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附属卫兵

    郑坤走后，那些医务人员也很快离开了。

    那些没有被检查的囚犯如释重负，大家虽然不敢在公共场合评论这件事，但私下都怨愤异常，被带走的人去了哪里，现在怎么样了，我们无从知晓，只能去祈祷【主席】察觉监狱的异样。就像他抓获不法分子时那样去惩罚这些为所欲为的人。

    现如今，和我一起住的人只剩下了罗淳启大叔了。

    经过朝夕相处，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好转起来，他曾经是格斗运动员，拿过很多比赛的奖项，后来被国外机构判定服用禁药，被终身勒令禁赛。国内体育局对此无可奈何，毕竟我们的法律还没有延伸到世界，【主席】也管不到那里。在人情淡薄的现今社会，这就意味着没人会为你出头了。

    可是运动员也要工作，不能白白领取国家薪水，无法出国打拳的罗淳启大叔只好被迫辞去运动员的工作，毕竟白领薪水干不了工作，是会付出很大代价的。

    没有工作，会被判有罪，有了工作不干活，也会被判有罪。

    时代发展进步，体力劳作被机械取缔，机器人抢夺了曾经工人的饭碗，如今再去干体力劳动，薪水只能比机器还低，罗淳启大叔只能晚上去打黑拳，赚取额外报酬。

    但是【审计厅】查出他的消费比收入高出太多，被列为严重可疑对象，很快便被跟踪调查的警察发现所从事的不法事情，最终入狱，在服刑还是充军的选择中，他选择了后者。

    我是在没有踏入社会时便前往部队的，所以不是太能理解他当时在法院做出抉择的想法。如果是我来选择的话，我会选服刑而不是从军，起码前者不会送命。

    “大叔你有孩子吗？”

    “有啊，只是很长时间没见，现在估计和你一样大了。”

    我哑然，不清楚他所说的没见究竟是多久。后来我才明白过来，他没有和女人同居，一直是一个人过活着。

    很快，一个星期后，军队的人终于来接我们离开了。

    我们发了临时的训练服，囚服被扔在房间里，简单登记过后，便登上了前往军营的运输飞行器。飞行器来的时候就停在cao场的正中央，一共4艘，一字排开。13号监禁区要充军的人排成一条条长龙，轮流核实身份信息和名字，少的那些人并没有引起他们的重视，带队的少校也只是轻蹙了一下眉头，便置之不理了。

    等人员到齐后，飞行器缓缓垂直升空，一阵剧烈的晃动后，我们终于上路。

    运输仓里看不到外面的情形，我甚至连如今朝哪个方向飞行也不清楚，我们都被固定在各自的座椅上面面相窥，机器人站在中间盯着我们，警惕我们的一举一动。

    约莫大约4个小时后，我们抵达了目的地，在舱门打开的瞬间，一股热浪夹杂着石沙扑面而来，一眼望去甚至看不到地平线。

    这应该是昆丁沙漠。

    我和新来的79人一起站成4排，在军营空旷的训练场上等候军营首脑训话，这些人都是我们13号监禁区的人，平时彼此也都有了解，这还不错，起码不用再熟悉周围新的人和同事了。

    很快，在场的卫兵和机械守卫通通行礼，一名将军模样的人在随从的拥促下走上主席台。他环视了我们下面每个人的脸，开口道：“欢迎来到451部队，你们每个人曾经都是国家的公民，国家养育你们、栽培你们，可是你们成为了什么？你们变成了杀人犯、窃贼、寄生虫、社会的残渣！你们辜负了国家，你们仅剩的作用就是用你们的生命捍卫处于风雨飘渺中的祖国，你们应该以此为荣，国家在你们做出如此恶劣的事情后还会给你们赎罪的机会……”

    他粗狂有力地挥舞着手臂，给他的演讲更添了一份感染力。他说的是事实，我们都犯了罪，没人敢质疑他，或者也不敢在这个地方胡乱撒野，毕竟是我们自己咎由自取导致我们现在的处境。

    在这个资源匮乏的世界，任何国家都不会允许有闲人白吃国家的资源，浪费国家的资源，甚至普通人也不允许他们存活在自己周围。

    即便有错，错的也是世界。

    “……这里是我们的训练场，你们将在这里度过军事生涯初期的6个月时间。6个月后，将按照训练成绩进行分配。在这段时间里，我希望你们好好训练，褪去自己曾经腐朽的灵魂，成为共和国的捍卫者。”

    训话时间很快结束，我们被送往住宿区。

    每人一个都被分配到了单独的房间，大约八平方米。里面只有一张床和马桶，墙上有些我叫不出来的仪器，室内虽然很亮，但没有窗户，靠地板上的通风管道和空气转换器净化室内空气。

    这里真的很不一样，虽然和监管局一样都限制了自由，但氛围完全不同，连紧张度都不在一个档次。每个人在房间还没有待15分钟，我们便又被重新集合在一起，分发军队的训练衣物，从内裤、内衣、训练服、手套等等。这是第一天，就如此忙忙碌碌得过去了。

    翌日清晨到是和监管局没什么不同，跑步、洗漱、吃饭。

    上午并没有按照我们预想的那样直接开始军事训练，而是前往军营内的医疗中心接受手术。

    我被固定在手术台上，面朝下，医生在我后颈注射了麻药，但这种量根本无法让人沉睡过去，随着一阵冰凉的刺痛，我感到刀子切开了我后颈的皮肤，在颈椎附近不断切割，然后植入了什么东西，最后包扎缝好。

    我是被抬着离开的。

    这是定位装置，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独立编码，听说即便是和指挥部相隔万里，我的位置也能被卫星追踪到。这是医生告诉我的，当然，如果我们逃跑，这东西会变成炸弹要了我们的命。无论如何我也无法想到，军事生涯是从卧床开始的，在麻醉消退过后，语言无法形容的痛苦折磨了我数天，由于无法进食，全靠营养液才能活下去。在这期间我没见过一个活人进入我的房间，只有机器人来换药，手臂上的针管插了9天也没有拔出来。晚上也无法安稳入睡，每过一段时间便会被剧痛感惊醒。

    狭小的八平米空间便是我的世界。可我却觉得这里就像我的棺材一样。在14天过后，我终于能从床上独立坐起来，但也仅限于此。我只能祈祷这种日子快些结束，我想看到活人，我想和人交流。

    很快，我的房间就来了能陪伴我的……机器人。

    附属卫兵。老实讲，完全没办法把她和机器相提并论，当我看到她的一刹那，你不由得不佩服制造她的人巧夺天工的制造水平，这完全是把科技和艺术结合在了一起。因为在我的印象里，机器人都是按着冰冷外壳，死板僵硬的行走模式这种风格制造的。

    而我面前的附属卫兵，纤细的身躯，用纳米技术塑造的模拟皮肤，整张脸和人类一般无二。她的自主级别是我见过的机器人中最高的。

    “你好，H79666，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监视者，希望我们相处愉快。”

    好吧，我又有了一个新的编号了。上一个是什么我都快忘了，不过这个号码真的很特殊。被外人听到或许会很尴尬。

    我试图和她聊天，我从未有过和高级人工智能的机器人说话的经历，但却被她严厉禁止，“我拒绝和你交谈，这种毫无营养的对话会浪费电源，是禁止行为，H79666，请不要违反军队的相关规定。”

    她这话让我忍不住苦闷异常。不过，她的存在确实也缓解了我心里的孤寂，毕竟，她被制造的太过真实，真的就和人一样。

    在最初，我确实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