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乌鸦随后也一同醒来，他第一句话便是“现在几点了？怎么没人开灯？” 毒剂感染了他的眼睛，他瞎了。 在知道自己的视力无法恢复后，乌鸦从那时开始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罗淳启大叔依然是那副少言寡语的样子，所以，房间里整日都回荡着碎rou机滔滔不绝的自我回忆录故事。 “……我入伍十五年了，没有一个年头没上过战场，当年和我同届的战士，【锤石】【酋长】【老头】，还有两个叫什么来着，去他娘的，反正他们都死了，被烧死、被枪打死、被飞弹炸死，一个个最后都七零八落的，连具完整的尸体都没留下……” 就连病痛都堵不住他的嘴，他的咒骂和咆哮能让人恨不得一枪毙了他。可或许真如他所说的那样，他命硬，老天收不走…… 我就这么整日仰望着天花板，承受着感染所造成的痛苦折磨，体温逐步上升，甚至一连十天都持续高烧40摄氏度。大脑整日昏沉，我感觉自己真的快熬不过去了。 （作者亲身经历，不堪回首，哎……） “好些了吗？” 我感到自己似乎枕在一个柔软的物体上，不由睁开眼睛，看到赵晞惠就在我眼前，带着半片智能眼镜欣喜得望着我。这个我名义上的妻子，在此时出现在我面前，不知道怎么，我突然就哭了。 “眼泪会携带大量眼中的微生物病菌流出，请不要滴在我的大腿上。”说着，她还微微蹙起了眉头。 这让我酝酿起的感动情绪瞬间无影无踪，我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枕在她的腿上，不由连忙坐起。“你怎么来了？”说着，我故作掩饰的擦了擦眼角。 “这里使用生化武器的事被报到了130研究所，我听说你也被感染，便随医疗队伍一同过来了。从你们遭受的毒剂种类判断，是糜烂性刺激性和失能性毒剂的混合毒剂，我们抽取了样本，目前已经研制出了针对性药物。” 她这时才稍稍明白了我刚刚的眼泪的含义。 “放心吧，你已经脱离危险了，我是不会让自己刚刚才选定的男人就这么走掉的。” 我回想起来，她说过自己就是病毒生物研究领域的科学家，我被她救了一命。 我低头查看自己的身体，除了虚弱无力感外，我不仅稍稍恢复了肢体知觉，连剧痛感也减轻了很多，我本来就是这些人里感染程度最轻的，此时已经能稍稍下床了。 “其他人的情况如何？” “没有大碍，这所医院感染病毒的534人都服用了抗体药物，接下来只需要继续服药并等待，身体强壮的自然会活下来。” “你真厉害……”我对她感到由衷的钦佩，我冒着生命危险，仅仅救回了5个人，2个还已经死去了。她在举手之间，拯救了数百人的命，共和国判断我为社会不适应者不是没有道理。我所能做出的贡献真得低的可怜。 赵晞惠听到我的称赞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轻扶了一下眼镜，“这不是当然的吗？我可是未来要掌握130研究所的人。” “菜鸟，这个人是你老婆？”碎rou机令人生厌的声音再次传来，如果可以，真希望没有给他服用抗体药物，这家伙真的要活下来了。 “身材可真好，挺适合我的。美女，不如再考虑一下？他比你小这么多，可无法给你什么安全感。” 赵晞惠淡淡得扫了他一眼，说道：“我对你也挺感兴趣，我会去和医院方面申请，如果你死了，你的尸体我会带回研究所好好解剖的。” 这话让碎rou机为之一窒，便闭嘴安静下来。不只是他，我也感到身上一阵发寒。按照她对尸体的兴趣，我很确定如果我死了，她一定会对我这么做。 赵晞惠整日陪在我身边，并没有和130的医疗队一同执行任务，按她的话讲，自己的丈夫差点撒手人寰，这个时间没有心情工作。他们的领队对此也无可奈何。 这些天相处下来，我对赵晞惠渐渐有了一丝情愫，她虽然性格古怪令人难以接近，可是对我，真是好得无话可说。如果以前我只是把她当做jiejie，那么在这些天无微不至得照顾之下，我开始正视她和我的关系。最起码我觉得，如果我的未来是和她一同走下去，我会为此感到开心。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她时，她罕见得脸红了。 “未来什么的，还早着呢……你必须清楚，我作为女方是有着反悔权的，可不一定会和你走那么远。” 我这时才反应过来，我那句话的意思基本上就是告白了。“当然，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反悔的话，我没什么意见……”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只有19岁，想仅仅靠剖析内心感受去感动一个26岁的女人，真的太难了。 在她的悉心照料下，我的身体很快恢复如初。 “H79666，你目前已经脱离生命危险期，目前我已经将这个情况上报，有鉴于你在上次战斗中的突出表现，指挥部经过研究决定，特此授予你二等兵军衔。” 我哑然，没想到无心之下，我就这么告别新兵时期。但与之相对的，已经瞎了眼的乌鸦，很可能得提前结束军事生涯了。 按照过去，我应该羡慕他，不用继续在这里服满那亢长的刑期。可当他经过手术，被摘除掉脑后的定位器，被附属卫兵解除监视，一个人在护士的搀扶下离开时，我却觉得这场景充满哀伤。乌鸦这个名字，再次失去了主人。到头来我连这个同一小队的威武战士叫什么也不清楚。 离别的日子很快临近，此时距我住院已经过了34天，巴克特里亚境内的战事进行到了最后阶段，ISL组织全线溃败，我接到了附属卫兵的新命令，前往巴克特里亚南部的ISL的最后一个据点，坎哈市。 只要攻下这里，那么剩下的扫尾工作，即便交给9区的部队也能够完全胜任。我也能回到驻地，等候父母姐妹的探望了。 “听着，你一定得活下来，我们还没正常的约会过。你起码带我约会一次再去死。” 我苦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去计较我和约会哪个重要这种问题，她这次再次塞给了我好多不知名的药剂。让我一阵头疼，这样下去我说不定会对药物产生依赖症。 临近运输机出发，我们之间相对无言，至始至终我都不太会和人告别，不知道怎么想的，我蓦然脱口而出道：“这个时候是不是少了什么程序？” 她疑惑得蹙紧眉头，“你难道想和我吻别吗？” “可以吗？”赵晞惠有洁癖。我有些不确定她是否会同意。 “……”只见她很是做了一番思想斗争，然后闭起眼冲我露出一副受刑般的表情。 我深深吸了口气，轻轻揽住她，和她相拥吻在一起。 我感到她把我的后背都抓烂了。 《生或者死》冷知识，140研究所在90年代末曾经提出时光机计划，通过将人送到过去或者未来，来验证这个宇宙究竟是否存在平行空间，以此探究人类未来的出路，奈何不知道什么原因，该计划最终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