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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乱世豪雄篇 第五章 势如破竹 第三节

    皇甫嵩听说卢植逝去,非常伤感。他在行辕略加休息后,便在大将军李弘和张温等人的陪同下,到墓地祭奠了一番。

    卢植的墓地位于鼓山南麓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依山傍水,很是幽静。

    皇甫嵩站在墓冢前,久久凝视着墓碑上的字,想起风雨飘零的大汉,心里极其悲痛。这几年,一个又一个的朋友离开了纷乱的人世,他们没有看到大汉的振兴,也没有看到大汉振兴的希望,他们带着说不尽的遗憾和悲痛离开了这个人世。今天,卢植也离去了,在大汉最需要他的时候离去了。

    沮丧、失落、伤痛,各种各样的情绪向潮水一般冲进了皇甫嵩的心底,侵袭着他的骨髓,让他忍不住潸然泪下。

    “子干临终前,可留下了什么话?”

    “他不停地喊着他夫人的名字,喊着他两个孩子的名字……”张温低声说道,“前几年,张牛角率军杀进幽州的时候,他的大人和两个孩子都死在了战乱中。子干那时在洛阳,他为此一直很愧疚,很自责。”

    皇甫嵩抬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花,轻轻问道:“他还有子嗣吗?”

    “还有一个幼子叫卢毓,是由其嫂子抚养长大的。”李弘在一旁说道,“去年,我把他们接到了晋阳。现在他们都在邯郸,大人要见见吗?”

    皇甫嵩摇摇手,“算了,算了,看到了更让人伤心。子干为了大汉呕心沥血,最后竟然连自己的妻儿都不能保全,这是什么世道……”

    拜见长公主后,皇甫嵩说明了来意。

    他和朱俊两人奉旨出关镇抚各地,先后到了洛阳、豫州、兖州,拜见了各地州郡大吏。目前,朱俊到徐州去了,自己则北上到冀州,然后再打算到幽州去一趟。

    “各地州郡大吏怎么说?是否愿意尊奉当今天子和朝廷?”李弘急忙问道。

    “新年里,主动给朝廷上缴赋税的只有大将军和镇南将军、荆州牧刘表。”皇甫嵩苦笑道,“我们到了洛阳后,袁绍避而不见,说是到南阳去了。没办法,我们只有出虎牢,继续东进。到了兖州,我们也没见到曹cao,据说他正在沛国一带和袁术交战。”

    “陈留郡的张邈告诉我们,原兖州牧刘岱死后,袁绍以‘承制’之命拜曹cao为兖州牧,后来天子又拜金尚为兖州刺史,这使得兖州各郡县大吏无所适从。张邈认为朝廷的任命没有考虑到兖州现状,兖州各郡县不能接受金尚这个兖州刺史。最近一段时间,曹cao在兖州连续击败青州黄巾军,带领兖州军民成功克制了瘟疫的蔓延,把胡作非为的袁术也赶跑了,还安置兖州流民屯田,这些功绩足够继任兖州牧了。张邈建议我们立即上奏天子,重新任命曹cao为兖州牧。

    皇甫嵩仔细介绍了一番经过,最后说道:“如今天子蒙难,皇权微弱,朝廷受制于叛逆。在这种情况下让各地州郡尊奉天子可以,但遵从朝廷就很难了。”

    兖州的情况,河北还不是很清楚。李弘和众人听完皇甫嵩的叙说后,才知道袁术此刻已被曹cao打到豫州的沛国了。

    “皇甫大人,你这趟算是白跑了。”李弘说道,“尊奉天子不是嘴里说说的事,是要付诸行动的。刘表主动上表谢罪,主动上缴赋税,这才叫尊奉天子。象袁绍、张邈这些人,都是敷衍之辞,他们如果要尊奉天子,为什么不能像刘表一样主动上书谢罪,主动上缴赋税?我看,该杀的还是要杀,不要再抱什么幻想了。”

    皇甫嵩看看李弘,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大将军如今平定了冀州,手上有了钱粮,说话口气果然不一样了。”

    “大将军这句话的确有道理,但大将军必须要知道,以河北目前的实力,南下平定天下难度很大。大将军不仅需要时间蓄积力量,更需要时间拯救天子和朝廷。如果大将军置天子和朝廷于不顾,独自统率大军渡河南下平叛,阻力非常大。”

    “我今天在这里说句不客气的话,大将军如果没有天子做后盾,南下作战,肯定会被人说成是篡逆。你想想,袁绍和曹cao这些人要是打不过你,李傕和郭汜又怎能守得住关中?当他们面临生死存亡的时候,必然要联手对付你,而联手对付你,最有效的武器就是天子和朝廷。如果他们改弦易辙,尊奉天子,遵从朝廷,诏告天下讨伐你这个叛逆,河北会变成什么局面?河北各州郡会不会背叛你?没有了稳固的河北,没有了强悍的根基,你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董卓为什么能坚守关中?李傕和郭汜为什么能号令天下?不是因为他们武力强大,而是因为他们挟持了天子,手上有凭仗。”

    “大将军为什么不敢打关中?不是你实力不够,而是你看到天子被jian侫所挟持,心中畏惧。你既担心天子被jian侫所弑,又担心jian侫以天子的名义诏告天下说你是大汉叛逆,把大汉倾覆的罪责全部推到你头上,让你成为众矢之的,让北疆瞬间崩溃,让社稷轰然倒塌。所以你瞻前顾后,畏首畏脚,犹犹豫豫,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天子和朝廷被jian侫所挟持。如果天子和朝廷都在河北,都被你救了出来,你如今会不会打关中,会不会理直气壮、不顾一切地杀过黄河?”

    皇甫嵩郑重地看着李弘,一字一句地说道:“今天,董卓死了,袁绍进驻洛阳了,天子和朝廷再次被jian侫挟持,皇权倍受打击。朝廷的威信已经降到了极致,社稷已经到了倾覆的边缘,天下的形势已经彻底变了,大将军拯救社稷的策略必须要改变,必须要做出重大调整。”

    大帐内鸦雀无声。

    李弘神色凝重,低头沉思。

    去年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长安朝廷的大臣们奋起最后一丝力量,意图拯救大汉,把大汉从死亡的绝境里拉出来,但他们失败了。大汉在生与死之间挣扎了一下,然后以更快的速度向败亡的深渊坠落了下去。

    皇甫嵩和朱俊这些武人尽力了,王允和黄琬这些士人也尽力了。死去的人被埋在了乱坟岗里,成为了历史。活着的人还在品尝着失败的痛苦,他们在绝望中反思,他们在锲而不舍地努力,他们誓死要为自己心中的圣地献出最后一滴鲜血。

    皇甫嵩和朱俊就是带着这样的目的走向了关东,走向了中原。他们要救出天子,救出朝廷,即使社稷轰然倒塌了,但只要还有大汉的天子,只要还有大汉忠诚的臣民,大汉就能重建,社稷就能中兴。

    李弘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长公主那双哀怨的眼睛。长公主的樱唇轻轻地抖动着,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已经把心中的所想全部告诉了李弘。她想求求大将军,她想救出天子。

    李弘心里一软,小声说道:“打完幽州后,我去打关中。”

    晚上,大将军李弘、镇护将军张燕、张温等诸多老臣,长公主府的荀攸、张范,大司马府的李玮、司马朗,大将军府的朱穆、田畴等大吏聚集在大帐内,为何时勤王激烈地争论着。

    幽州发生的事,让皇甫嵩愈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公孙瓒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将军,他不但挟持太傅,还射杀太傅,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他多年的经书念哪去了?他戍守边疆多年,熟知大汉律法,他为什么敢这样无法无天?一句话,天子和朝廷成了摆设,大汉威仪扫地,各地州郡拥兵自重,这大汉律法还能约束谁?这经书里所教导的忠义和现实根本是两回事,谁还信忠义?

    张温等老臣到晋阳设立朝廷的时候,其中兴主旨是改制兴国,但改制牵扯到皇权和相权的制衡问题,所以当时的意思是等改制成熟了,再西进勤王,以消除推行改制的阻力。

    现在形势变得太厉害,各地州郡大吏不但拥兵自重,还为了各自的权势和地盘互相征伐了。此刻社稷已经崩溃,大汉迅速走向了分崩离析。造成这种局面最重要最直观的一个原因,就是天子和朝廷威仪尽失,天子和朝廷失去了对天下的控制,纲常律法彻底沦丧。

    因此,要想挽救社稷,最重要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勤王,重振大汉天子和朝廷的威仪,然后再平定天下。至于改制兴国,现在已经无足轻重,国都没有了,还改什么制?

    在皇甫嵩看来,立即勤王是拯救社稷的唯一办法。

    然而,争论的结果不仅让皇甫嵩失望之致,也让大将军李弘瞠目结舌。

    除了崔烈、马日磾等个别老臣,其它的河北大吏几乎异口同声,一致反对立即勤王。

    张温、丁宫、陈纪、蔡邕、赵岐等大臣非常顽固,他们坚定地认为,当前的形势并没有恶化到社稷即刻败亡的地步。先改制,后勤王,依旧是拯救社稷的最好办法。当年光武皇帝中兴的时候,形势远比今日恶劣,但由于光武皇帝在称帝后迅速改制,增强了实力,最后在很短的时间内便平定了天下,中兴了大汉。这个发生在一百多年前活生生的例子难道还不能给我们指明方向?

    “如今河北的确有实力勤王,但勤王之后呢?河北会不会成为各地州郡攻击的目标?如果袁绍、曹cao、张邈这些人说大将军挟持了天子和朝廷,并以此为借口攻打河北,河北能支撑多久?”张温情急之下,脱口说了一句让众人震骇不已的话,“今日的天子和朝廷被jian侫反复挟持,已经没有任何威仪。这个皇统是不是要重建,我们也要考虑了。

    张温马上察觉到自己失言了。但蔡邕随即用激动的大叫声把张温的话掩盖了。

    “目前的改制仅仅局限在财赋和选拔之策上,远远没有涉及到重点。天子如果到了河北,或者我们攻占了长安,那么,皇权和相权如何制衡?官职如何修订?如何防止后宫、外戚和宦官主掌权柄?这些事我们想好了应对之策吗?大家是不是想再次看到王莽之祸?梁翼之祸?jian阉之祸?这些事没有解决,大汉能中兴吗?难道大汉有了天子就能振兴?既然大汉有了天子就能振兴,那为什么大汉会走到今天这种倾覆的地步?”

    荀攸、张范、朱穆等大吏坚决支持张温等老臣的意见。他们认为只要北疆军不进攻关中,天子就不会受到伤害。只要天子和朝廷在,各地州郡大吏的胆子再大,他们也不敢公然篡立,最多不过称王称霸而已。

    李玮、田畴的说法就更有点惊人了。袁绍、曹cao、张邈之流居心叵测,不但要称王称霸,还要篡夺社稷。看看历史上成就了王霸之业的人,后来都干了什么?难道他们还会把自己的霸业拱手送给天子,等着天子来诛灭自己的九族?以他们目前这种对待天子和朝廷的态度,就是谋逆,应该毫不犹豫的全部杀绝。

    大将军李弘没有任何理由反对河北大吏共同做出的决定,他只能宣布河北暂不勤王。

    皇甫嵩仰天长叹,心中悲苦不堪,两行老泪缓缓落下。

    五年前,当太傅袁隗策划讨董救国的时候,袁绍和一帮士人背叛了天子,背叛了大汉,把大汉推向了败亡的深渊。今天,当长公主和大将军哀求河北大吏西进勤王的时候,张温和另外一帮士人竟然也毫不犹豫地背叛了天子,背叛了大汉,把摇摇欲坠的大汉奋力推向了崩溃的绝境。

    大汉曾以两次党锢之祸血洗了士人,今天,终于轮到士人血洗大汉了。

    士人的背叛灭绝了大汉。

    第二天,皇甫嵩专程去拜访了郑玄、张臶、胡昭等硕儒。

    郑玄的到来,确定了古文经学在官学的绝对地位。但由于郑玄对今文经学持肯定态度,所以研习今文经学的士人也勉强接受了郑玄的经学理论。郑玄在经学上的地位太过高超,就连当今世上今文经学的硕儒,泰斗级的人物何休都自叹不如,更不要说其它人了,不服也得服。

    郑玄以古文经学为生,兼采今文经学之长,融会为一,形成了自己一套独特的经学理论。虽然这套经学理论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推广和学习,但这对大汉和大汉士人们来说,其影响是非常深远的。

    官学在河北大吏的努力下,悄无声息地达到了改制的目的,皇甫嵩对此极为惊叹。最早皇甫嵩和张温等大臣在长安议论改制兴国之策的时候,都认为难度最大阻力最大的是官学的改制,然而结果却大出意料,最早改制成功的竟然是官学。

    第三天,皇甫嵩拜别了长公主,孤独一人往青州而去,他还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挽救大汉。

    大汉国初平四年四月。

    四月初,长公主听说李弘执意要去幽州,而且拒绝了众多河北大吏的劝阻,于是亲自找到了李弘,“大将军要去幽州,我也去。”

    李弘以为长公主和他开玩笑,“殿下要去亲征?那臣更要去了,臣要保护殿下的安全。”

    长公主幽怨地瞪了他一眼,小声说道:“我是说真的。”

    李弘看看面前那张漂亮的脸蛋,那双神态坚决的眼睛,头有点发晕,“殿下,没人会同意的。如果臣同意了,张大人、蔡大人会把臣吃下去的。”

    “那你就不要去。”长公主低下头,脸上飞起两朵红晕,“你总是去打仗,就不能歇一歇吗?”

    李弘注意地看了长公主一眼。殿下长大了,这话说得让人听了舒服。李弘恭敬地说道:“殿下,臣就是粉身碎骨,也要帮助陛下中兴大汉,但眼前的形势不好,臣……”

    “和我在一起,你也要这么说吗?”长公主抬头看着他,蹙眉问道。

    李弘尴尬笑笑,“殿下,臣不能不去,幽州事关河北的发展……”

    长公主那双眼睛突然红了。李弘吓了一跳,急忙闭上了嘴。

    “大将军要去,我也去。”长公主转身走了。

    李弘愁眉苦脸地想了半天,然后派人把荀攸请了过来,“公达兄,长公主刚才对我说,春天到了,她想回河间国老家看看,你看这事……”

    荀攸一听就知道大将军有难了。长公主从小就仰慕大将军,到了北疆后,因为年纪小,国事艰难,对大将军非常依赖。转眼三年多的时间过去了,小孩子长大了,这事情就有点复杂了。大将军既是长公主的臣子,又是长公主的老师。两人住在一个行辕里,本身就于礼不合。虽然诸多大臣都知道长公主的少女心思,但此事是万万不可能的,尤其是现在这个时侯,连闲言碎语都不能有。一旦传出长公主和大将军之间有什么逾礼之处,损害的不仅仅是长公主和大将军的声名,还包括中兴大业。

    长公主性情文静,根多大臣都说象她母亲。但某些时候她又很倔强,很像先帝。长公主决定了的事,大臣们的劝谏根本没用,否则,长公主也不会至今还和大将军住在一个行辕里。

    荀攸沉吟良久,“大将军以陪同长公主巡檄州郡的名义到幽州,这样,大将军既能督军作战,又能保护长公主的安全。至于长公主回河间老家,那不过是顺路而已,没有必要专门提出来,免得张大人和其它大人出言反对。”

    “这个……”李弘犹豫道,“这个似乎还是有点不妥。”

    “听说大将军的两位大人一位来自幽州,一位来自大漠,她们都有很多年没回家了。大将军何不趁此机会陪着夫人们回家看看?毕竟,大将军这趟是巡檄州郡,而不是去领军打仗,可以带家眷同行的。”

    “好主意……”李弘大喜,一跃而起,大步向帐外冲去。

    “大将军……”荀攸奇怪地喊道,“大将军,我话还没说完。”

    “公达兄,谢谢你了。我从幽州回来后,一定烤头羊给你吃。”

    李弘飞一般冲进自己的寝帐。

    小雨正斜卧在胡榻上翻看书卷。风雪抱着李玮家的小宝宝,凑在他耳边轻轻地哼着胡曲。小宝宝咧着嘴,呀呀的叫着,在风雪白皙的脸上乱啃一气。

    李弘冲上去,一把抢过小宝宝,在风雪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小雪,我陪你回谈月谷。”

    风雪愣了一下,十分怀疑地看看李弘,然后伸手从李弘手上接过小宝宝,笑着说道:“你不要骗我了。你去打仗,怎么会带上我?”

    小雨放下书卷,正要开口询问,却见李弘一转身,三两步走到胡榻前,一把把她抱了起来,兴奋地说道,“小雨,我陪你回徐无城,回卢龙塞。”

    小雨大为羞急,急忙回头向军帐门口看去,“快放下,大白天的……”

    “这里就我们一家人,有什么关系。”李弘低头在小雨脸上轻轻吻了一下,“明天我们就出发。”

    “真的?”风雪又惊又喜,“你没有骗我们?”

    李弘呵呵笑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哎呀,不好……”突然他脸色一变,指着睁大眼晴奇怪地望着自已的小宝宝说道,“这里还有一个外人。”

    小雨忍不住大笑起来。

    李弘把小雨放回胡榻上,拉着风雪坐到自己身边,然后用一只大手蒙住了小宝宝的双眼,“我再亲你们的时候,不能给他看到了,免得这小子学坏了。”说完另外一只大手揽住风雪的细腰,把嘴唇贴上风雪的金发,温柔地亲了两下,“高兴吗?这么长时间了,我总算有时间陪你纵马大漠,回去看看了。我想大帅,想铁狼,我想去看看他们。”

    风雪心里一阵战栗,把头深深埋进李弘的怀里,两滴泪珠悄然掉落。

    李弘把陪同长公主北上巡檄的事说了一遍。

    小雨依偎在李弘身边,伸手抚摸着李弘的长发,小声说道:“这次有时间,可以多跑几个地方,我们是不是查访一下家里人?”

    李弘摇摇头,握住小雨的手,淡淡地说道:“这么多年了,如果他们还活着,早就有音讯了。我现在有你们两个,马上还有很多小宝宝,我知足了。老天对我很眷顾,我虽然失去了许多,但同时也得到很多,我已经不想这件事了。”

    风雪在他怀里打了他一下,“谁说马上有很多小宝宝?你生的吗?”

    “哈哈……”李弘亲昵地摸摸她的满头金发,“快了,这次我们天天在一起,我一定要让你们一人给我生个小宝宝,哈哈……”

    四月上,幽州。

    镇军将军麴义于本月初指挥大军向圣水河对岸的良乡城展开了攻击。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麴义的大军得到了充足的粮草和军械补充,将士们的士气非常高涨,攻城大战进行得非常顺利。三天后,当赵云率领铁骑,由圣水河下游的阳乡方向迂回到良乡城附近时,公孙瓒的守城军队随即弃城,匆忙撤到了广阳郡的广阳城。

    广阳城距离蓟城只有三十里,打下广阳城,北疆军就可以攻击蓟城了。

    一大早,麴义、赵云和诸将赶到广阳城下查看地形,商议攻击之策。

    “这个仗不好打,打得不好,就把公孙瓒打跑了。”麴义对众将说道,“我们不能攻得太快,要等到阎大人进关后再打蓟城。”

    “阎大人何时入关?”文丑问道。

    “具体时间不知道。”麴义说道,“不过,楼麓、鹿欢洋、冉冉的乌丸铁骑距离居庸关很近,应该已经集结完毕。”

    “那我们还不快打?”何风大声说道,“打迟了,功劳都让乌丸人抢去了。”

    麴义瞪了他一眼,“你急什么?公孙瓒的军队至少有六七万人,我们拿三万人打六七万人守的城池,找死啊?先把他逼出城,然后在野外围歼他,但也不要逼得太狠,把他吓跑了。”

    何风呵呵一笑,讨好地举起手中马鞭,大声叫道:“将军大人果然用兵如神,我何疯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麴义哭笑不得,“你小子乱拍什么马屁?我告诉你,你不要贪功。该我们打的仗,我们打,该乌丸人打的仗,乌丸人打,你不要去抢。如果不听指挥,我扒了你的皮。”

    这时有八百里快骑,麴义接到了大将军的来信。赵云看到麴义脸上笑容渐敛,急忙打马凑到他身边,“大将军有什么急事吗?”

    “你夫人来了?”

    “我夫人来了?”赵云笑道,“大人,你开什么玩笑?”

    麴义把书信递给了赵云,“你自己看去。”接着他用马鞭挨个指着手下诸将说道,“长公主和大将军很快就要来了,你们不要给我丢脸,把蓟城给我拿下,把公孙瓒给我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