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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乱世豪雄篇 第六章 成事在天 第二十节

    议事上,大将军李弘很少说话。

    先帝在世时,他曾奉诏两次去洛阳,认识了不少大臣,但这些人陆陆续续都死了。今天在座的朝廷大臣除了太尉杨彪外,他都不认识。想到死去的先帝和刘虞、皇甫嵩、朱俊等大臣,李弘心里很悲伤。

    有关迎驾建朝的事,长公主和张温等大臣已经在路上商量好了,他不想过多插手,也不想以权臣自居。河北是河北,朝廷是朝廷,他不想以河北诸府来代替朝廷。

    董卓和李傕的教训就在眼前,武人虽然可以主政,但不能独掌权柄为所欲为。要想避免重蹈董卓和李傕的覆辙,要想让河北稳定,让朝廷逐渐走上正轨并开始中兴大业,武人和士人必须互相信任,齐心协力。否则,董卓、李傕的败亡之事将在河北重演,自己也无法完成先帝的重托,大汉社稷可能就此崩溃。

    先帝曾以大汉相托,刘虞、卢植、皇甫嵩等大臣临终前都把平定天下、中兴社稷的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辜负先帝的重托,更不能背弃对诸位大汉重臣的誓言。只要我活着,就要让大汉重振。

    此次河北诸府为是否解救天子引发了很大的争论,这是自己事先没有想到的。在如今这种形势下,解救天子是河北必须要做的事,但这种天经地义的事竟然遭到了河北众多大吏的反对。此事说明天子和朝廷的地位已经没落到了极致,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预兆。天子和朝廷威仪尽丧,那大汉在天下人的心目中又还有多少份量?当大汉成为一个无足轻重的王朝时,我还能力挽狂澜,中兴社稷吗?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自己想到了长公主。

    长公主到北疆整整五年了。刚到北疆时,她年幼无知,但经过这五年的风风雨雨后,她已经逐渐成熟。她目睹了天下苍生的疾苦,经历了北疆的崛起,参予了河北改制,帮助河北走向了强大。她以自己柔弱的肩膀勇敢地承担起了中兴大汉的重任。她因为特殊的身份在河北三州拥有很高的声望,不论是河北大吏,还是河北百姓,都对这位国色天香的长公主怀有很深的敬意。河北能有今天的实力,有一部分功劳必须要归结于长公主的鼎力支持和竭力相助。

    长公主信任河北,认为河北是中兴大业的根基所在。长公主信任河北大吏,认为河北大吏是实现中兴大业的最忠诚的力量。长公主得到了河北上下的一致拥戴。同时,当今天子只有这位jiejie,他在河北无依无靠的时候,只会信任这位jiejie,依靠这位jiejie。天子和河北大吏之间的互相信任,就要靠长公主来建立和维持了。

    当今朝廷已经被毁,要重建朝廷,要恢复朝廷的威仪,首先需要值得河北信任和拜服的天子。但当今天子显然不具备这种能力,他还需要时间在河北建立威信,而这段时间能帮助天子建立这种威信的人只有长公主。天子信任长公主,长公主尽心尽力辅佐天子,皇帝和长公主是一家人,是亲姐弟,是最完美的一种重建皇室威仪的办法。

    这个时候无人可以代替长公主。过去独掌权柄的董卓和李傕曾挟天子号令天下,结果遭到天子、大臣和天下人的声讨和反抗,他们的败亡就是自己的教训。如果自己取代长公主的位置,像董卓、李傕一样独掌权柄,其结果不言而喻。自己绝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天子就是天子,他是大汉最尊贵的人。天子的后面是长公主。长公主按律不能当政,也不能干涉朝政,但现在天子需要她,河北也需要她,天子会给她权力,河北也会给她实力。她虽然不在朝堂上抛头露面,但她却掌控着大汉至高无上的权柄。长公主的后面就是自己,就是北疆军强大的武力。五年来,自己一直和长公主保持着良好的亦师亦友的君臣关系,自己相信这种关系能够一直延续下去。只要长公主相信自己,信任自己,大汉就一定能重振天威。

    想起当日自己站在长公主的身后,看到大臣们眼里那种震惊,自己就很得意。谁能想到,自己会放弃最高权柄,把长公主推到至高无上的位置?

    河北大吏为什么不愿解救天子?其实他们心里都有一种恐惧,恐惧天子的到来会把河北推进倾覆的深渊。我是大司马、大将军,领尚书事,是当今天下最大的官。天子来了,朝廷重建了,就算我不想挟天子号令天下,但事实上却就是这么回事,这天下就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我就是董卓第二,无可争议。那些同意我出兵解救天子的人,很可能在不久的将来都成为倾覆河北的祸根。

    我不是董卓,我也不想独掌权柄,我也没有渊博的学识去治国,我只想天下稳定,国富民强。所以我要摆脱这种困境,摆脱的办法就是把长公主推到前面,我躲到长公主的后面去。这么多年了,从大漠到北疆,从北疆到河北,自己领悟的最深刻的就是武力。只要自己牢牢抓住军权,牢牢控制军队,这天下就任由我纵马驰骋。除了军队,其它的对我来说都不重要。这大概就是董卓、李傕和我的最大区别了。

    这种办法可以摆脱眼前的河北危机,但将来会有各种各样的麻烦。长公主一旦权势倾天,天子能否如愿以偿地接掌权柄?自己虽然避开了败亡之祸,但是不是又给大汉种下了新的祸患?自己一介武夫,能力有限,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将来,即使天子和长公主发生了权力争夺,但那是皇帝家事,不至于象董卓、李傕一样祸乱社稷。

    张温、崔烈和马日磾过去都担任过本朝太尉,德高望重,他们成为这次议事的主要说话人。

    天子行宫建于何处最合适?河东即将成为战场,冀州刚刚受灾,灾民众多,能否保持稳定很难说。只有晋阳最合适。晋阳位于并州南部,距离关、洛有千里之遥,因为多年没有战事,加上屯田已经见效,钱粮和安全都有保障。晋阳还是“龙潜”之地。昔年孝文皇帝在晋阳做了二十七年的代王。后来被接到长安登上帝位,这里也算是大汉的根基之地了。

    朝廷如何重建?朝廷重建的难题不是三公九卿的任命和诸府衙的建立,而是皇权和相权的制衡,也就是官制的修改。其次就是预防宦官和外戚干政的问题。后宫不能没有宦官,让一些身体完好的大男人整天待在后宫,于礼法不合,但是否要设中常侍、黄门侍郎、小黄门、中黄门等这些容易导致宦官干政的职务?外戚专权一直是大汉几百年来的顽疾,如何修改律法予以强行杜绝?

    有些问题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所以大臣们只是略微商讨了一下内外廷诸府的设置。

    随后张温矛头一转,立即把议事话题指向了长安朝廷的大臣们。此次北疆军勤王失败,责任是谁的?除了已经被诛杀的李傕、郭汜等叛逆外,三公九卿等大臣们该负什么责任?

    太尉杨彪、司徒淳于嘉、司空张喜都明白张温的意思,长安朝廷已经没有了,他们这些人也该明智一点,自觉地上书天子,引咎辞职了。

    河北不同于关中,河北有长公主府,有大司马、大将军府,有张温、马日磾这些名震天下的老臣,有一套完善的军政机构,有很多正在实施和推广中的新政。河北不会允许朝廷破坏它现有的一切,所以,该走的就应该走了,不要自找麻烦。

    “我是参隶尚书事的太尉,所有责任我来承担。”杨彪苦叹一声,望着一直低头不语的李弘,“不过,我有个要求。”

    李弘就像没听到一样,依旧低着头。杨彪看到李弘连头都没抬,心中一凉,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

    李弘等了半天,没有听到杨彪说话,不禁诧异地抬起了头,“大人,你怎么不说了?有什么要求?”

    杨彪满脸失望之色,微微动了动嘴,但随即想到说了等于没说,于是把话又咽了回去。

    李弘笑笑,“大人,如果是兵事,你可以对我说,但如果是政事,你最好对长公主说,因为我是大司马、大将军,在朝廷里我只主掌兵事。”

    杨彪愣了一下,然后又和淳于嘉、张喜、赵温等大臣互相看看。众人脸显惊诧之色,都感觉到李弘这句话大不简单。难道,他有心要做个忠臣,不再仿效董卓主掌大汉权柄?这可能吗?李弘到底是什么意思?

    杨彪转脸看向马日磾。

    马日磾微微一笑,“大将军的话不是说得很明白吗?大将军除了领尚书事,参予处理国政外,主要是主掌大汉兵事,率军征伐四方。其次大将军还督领六州四郡的军政大权。至于大将军刚才说,朝中的政事最好先禀奏长公主,这其中的原因不要我解释,你们也应该想得到吧?”

    杨彪和众人听到马日磾当着大将军李弘的面说出这种话,心中不禁极为震骇。

    “诸位大人在长安待长了,经年累月地饱受董卓和李傕等叛逆的凌辱和杀戮,大概已把大汉律忘记了。”李弘略带调侃地说道,“今天我请诸位大人到这里来议事,不是我自己的意思,而是受长公主之托。”接着他看看一帮神情错愣的大臣,指着自己的鼻子笑道,“诸位大人是不是认为我和董卓、李傕、郭汜这些叛逆都是一样,都是祸国殃民的逆臣贼子?”

    杨彪等人非常尴尬,一个个脸色很难看。

    天子仔细看完杨彪、淳于嘉和张喜三人的辞呈,小脸上露出了悲戚之色,“三位爱卿相信大将军的话?”

    “陛下,臣等刚刚见过了长公主。”杨彪跪奏道,“张温、马日磾、崔烈三位大人也对我们做了一番解释和分析。臣等认为,大将军受先帝遗诏的重托,的确有心辅佐陛下重振社稷。现在大将军把长公主推到前面,显然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他担心自己主掌权柄后会重演董卓、李傕祸国之事,继而导致河北大乱,社稷崩溃,所以他决定退一步。这一步退下去,天下形势顿时改观,大汉中兴有望啊。”

    “陛下,大将军这么做,我们可以理解为大将军是为了躲避天下人的指责和讨伐,也可以理解为大将军试图取得陛下的信任。”淳于嘉说道,“没有陛下的信任,大将军很难完成平定天下的重任。”

    “陛下,长公主在北疆待了五年,和北疆诸多大吏有很深的关系。”张喜也奏道,“尤其这两年,长公主在河北全权负责选拔和举荐各级官吏。听赵岐大人说,河北三州目前至少有三成的官吏都是出自长公主的举荐,由此可见长公主在河北的权势。在这种情况下,大将军把长公主推到前面,既有保护他自己的意思,也有帮助陛下尽快在河北立足之意啊。臣觉得,陛下应该趁着这个机会,在长公主的全力相助下,迅速掌控权柄,重建陛下和朝廷的无上权威。”

    天子犹豫良久,将信将疑地说道:“昨天,jiejie对我说了很多,她很信任大将军,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信任,是完全信任。她认为大将军这几年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中兴社稷,但有一点我不理解,既然大将军对大汉忠心耿耿,那他为什么还要赶走诸位爱卿?诸位爱卿都走了,朕身边就剩下jiejie一个人,朕怎么办?”

    “陛下,如果大将军对陛下忠心耿耿,那他就会绝对遵从陛下的圣旨。”杨彪再奏道,“陛下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天子点点头,对站在身后的侍中杨琦说道:“去把长公主请来。”

    经过了五年噩梦般的日子,身边才有一个至亲的jiejie和自己为伴,而且还是唯一的jiejie,这是自己今生今世最大的幸福了。虽然jiejie长大了,长得如花似玉了,不能象小时候一样整天粘在她身边,但只要看到jiejie的脸,握住jiejie娇嫩的小手,自己就能把过去的悲惨全部忘却,心里只剩下快乐,但愿这快乐能伴随自己和jiejie一生一世。

    天子拈着棋子,呆呆地望着长公主白晳的面孔,脸上荡漾着五年来最开心的笑容。

    “你怎么了?”长公主伸出小手,在天子的眼前晃动了两下,“你又在想什么?”

    天子嘿嘿一笑,“jiejie真漂亮,比画像里的mama还要漂亮。”

    长公主灿然一笑,捏住天子的鼻子狠狠地一拧,“你长得越来越像父皇了,连说话都像。”

    天子乐了,故意眯起一双小眼睛,晃动着长长的细脖子,用力咳嗽了一声,“今日天下,哪位英雄配得上朕的jiejie?”

    长公主脸一红,拿起一粒棋子,抿嘴笑道:“jiejie不嫁了,一辈子陪着你。”

    “那怎么行?”天子把手中棋子放到棋盘上,笑呵呵地说道,“再不把jiejie嫁出去,天下人会笑话朕的。jiejie,你在北疆待了五年,看上了谁?告诉朕。”

    长公主的脸更红了,她举起手来佯装要打,天子一把抓住她的手,嬉皮笑脸地说道:“jiejie,你小时候说的话,还记得吗?”

    长公主心跳骤然加速,柔嫩的身躯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两下,接着她突然想到什么,幽幽一叹,“他有两位夫人了。”

    “是吗?”天子松开长公主的手,笑着问道,“第二位夫人就是那位金发胡女吗?她很漂亮吗?头发真的是金色?”

    长公主点点头,神情幽怨地说道:“她非常漂亮,漂亮的让人嫉妒。有了她,天下还有什么人能打动他的心?”

    “是吗?”天子不相信地说道,“等到了晋阳,jiejie一定把她带给朕看看。她怎么会比朕的jiejie还漂亮?不可能的。”

    长公主笑笑。“算了,jiejie不嫁了,你不要瞎cao心。”接着她放下棋子,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我输了,你棋技长得很快嘛。”

    天子笑容一僵,拿起手中的棋子看了看,“jiejie,我这几年,除了读点书,写点字,就是下棋,没日没夜的下棋。如果不是父皇送给我的这份礼物天天陪着我,我也许已经……”

    长公主伸出双手,把天子轻轻拉进怀里,像小时候一样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后背。姐弟两人拥在一起,泪水悄无声息地涌了出来。

    “父皇好偏心,让jiejie离开了京城,还留下遗诏让jiejie到北疆。”天子一边收拾棋子,一边对长公主说道,“jiejie在北疆,天天有人护着宠着,可朕……”他连连摇头。“如今朕到了北疆,也只剩下jiejie一个亲人了。”

    “你胡说什么?”长公主不满地撇撇嘴,脸上却甜甜地笑了起来,“你还有皇后、贵妃,还有很多陪了你五年的大臣,你怎么能说只有jiejie一个亲人?”

    “他们都要走了。”天子指指案几上的奏疏,伤心地说道,“他们都要离开朕了。”

    长公主疑惑地看看天子,然后走到案几边拿起奏疏看了看,“你是天子,你可以不同意他们的请辞嘛。”

    天子抬头看看长公主,一双小眉毛紧紧地皱到了一起,“jiejie,这里可是大将军说了算,朕……”

    “陛下……”长公主脸色一沉,生气地说道:“大将军是你的臣僚,这里当然是你说了算,你怎么能这样诬蔑大将军?你不信任大将军,大将军又岂能信任你?君臣之间这样猜忌,大汉何时才能中兴?你在长安经历了这么多磨难,难道一点教训都没有?”

    “教训?”天子苦笑,“朕的教训就是低下头,老老实实活着。人家愿意怎么干,就怎么干去,朕视而不见,否则,朕早就死了。”

    长公主愣了一下,眼里露出一丝悲色,“那你信任我吗?”

    “朕就剩下jiejie了,朕不信任你,还能信任谁?”

    “那我说的话,你听吗?”

    天子点点头,“朕听jiejie的。”

    长公主把河北改制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长公主一直参予河北改制,并且承担了重订官学和选拔人才两项重任。由于她的特殊身份,这两项新政的实施和推广非常顺利。同时,她也全程参加了屯田、计口授田等土地制度和赋税制度、兵制等诸多新政的讨论和制定。长公主一方面有郑玄、王剪、许劭、蔡邕这些当代鸿儒教授经文,一方面有张温、崔烈、马日磾这些经验丰富的大臣们授以国政,同时还有河北这个地方给予的身体力行,亲自实践的机会,所以她的才华已经远远超过了河北的一般掾属,更超过了她这个年纪人应该拥有的学识。

    天子听得目瞪口呆,对自己的jiejie佩服得五体投地。“jiejie,不如你来做皇帝吧。”天子哀叹道,“父皇太偏心了,当初他为什么要让你到北疆,而不是朕?”

    长公主娇嗔地打了他脑袋一下,“我现在告诉你,手把手地教你,难道迟了吗?你如果没有这五年的磨难,我看你也做不好这个青史留名的中兴皇帝。父皇这种安排,现在想起来,也许正是为了让你能够承担起中兴社稷的大任。”

    天子像小鸡啄米一样地连连点头,“jiejie继续说,继续说。这个官制的修改为什么和留下现任朝廷大臣扯上了关系?”

    “官制的修改重点有三个,一是皇权和相权的平衡,二是有效预防宦官和外戚干政,三是控制宗室皇亲和朝中大臣的势力发展。”长公主轻皱峨眉,面带忧色地说道,“当前最重要的就是皇权和相权的平衡和朝中大臣的势力制衡。”

    本朝自先祖孝武皇帝开始,尚书台权重,内廷开始抢夺外廷的相权。到了光武皇帝的时候,三公大权更是被严重削弱,尚书台权力独大,皇权和相权皆被皇帝一人所控。国家安宁的时候,皇帝主宰一切当然是必要的,可以保证江山永固,有助于长治久安。但一旦这个权力被jian侫所控,社稷便立刻陷入倾覆的灾难,所以皇权和相权的适当平衡是必要的,尤其是在中兴之期。

    “比如说陛下……”长公主指指睁大一双小眼的天子,笑着说道,“你现在治国的本领还不如jiejie,你又怎能带领朝中大臣们中兴社稷?”

    “朕还有jiejie。”天子毫不犹豫地说道。

    “jiejie才多大年纪,能懂得多少治国之术?论治国,当首推张温、马日磾这些老臣,论征伐天下,当首推大将军、镇北将军、征西将军这些名将。”长公主摇头说道,“现在官制的修改迫在眉睫,而官制修改的重中之重就是皇权和相权的平衡,也就是削弱尚书台的权力,削弱内廷的权力,把本来应该是三公的职权还给三公。”

    “jiejie,那我这个皇帝干什么?”天子疑惑地问道。

    “皇帝掌控皇权啊。”长公主笑道,“比如你告诉大司马、大将军李弘,今年,你把袁绍灭了,这就是你的事。至于大将军怎么击杀袁绍,那是大将军的事,你不要过问。再比如,黄河决堤了,百姓受灾了,你告诉司徒大人,你要去赈济,要减免灾民的赋税,你还要告诉司空大人,尽快把黄河大堤修好。至于司徒大人如何赈济百姓,司空大人如何修筑堤坝,那是司徒大人和司空大人的事,你无须过问。”

    “原来是这样?”天子恍然大悟道,“还是jiejie说得明白,朕一听就懂了。,”不是jiejie说得明白,而是教授你的大臣们不敢说,担心你杀他们的头,灭他们的族。“

    长公主继续说道:“但相权过大,有个很大的危害,会产生飞扬跋扈的权臣,这也是孝武皇帝为什么要抢夺相权,孝成皇帝以三公代替丞相之职的主要原因。光武皇帝明确订立三公职责后,三公大臣开始分权、鼎立。今天,我劝陛下留下太尉杨彪等宰辅大臣,正是为了三公大臣的分权、鼎力,以防权臣祸国。”

    天子迟疑半晌,吞吞吐吐地问道:“jiejie,大将军……他同意……”

    长公主面孔一红,低声说道:“这就是大将军的主意。”

    天子愣住了,坐在席上半天没说话。

    十一月下,天子下旨,重建朝廷,将“太尉、司徒、司空”三公名号改为“大司马、大司徒、大司空”。

    拜马日磾为太傅、参隶尚书事。

    拜张温为大司徒,参隶尚书事。

    转拜太尉杨彪为大司空,参隶尚书事。

    李弘依旧为大司马、大将军,参隶尚书事。

    四位大臣同为皇帝宰辅,共理国事。

    拜蔡邕为太常。拜赵岐为太仆。拜崔烈为宗正。

    拜镇北将军鲜于辅兼领光禄勋。拜征西将军徐荣兼领卫尉。拜丁官为廷尉。

    拜李玮为大司农。拜袁滂为少府。拜士孙瑞为大鸿胪。

    拜右将军张燕兼领执金吾。拜陈纪为将作大匠。

    拜奋威将军吕布兼领司隶校尉。拜钟繇为御史中丞。

    拜荀攸为尚书令。拜张范、贾诩为尚书左右仆射。拜朱穆、谢明、唐放、司马朗、邢颙、田畴为尚书。

    十一月底,天子率百官赶赴晋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