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非战即亡的黎明(二)
不知为何，高岭的黑夜总是漫长，总是那样的难熬。 似乎这一夜刚刚入冬的高岭还下了些小雪，飘飘洒洒，不冷，就这么片片落下，竟也在大地之上搁置了浅浅的一层，却也冷了酒壶里面的酒。 这壶酒。 于大哥果然一口都没有动。 一夜 已经冷掉了。 天刚蒙蒙亮，只有一点微弱的日光从头顶高岭那漆黑浓重的云端撒射下来，还不如没有，这样还可以叫落云城里的人多安眠片刻。 “于大哥，于大哥。” 白龙怕惊扰了于大哥，又怕于大哥这样睡下去会感了风寒，毕竟于大哥，白龙，哦，对了，还有刀小开，三个人在统军大帐的外面已经站了一夜了，白龙轻轻推了推熟睡的于大哥，他还在熟睡，打着鼻鼾，双手环抱，这样的睡姿或许最舒服，白龙知道于大哥是醉拳的绝顶高手，或站或躺都可以轻松入睡，曾记得在大漠的时候，于大哥和自己说过，这样即使在睡梦之中也可以练就高超的身法，白龙当时还有些不敢相信。 于大哥身上的雪片都没有化掉，在他的双肩和衣服上面积了一层，于大哥生性豪爽，喜欢穿肥大宽松的衣服，那胸襟就这样敞开着，冷风直往里面蹿，而他却没有什么直觉，只是继续酣睡下去。白龙可见于大哥内功是何等的修为，只可惜自己一点内力没有。 白龙轻轻的踢了一脚躺在地上合衣而睡的刀小开。 刀小开一下子惊醒。 “哇......谁” 白龙一下子捂住了他的嘴巴，示意他小点声，不要吵醒了站在两人身旁睡觉的于大哥。 刀小开轻轻的点了点头。 白龙轻轻的用手指挑开统军大帐的门帘，里面毫无光线，昨夜点燃了几大盏羊油灯全都熄灭了，只有徐徐的羊油青烟徐徐而上，弄得统军大帐里面味道怪怪的，因为还夹杂了很浓厚刺鼻的血腥味，白龙鼻子灵敏异常，空气之中都飘着血腥的气味。 看不见里面的人。 刀小开倒是先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白龙跟着也进去了。 “是白兄弟，和这个小兄弟啊。” 突然统军大帐之内有一个沙哑的声音，但是铿锵，这样有力的声音只有一人。 白龙看过去，统军大帐的正中央，王汉平大将军就端坐在那里，他面目深沉，不苟言笑，身上已经多被白布缠裹紧实，他的脚下是三个大盆子，装的满满的鲜血，就是这三大盆子鲜血发出特别浓厚的血腥味道，白龙细看，王大哥的身旁还有梨花医娘在那里还在为王大哥包裹缠绕手臂上的白布，看起来应该是临近结束了。白龙却也没有想到王大哥的恢复力真是惊人，一夜之间居然就可以坐起来了，至少现在看起来性命是保住了。 想起昨夜，就连白龙也有些害怕。 其实杀一个人对于白龙来说并没有什么，白龙从小生长于雪山，眼睛里面只有天与地之间那皑皑的白雪，眼里只有白色，所以对于生死并没有什么概念。 不过昨夜，白龙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人会受那么重的伤，没有死已经是奇迹了，那是无论换成谁都会死的伤，王大哥昨天回营时候的样子就好像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似的，又被人从土里面硬生生的刨了出来一样似的。 ”王大哥，你的伤？“ ”哦。没事了。小伤不足挂齿。“ 王汉平轻描淡写的如此说道，似乎根本没把那么重的伤当回事，但是白龙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王大哥受的是致命伤，看着还在给王大哥包扎伤口的梨花医娘，她两只手使劲儿的牵扯着白布缠裹住王大哥的手臂，就是怕伤口再次崩开，毕竟昨夜所有人都是看到的，王大哥受的伤是那种已经几乎不可能缝合的伤口，也真是多亏了梨花医娘，到底是何等的医术能够把那些不可能的缝合的伤口一个个的缝合上。 她额头尚有汗水，可见昨夜一夜未眠. 刀小开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了，脱口而出“那叫小伤？”又突然觉得自己说的不对，眼前的这个满身缠裹白布的男人可是细柳营的统帅，王汉平。自己只是和刀门下属之中一个不起眼的探骑，这样凝重的一夜过后，自己还是不要说话的好，不过王汉平倒是没有在意。 梨花医娘将最后一段包裹王汉平手臂的纱布缠裹好，然后轻轻的擦拭了一下额头上面的汗，才注意到白龙和刀小开两个人。 “原来是你们两个啊？” 白龙轻轻点头。 “对了，你体内的风吹散昨天是不是又发作了，昨夜我进来的时候便注意到了，当时丐帮的四大长老轮流为你传输内力，我因为要给将军治伤，也就作罢，现在见你，倒是恢复的不错。” “说起来，多亏了四位丐帮的长老，我体内的风吹散又被压制下去了。” 梨花医娘轻簇眉头。 “你体内的风吹散久居体内不好，高岭这里不可能有将其根除的人，你还是早早到江南梅苏一带，那里说不定会有神医隐士能够祛除你体内的风吹散也说不定呢。” 白龙轻轻的点了点头。 “多谢梨花医娘惦记，只是现在我还不能走。等我助王大哥和于大哥击退楚天以后我若是没死，自会去寻找根除我体内风吹散的高人。” 梨花医娘看着白龙，他虽然从那时一头乌黑变成今日雪满白头，但是他的眼神没有变，梨花医娘还记得当初白若文为了给这个孩子做出一身圣绣的衣服，亲自带他来到圣绣阁的时候，那个时候这个孩子的眼神和现在一摸一样，一点都没有变。 “你啊，就是不听话，和那个时候一样。”梨花医娘说道。 白龙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默许梨花医娘对他的评价的认可吧。 “呦，平哥，看起来蛮精神的嘛，想不到你居然真是命大，受了那样的伤居然还能够活过来，哼，我就知道你他娘的死不了，根本就不担心你这个命硬的家伙。” 大帐门口站着一个人，是于大哥，他倚靠着帐门口说道。 白龙看着他好像有些憔悴，毕竟一夜也没有睡好，两肩和额头的上面还有些淡淡的雪花。 ”哦，是超啊，真是让你担心了。放心吧，我王汉平不会那么轻易的死掉的。“ 于超啐了一口说道”放屁，谁会担心你，爱死不死！“ ”昨夜分明是你最担心好不好，男人都是嘴硬逞强，真是的。“梨花医娘插口说道，弄得于超很是尴尬，连连说不是，不是，却也不敢反驳梨花医娘，的确昨夜他是最担心王汉平的那个。 帐中几人，哈哈大笑起来。 落云城此刻城内紧张的气氛，还能从军营大帐之中听到笑声真的是实属不易。 或许。。。。 这就是兄弟情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