍本意。 “父亲。赏罚不明不足以威服三军。您应当果断地处置此事。”袁谭一心想算计文丑。以削弱袁尚一党的力量。而没有留意到不住打眼色地郭图。 袁绍看看一众臣属。问道:“你们看该如何处置文丑?” “身为大将而轻敌冒进。致使五千兵马伤亡殆尽。依照军令应当处斩以传告三军。”崔琰答道。他跟文丑并没有恩怨。但他是耿直尽职之人。只管答出法令上的处置。 文丑羞怒非常。他试图挣扎着站起来。但牵动伤口。他龇牙咧嘴地说不出话。 “主公。主公!”远远地一员骑在战马上的将领大声呼喊。来到袁绍面前后那员大将跳下战马。跪在地上说道:“末将听闻文丑战败。但请主公念在他往日地战功上。让其戴罪立功。” 袁谭终于看到郭图地示意。但他不得不撑到底。于是冷笑道:“戴罪立功?伤成这样了提枪的力气都没有。哪还能戴罪立功!” 袁绍心烦意乱。他恼恨文丑的战败。想发泄又不忍心杀这个亲信。 “主公。曹cao军袭击确实突将军虽败却也情有可原。请让他退回邺城养伤。待日后再戴罪立功。我军刚刚出兵。要是还未渡河就斩杀大将。岂不是自毁台柱之举?”逢纪劝道。因为文丑跟袁尚关系不错。他一心要救下文丑。 袁绍指着文丑。冷声道:“念你往日功劳颇大。就暂且饶你一命。如今削去你军职。遣回邺城养伤。日后再戴罪立功。” 文丑眼中溢出泪水。躺在担架上双手抱拳:“多谢……主公!” 袁绍看着心烦。挥挥手让兵卒将他抬走。 “通令全军进击黎阳。戒备兖州军袭击!”袁绍吩咐道。 众兵将得到传令。派出多股斥候搜寻兖州军踪迹。并且大举向黎阳进发。 黎阳县城不大。仅有一千多户人家。说是个小镇也不为过。但是黎阳地地理位置颇为重要。这里对岸就是白马津。是黄河水道一处重要渡口。虽然黄河水道有多处渡口。但是要水势稍为平缓。地势稍为平坦地地方却不多。白马津、延津就是黄河中游地两处重要渡口。只要从黎阳。白马津一线渡河。则向南可以攻白马。向东可以攻濮阳。 此时的黎阳县城已是一片焦土。平民的尸首残肢随地可见。幸存的平民坐在地上。或呆立或悲泣。 袁绍骑在战马上。他闻着房屋和尸首的焦臭。踏着残垣断壁巡视黎阳。随军一众文武也是跟在袁绍后面。武将倒是没有什么。一些文臣们却脸色发白。 “他娘地兖州军。他娘的吕布!”蒋奇咒骂道。冀州军兵卒平日里也干过打家劫舍的事。在粮饷发不下时。杀人截货是家常便饭。但是如此极尽的破坏他们也没有干过。自己的地盘被糟蹋蹂躏。冀州军将领自然脸上无光。 袁绍被感染。怒道:“我定要擒杀曹cao跟吕布两个贼子!” “主公。渡船都被烧尽。我已经让人去筹备。”高览纵马来禀报道。 “主公。曹cao重兵占据对岸的白马津。咱们强攻的话岂不是肯吃亏?”郭图说道。 “那你说该如何渡河?”袁绍冷声问道。 郭图眼珠子一转。“昔日韩信木罂渡河平魏地。使的就是远近、虚实之法。咱们不妨效仿之。”
韩信平魏地时。先是率兵到达临晋关。但是河水对岸遍布魏兵。不能抢渡。于是韩信一面下令赶造船只。让灌婴装出从近处渡河强攻的样子。而另一面韩信自己和曹参。率兵到河水上游一个叫夏阳的地方。当灌婴率部佯攻吸引魏兵主力时。韩信曹参就乘木头瓦罂制成地木排渡河。接着韩信曹参迂回袭击魏兵大营。一举击溃敌方。 郭图解释着这个策略。并说道:“白马津有曹cao重兵防守。我军强攻过去必然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而上游的延津正是咱们地夏阳啊!袁绍颇为心动。问道:“曹cao能不防备延津吗?” 郭图哈哈一笑:“曹cao新近大胜一场。是为骄兵。他们兵少自然害怕跟我军在平地决战。因此只能固守险要。白马津方向屯驻了重兵。延津处还能屯驻多少兵卒?” “曹cao非是魏豹。他会犯前人一样地错误么?”沮授反问道。 郭图不住冷笑:“公与先生倒说说看。该如何渡河才能避免不必要的损失。” 沮授拱手道:“我军兵多。宜逼敌于平原坦途处决战。曹cao兵少。非出奇不能制胜。我军要是兵行险招。取得的战果未必大于正面对抗。一旦失利则有可能影响全局。逆转双方实力对比。” “曹cao是个善于出奇谋诡计之人。主公不能不防。”许攸也建议道。 袁绍看看郭图。再看看沮授。问道:“曹cao最多能调集多少兵马?” 主管收集消息地逢纪想了想。答道:“据探子来报。曹cao调动地兵马约在五到六万间。其中濮阳方向更是屯驻了不下万余兵马。” “先前不是说至多只有四万兵马的吗?以兖、豫两州之地。曹cao还能集结起五六万人马?”袁绍惊讶道。 兖州、豫州都是饱受战火之地。曹cao能在统治两州地短短两三年间。将两地治理得堪比河北。在此缺乏兵粮的情况下。还拥有五六万可以调动的兵马。这实在出乎袁绍地意料。 一众文武都是惊讶的神情。原先的情报不准确。低估对手的情况下他们信心大涨。可是先锋经历挫败。敌军人数又有所上升。他们隐隐地产生了不安感。 “主公。我等可驻扎黎阳。等三公子的青州兵沿河水西进。那样青州兵不就抢占了渡口。掩护咱们轻松渡河么?”沮授说道。 袁绍眼前一亮。点头道:“确实是个妥当的法子。” 郭图袁谭都是神情一冷。要是如此袁尚就可以轻松立了一件大功。这也是他们不愿意看到地。也是郭图为什么建议抢占延津的原因。 “待三公子前来。曹cao军必然有所准备。虽然能渡河但不能突袭曹cao大营。以报偷袭我先锋之耻!”郭图怂恿道。 袁绍一听到“先锋之耻”气血上涌。他最看重脸面。说要讨伐曹cao。但还没有渡河就被曹cao袭击了先锋。这让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公与所说甚合兵法。我等不仅要渡河。还要狠狠地打击曹cao嚣张气焰!”袁绍冷然道。现在还踏在黎阳的焦土断壁上。不报此仇他的脸面是尽失。而且起兵就初败。使他心浮气躁起来。 “主公!还是稳妥的好啊!”沮授劝道。 袁绍策马前行。不耐烦道:“什么稳妥不稳妥的。兵家之事哪有万全的。” “如此对我军实在是不利啊。主公不能听信我的劝谏。三军实在是危矣!”沮授顿足道。 “你说什么!”袁绍停下马来。震怒道。 沮授毫不畏惧地跟袁绍直视:“我冀州军人虽多。但不如兖州军精锐。兖州军兵精。粮草供给却不如我军。如此我等当步步为营。紧紧进逼!兵行险招乃弱者所为。只要稳妥就能取胜。我军为何要冒险?” “我河朔之兵怎么会不如兖州兵精锐?”袁绍不服气道。 沮授不好明说。但初次交战就惨败。这就能说明问题。 “如此行军之法实在有欠妥当。我不愿随军冒险渡河!”沮授说道。他的脾气也被激起来。 袁绍冷笑不止。“高览、鞠义你两人率一万兵卒。在此大肆打造船只。摆出强攻白马津的态势。其余人马随我奔袭延津!公与你不愿随军冒险是否?那就在此处等待。且看我如何出奇制胜!” 郭图、袁谭得意地对视一眼。他们带头领命称喏。 五日后。黎阳。 沮授眺望着河水对岸的曹cao军大营。只见里面旌旗高扬。兵卒往来复返。 “先生还在观察敌情?可曾发现什么?”留守的高览问道。 沮授皱了皱眉。答道:“太远了看得不真切!高将军你能否派遣兵卒趁着夜色侦察敌营?” 高览点点头:“前日先生就吩咐过了。派出三波斥候。但只有一队刚回来不久。他们说曹cao军大营戒备森严。根本不能靠近。而且他们兵马地调动也极为频繁。” 沮授皱眉深思。 “对了先生。有一事甚为可疑。他们说看到一队兵卒早上巡逻。可是到了夜间又出来巡逻一次。”高览说道。 “啊!”沮授大叫一声。“如此不是疑兵之计么?对岸可能跟咱们一样。是做虚张声势之用地。曹cao主力早就不在对岸了!” 这时。鞠义也神色匆匆地赶到河岸。说道:“有一事甚为可疑。有乡民来通报。说前两天此处东面的槐米坡山间有可疑兵马出没。” “可疑兵马?”沮授惊疑道:“斥候不是早将附近排查完了么?怎么现在才发现!” 鞠义眉头一皱。“又不是我的斥候侦察地!” “鞠义将军。那你可派人去槐米坡查探?”高览问道。 鞠义一点头:“要是没有查实我也不回跟你们说。派去地人说是有约莫两千多匹战马待过的痕迹。” “坏了!”沮授一顿足。他背后透出冷汗。说道:“主公中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