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望着一望无际的荒漠，我不由想起了第一次执行战斗任务后那次800公里武装越野，如今可能又要来一次了。 好消息是不用800公里那么远，也不用背上背包、狙击枪，还有让人讨厌又怀念的附属卫兵。 坏消息是没有方向，我的后背伤口已经开裂，小腿中了枪行走不便，而且，我们没有食物和水。 白天的燥热空气将周围的地面烤的炙热无比，汗液仿佛沐浴一样挥洒而下，流在我的伤口上，流进我的眼睛里。 而到了夜晚，气温再次骤降，衣着单薄的我们被冻得瑟瑟发抖，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两个人抱在一起就能扛过寒冷，我和玛娜兹博士抱在一起，只觉得对方就像一个冰棍。我们就这么坐着，等待黎明降临，因为一旦闭上眼，就可能会永远睡过去，而我已经2个晚上没有合眼了。 翌日白天，也不能继续休息，没有食物没有水源，待在烈日之中，无疑是坐守枯井等死。 可这种状态下，根本走不了多远。我们一路走来，根本没有看到潘德·李丢下的沙地摩托或者我和老鬼碎rou机驾驶过的皮卡，不知是被沙尘暴刮走还是我们本身就搞错了方向，毕竟，北方还分为东北西北正北三个方向，仅凭我半吊子的水平，早就走丢了也说不定。 我已经渴得快要虚脱了，而悲剧的是，因为大量出汗，我连喝尿这种事情也做不到。茫茫一片的荒漠就像个看不到边的蒸笼，晚上又像个冰窖，无论是哪，都不是活人呆的地方。 “士兵，你醒醒！”我被玛娜兹博士拍醒，意识到自己刚刚昏迷摔倒了。 她没有力气再继续搀扶我了，饥渴、困乏，炎热、寒冷，这些东西将我们折磨得不像人形。她也许会抛弃我一个人上路，带着我这么一个伤员，结果是两人也许都无法离开。 看着她有气无力冲我说话的脸，我恍惚间看成了碎rou机。 “菜鸟！你他妈的就这么不行了？给我爬起来！”他攥着我的领口，剧烈得晃着我，让我越发头晕目眩，“我不行了，真的不行了，我就歇一会，一会过后就有力气了……” “啪”的一声，他扇了我一巴掌，我有些恼火了，不由瞪着他。 “菜鸟，你这么睡过去，就不可能再醒过来了。” “我很饿……也很渴，我坚持不住。” 碎rou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不明所以得睁开眼看向他，“你饿了为什么不吃饭？” “饭？” “对！你的饭都变味了，你早就该吃饭了。”他将我扶起来，我看到了一旁倒地不省人事的玛娜兹博士，脑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我不确定得问道。 “这就是食物，菜鸟。我吃过，味道还可以。”他一本正经得说道。 这太疯狂了，我摇了摇头，看到另一边老鬼冲上来一把推开他，“别听他胡说八道，火药库，快站起来，你就快到达目的地了。” “你拉到吧！他们完全迷失了方向，再走说不定就到波斯湾了，那里是不错，海水多得是，够他喝的。”碎rou机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沙子，抽出腿上的匕首，冲玛娜兹博士比划了几下，“嘿，菜鸟，如果你下不去手，就由我代劳好了，我会把她的里脊和肋骨完好得分开，你得救后说不定还可以用这些东西吃一次火锅。” “你这是在杀害任务目标！混蛋！”老鬼踹倒他，冲他扑了上去，“你杀了队长嫌不够，还要让别人也和你一样成为垃圾吗？！”碎rou机这下也被激怒，先是对他脸上吐了口吐沫，然后就是一拳打趴了他的鼻梁，老鬼吃疼之下予以还击，两人很快在地上扭打起来。 “你们这么有精力为什么不帮我离开这鬼地方！”我愤怒得冲他们两人抱怨道。却看到前方没有任何人的身影，只有一旁还昏迷在地上的玛娜兹博士。 我怔怔得望着她，低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匕首已经紧紧攥在我手里了。 我看着玛娜兹博士的脸，不自觉得握着匕首缓缓靠近。 也许，她醒过来后就会丢下我自己一个人离开。而她的rou，能解除我的饥饿，她的血，能够为我止渴，只要吃了她，我就能活下去，独自走出这片荒漠。 “原谅我……”我突然哭了，握住匕首咬牙上前。 然而此时玛娜兹博士缓缓睁开眼，首先便看到了满脸泪水一脸狰狞的我，“士兵？你怎么……” 我怔怔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场面话，突然，远处的沙丘上驶出一辆装甲运输车，它发现了孤零零瘫坐在沙地上的我们，朝我们疾驰而来，只见上面醒目的印着五星红旗。 我虚弱得丢掉匕首，玛娜兹博士也欣喜得转头看向我，“士兵，我们得救了！” 你说错了，傻女人，是你得救了。 我面无表情地躺在地上想到。 意识终于支撑不住，我就这么沉沉睡去，醒来时，周围已经布满了穿着紧身研究服的医护人员，我低头看着自己，发现绷带已经把我包裹的严严实实，腿上被固定器卡着，身上插了三根输液管，如果不是我现在呼吸均匀，我都以为自己要死了。 “我在哪？” “H79666，你目前生命特征微弱，请不要随便开口，让你的医疗进程再起波澜。”附属卫兵站在一旁用那双蓝色的电子眼望着我，然后突然握住了我的手。 “欢迎回家，H79666。” 这应该是程序设定……但不知道为什么，因为这句毫无语气的话，我突然哭了。 “所以……你是说，你和老鬼、碎rou机一起杀掉了潘德·李？” 我躺在病床上，淡然得点了点头，“就是那么一回事，长官。” 面前正在电子文档记录的中校突然停下，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士兵，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他低头伸手在电子文档上滑动，似乎在阅览别的文件，“根据此次【爱国者】存活下来的战士口供，老鬼和碎rou机，他们在共和国将他们解救出来之前就死了。” 中校找到了什么，将电子文档的面板冲我摊开，我看到上面是老鬼和碎rou机的阵亡档案表格，上面清晰得写着他们的各项信息，我没有去注意姓名、年龄等等其他东西，我只看到老鬼和碎rou机黑白的一寸照片旁，那个猩红的【确认阵亡】印章，一时间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