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新才子佳人
说完了正事,他又奉上了一些顺道采买的珍玩奇物,说是敬效府上赏鉴把玩,正在悉数品评的。 却见门上传报,成都府长史郑元和来了,不由那赵胖子的一阵激灵,口重叨念这妈的,这号要钱的家伙又来了,还真是消息灵通。更是面色一变,赶忙告了罪先避走了去,不由我心中宛尔的,却又有些感叹。 我虽然有很多办法和手段,但对一个特别敬业又很有公德和义心的人来说,就有些无可奈何了,这个郑元和恰巧就是一位,说起来这个家伙还真是很有一番来历的。 而在不远处,端茶奉坐在偏厅的郑元和,闲看着山墙上挂幅卷轴,有些感慨世事蹉跎无端的,思绪却转回了数月前。 当时还是成都小小州属司户参,正是最焦头烂额的时刻,倒不是成都府尹以下,都因为杨党案连作进去,也并不担心怎么身受牵连,自己虽然虽然不敢说执于清直,但也没有合流那些私弊情由让人检点。 但狂涌而来的流民潮,却让他本能的忧心不已,这蜀地的冬天虽然不比北方,但在野外霜降下来一样的要命,还有那千万口要吃饭穿衣,要是起了时疫,那简直不可想。 而州府上下,却因为皇上的驾临,忙着跑官保官,竟然没人理会这情形,呈文打理上去,也屡屡石沉大海。 郑氏在京畿也算是个大族,远宗里也出过几个平章学士的。沾这远亲的一点光,才放了这个司户参军的职事。虽然早年的意气和抱负,多被官场的现实,下的。 最后终是暗下了决心,搭这个乌砂也要弄出寅卯来,屡屡碰了壁后,却有人劝自己走那位北军大人的门路,权故,都有自己班底亲故,没那么好见的,只好退而求其次。这位大人虽然是武人,却因为善音律歌舞甚,又尚了最宠爱的公主,常在禁内活动,出入无禁的,时时召对御前,也很能说的上话的。 由于太上指龙武军就食成都,作为龙武军支应派差,早知道这不是个好担待的差使,那位大人事出名的难缠,一个不好就要倒霉的。所以那些长史别驾司马的上佐们,都刻意避开了,才特意提举了自己这个小小的司户参军去酬接。也正因为协理的因由,才能勉强搭上了这分干系。 拿了最窘迫的时候也没舍得变卖祖传的字画书贴去拜会,和那些营钻之徒,排侯在门房,只望这位武夫出身的大人能够识货。在陛下面前提上两句就好了。自己虽然谈不上两袖清风,但至少也不负流寓贫寒时,谋事为民的志愿。祖传的东西固然珍贵,但比起能够救更多人的性命,却是远值了。 没想报出名字,却听到对方恍然大悟的提起自己的夫人,却差点让血一下冲到脸上来了,还以为这个贪财好色的争名在外的家伙,这般对自己夫人有企图,当即翻脸几要拂袖挂冠而去,未想人家也不生气的,却是热情招呼起来奉茶说话,说起一些敬佩景仰的谚语,竟有招揽的意思。反是是平白度测枉做了小人,虚惊一场 说起这个郑元和,当初在清理门房的投贴时,没想到我能遇见这么一个传说中的人物自己找上门来。如果不是看在陌生的拜贴上那一手漂亮的书法,起了兴趣的话,也就被我当作寥寥之徒打掉。 更让我惊讶的是,礼单中居然是两本书法,辩才和尚临的兰凌序和唐太宗的〈圣教序〉萧临本,都是大有来历和历史典故耳熟能详的东西。特别象那位辩才和尚是王羲之兰凌序最后一任主人,因为收藏被酷爱书法的唐太宗骗走,被气的吐血而死。因此他的作品存世极少,却也是公认的最接近真迹的作品只一。 虽然据今不过百年,哪怕在此时,也是极珍贵的东西,让我很是惊讶,有人给我送礼不希奇,但希奇的是他不象很有身家的人。 派人一查,才现这个家伙和她的夫人,却是当代轰动一时的一段佳话。郑元和,姓郑名徽,出身五姓望族之一的阳郑。他的夫人李亚仙,却是唐朝历史上与薛涛鱼玄机并称的一代名伎,人称李娃。才子遇上佳人,花尽盘缠,落魄街头,佳人关爱才子,以积蓄赠之,助其耕读中举,才子不顾家族的反对, 虞富贵不弃。乃至成为患难与共不离不弃的典范。 他们的故事流传了许多版本,更重要的是,我在意的是他们的故事的结局,郑元和最后官至高位,李亚仙也被封为汧国夫人。这就足够了,一个可以预期高回报的政治投资。为什么要拒绝呢 后来,就听到这位大人在酒宴上,说出朱门酒rou臭,路有冻死骨的事情,把那些大人们窘死,连带一些人开始倒霉,然后有生了些事情,成都府上上被整肃,自己却因为莫名其妙站对了阵营,借内廷传旨,连升数级,以长史权知少尹事。 却是忧喜参半的,虽有个展学施才的机会了,但是这么一来,成都府上下别人倒霉,只有自己加官进爵,大家总道是自己在其中脱不了干系,如果不依附那位大人,只怕这仕途要更加举步唯艰了,就象夫人所说的,自己虽然不怎么热中权位,但却又偏偏不甘寂寞无名一生的人。 最后还是妻子很有见地的一席话分析厉害,才真正下定了决心, 郑郎,这些世家大族在成都府上下经营多年的人脉,一下把拔了尽,怎么肯善罢甘休,那位大人主军自成体系,别人很难牵扯的进去,又深得圣眷,怕是没得下手的地方,还要估量后果是否得不偿失,但是相公你却是为任地方,少不得要那些世族打交道的,这回上书和查办都扯在一起,怕是这笔帐都要算在相公头上了,这般情由却是少不得靠山荫蔽。又为何不可投效他。若想于民为善,只要自己公心执一,问心无愧,又何必计较一些阿附的虚名呢。 当然,他能投入我的门下,其中还有些波折的,虽然他立志清正的很,有时候可以比茅坑里的石头,但是作为一个人总是会有弱点的,作为一个才子佳人的故事圆满结局的背后,他最大的心病和遗憾就是他妻子李娃的身份,一直不为亲族所正视,对一段佳话赞叹之余,也不妨碍人前背后妒忌和恶意的诋毁和非议。如果能得到朝廷诰封之,就足够让大多数鲜花的来源彻底闭嘴。
而他很快就让我有些后悔了,起因就是这个家伙的继续上柬,陈述流民处置种种情形,虽然说他的想法很应时蔽。 但似乎是谁也不想接手这个炭手山芋的,而朝堂中那些老家伙突然都现自己能力不足,纷纷谦虚起来,最后有个鸟人出了个主义,说其实大家都忘却可一个能人,带了一大堆流民南下,居然没有出什么问题,显然是治理有方的,本人又热心的,干脆就萧规曹随沿袭下去好了。其他人显然现还有更好的冤大头人选,多附和着大大夸赞了一番,于是我莫名其妙成了,朝堂难得一致合力保荐推举的流民安抚处置大使。 不过好在老皇帝还算明白事理,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看上我,但也知道要想马儿跑的快,又想马儿不吃草是不行的道理,只能找龙武军的前例,特许了剑南一年之岁,为前期之用。这批岁入本来是要押解关中,但现在北方战乱,实际都积压在府库中。 而皇帝的许诺,变成实在的东西显然还有段距离,而暗中似乎也有些人不大愿意看到事情办的顺利的。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分派了人马,一个个司衙署厅繁荣去催讨,顺便问候一下那些家人。作为对老黄牛精神的支持,如果有不长眼的,也不介意派人上门去找他喝茶谈心,做些思想工作,直到对方感动的痛苦流涕的保证,坚决为人民服务,为朝廷的事业鞠躬尽瘁,按照我的原话是,对待这些下三滥的,用下九流的手段就好。 安抚处置使,听起来很威风,却是实而不惠,麻烦也有一大把的东西。这既是个优差也是个苦差事,如果想财,这个庞大的赈粮每斗高一平一点的,国手下来也是个天文数目,但如果真用心去做那事无巨细的,也足够累人人。 说我是正使,但实际因为我兼职的多,主要事务还在军中,除了规划个大概,负责跑前跑后忙活周详的还是这位新授副使郑元和,也能做的有声有色的,当然除了时不时的上门催要钱粮度支优点讨人嫌,因为他实在太用心了,帐目也精打细算拿捏的让人无话可说,但用度还是花费如流水,因此连赵胖子都烦的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