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歌者之争
“帕耳塞洛珀！” 路易重复了一遍，礁石上的人影似乎听到了路易的声音，歌声顿时顿了顿。 “你是谁，人类？”帕耳塞洛珀停止了歌声后的声音依旧是那样空灵飘渺。 但是路易没有心思注意这个，他道：“我的美丽的歌者，我非常荣幸能听到你的歌声，但是仍旧不算是最美丽的乐声。” 正如路易所料，帕耳塞洛珀果然经不起刺激，当即展开翅膀，飞上了船头。路易第一次近距离看到海妖塞壬，比起书中的画像或是刚才远看都要来得震撼，帕耳塞洛珀有着一头海藻绿的长发，绿色的眼睛带着令人沦陷的魔力——看来，帕耳塞洛珀的魔力不仅仅在于歌声。 帕耳塞洛珀道：“人类，你竟敢非议我的歌声。” 路易非常绅士地道：“我并没有冒犯你的意思，美丽的歌者，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帕耳塞洛珀的眼中满满的都是怒火，但她还是没有出手，“那么，就让那位歌者跟我比比吧！他是谁？” 路易眼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丝恶劣之色，然后他笑道：“这位歌者就在你面前。” “你？”帕耳塞洛珀看着他，不过是一个人族，怎么可能唱出来比海妖还要美丽的歌声，她曾经也听过人族中灵魂歌者的声音，无论怎样也是比不上塞壬的。 “不过……”路易故意拖长了声调，“我不会唱歌。” “人类！”帕耳塞洛珀的脚爪几乎要把船栏抓断，“你是在戏耍我吗？” 路易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道：“真正的乐声不拘表现形式，我现在缺少的，只是一把海风琴。” 帕耳塞洛珀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道：“那么，人类，我将为你带来一把海风琴。” 路易见那双绿眼睛中闪烁的威胁光芒，忙道：“作为一个高贵的歌者，我一定不会违背我们的赌约，我将在这里，等你回来。” 直到帕耳塞洛珀的身影在视线中消失不见后，安静了半天的亦茜雅娜才道：“你真要跟她比？” 路易自信满满地微笑道：“当然。” “你有把握胜过她？”亦茜雅娜看向黑沉沉的海平面，“她的歌声，真的非常美丽，就算是在月精灵的祭祀中，也没有这样美丽的歌声。” “我真的曾经听到过比塞壬的歌声还要美丽的乐声，你知道吟游诗人安徒生的《小美人鱼》吗？” 亦茜雅娜顿时明白了路易的意思，“你是说……人鱼族？” 路易点点头，再耸耸肩，“当然啦，不是所有的人鱼都可以唱出那样美妙的歌声的。” 唯有为爱的绝唱。路易这样在心中补充的一句，这是当初阿尔雅给他讲这个故事的时候说过的一句话。 “可是现在哪有人鱼？”亦茜雅娜已经有些急躁了。 路易打开魔法空间，翻找了半天，“这里！” 路易手上拿着的，是一只海螺。非常漂亮。但是亦茜雅娜实在不知道人鱼为什么会在海螺里。 “魔法通讯海螺，”路易简单的解释道，然后开始激活通讯法阵，“阿尔雅jiejie，你在吗？我是路易。” “在。”阿尔雅的声音非常清晰，宛在耳畔。 路易和亦茜雅娜相视而笑，紧接着简单说明了他们现在的情况。 阿尔雅只是说：“小心别被她发现了。” 路易笑得十分愉快，“当然。” 其实只要阿尔雅帮助他作弊，就一定可以胜过帕耳塞洛珀，要知道，不论是她的歌声还是乐声，在无烬蓝海的海族中都是顶尖的，而且如果路易的审美没有问题的话，阿尔雅演奏的海风琴的确可以胜过塞壬的歌声。 “人类，你要的海风琴我带来了，现在可以开始了，”帕耳塞洛珀站在甲板上，巨大的翅膀收拢起来，“我先来。” “我的睿智如普照天下的日月，深知人间发生的战争与爱情……” 塞壬的歌声响起，甲板上才有些清醒的船员们再次陷入了诱惑中。 这次帕耳塞洛珀的歌声比起刚才还要美丽，路易体表的蓝光渐渐深了起来，而亦茜雅娜依旧没事，只是他们都不得不承认她的歌声。 一曲终了，帕耳塞洛珀抖了抖羽毛，她自己也非常满意这个效果，“该你了，人类！你要是输了，那么这艘船上的人，都将是我的晚餐！” 路易扶起海风琴，湛蓝色遍布着纹饰的外形十分华丽，比起他原来的那把还要好，他深吸一口气，宽阔的边缘挡住了腰间的海螺，他轻轻拨弦，音符从琴弦和手指之间流泻而出。 “我的睿智如普照天下的日月，深知人间发生的战争与爱情……” 熟悉的旋律响起，帕耳塞洛珀愣了一下，虽然只有乐声，但是她依旧听出了路易演奏的正是海妖塞壬的歌！ 帕耳塞洛珀这才知道，原来真的有一种乐声，是可以超越她的歌声的！她不由自主地跟着乐声唱了起来，原本就美丽动人的脸庞上顿时染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辉！ 没错，是圣洁！虽然她被人类认为是冥界的引路者，但是此刻的帕耳塞洛珀，正是给人这样一种感觉。 此时她的歌声中没有迷惑人的力量，船员们都清醒了过来，惊讶地看着星空下的海妖与少年。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定，帕耳塞洛珀静静地低下了头看着路易，“你赢了，人类，从此以后，我将奉你为我的主。” 路易有些心虚地压制住了伸手去摸海螺的冲动，看向帕耳塞洛珀，“呃……那个，不用那么严重，帕耳塞洛珀，你的歌声也非常美丽。” 帕耳塞洛珀道：“人类，你是不愿意接受我的效忠吗？” 路易微笑道：“你误会我了，帕耳塞洛珀，我不接受属下，我只接受朋友。” 帕耳塞洛珀第一次这样觉得一个人类如此高尚，以前她在总是能见到海面上人类船只的交战，这让她对于人族一向没什么好感，但是此刻，她对于眼前的少年十分佩服，甚至于觉得人类的长相也不那么讨厌了——她从前，可是非常看不惯他们没有翅膀的。 帕耳塞洛珀走到路易面前，抬起了他的一只手，然后用精神力在他的掌心描绘出一个纹路，“当你需要我的时候，朋友，开启这个法阵，呼唤我的名字。” …… 我已经不知道我在这个世界度过了多少岁月了，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我都会站在礁石上寂寞地歌唱。 鲜血能洗刷我的孤独，沉没能吞噬我的寂寞。 可是，在苏里亚，在这个世界上，我终于也能不寂寞。 ——摘自海妖塞壬，帕耳塞洛珀的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