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合杀

    李扬眼睛贴着窗玻璃朝车库内望去，看见坦森还躺在沙发上睡觉，放下心来，右手一点一点慢慢地打开气窗，然后身子毫不犹豫朝下一纵，轻稳地落到车库里。车库外的土司也不甘示弱，如法制炮很快也进入车库内。

    车库内，李扬土司对望一眼，皆看出对方眼中的紧张。李扬没有说话，伸手指了指沙发的左边也就是坦森的脚处，示意土司朝那边杀入。土司点点头打了个OK的手势，垫着脚尖朝坦森挪去，李扬自己则往另一个方向慢慢移动。

    当二人离沙发还有半米远时，“哗嚓”玻璃碎声在安静的库房中骤然响起。土司红着脸尴尬地看着脚下的碎玻璃，而李扬的身子在声音响起的刹那就呈虎形朝坦森猛扑过去，因为他看见坦森已双眼迷茫地坐起在沙发上。

    虎为兽中之王，有扑食之猛，抖毛之威。李扬右臂微曲，掌势成爪，爪中裹着暗劲将吐未吐，带着厉厉风声朝坦森的后脑勺猛击过去。这一虎爪已是李扬急切下的全力施为，加上又是偷袭，若被他一爪抓实，顽石都得粉碎。

    但坦森毕竟不是顽石，相反他是布鲁斯的左膀右臂，强将之下焉有弱兵。感受到脑后疾压来的恶风，坦森一个激灵，双眼瞬间恢复清明，在间不容发之际头向旁一侧躲过李扬致命的虎爪，但耳朵依旧被指甲划破流出鲜血。李扬一击不中心中暗暗叫惨，但手势仍然成爪往坦森的肩膀狠狠抓下。坦森闻到耳边的血腥味，心中已是狂怒到极点，肩膀突然诡异一跳撞向李扬的手掌，顺势身体嗖的一声从沙发上猛站起来。

    李扬虎爪牢牢抓在坦森的肩膀上，感觉像抓住一团柔软顺滑的棉花，力道无所施处。无奈只好硬着头皮用力抓住往后猛扯，竟然将坦森上身的衬衫完全撕下。

    坦森站在沙发上，居高临下状若魔神，双眼赤红几乎喷出火来，他精壮的上半身布满纵横交错的恐怖伤疤，耳边猩红的血已流到下巴滴在地上。他死死瞪着眼前的李扬，眼中没有任何感情色彩，仿佛看死人一样。

    李扬甩掉手中的衬衫，抬头看向沙发上高高伫立的坦森心中一颤，这人太可怕了！

    李扬心中忐忑身势摆好鼍形暗暗防备，而沙发上的坦森已在他流露出怯意时雷霆出手了。他身法奇异，右腿膝顶至与胸同高，身体略向左拧，以脚前掌为支点脚跟内旋，身子继而从沙发上飞腾起，右腿朝前猛然向李扬蹬去。这一连贯动作说来慢，实则极快。在李扬眼花缭乱时，一只壮硕的脚由远及近，仿佛战矛一般已踢至他胸前。他慌乱之下只好稳住身子，脚爪抠地，双臂成十护于胸前。

    没有想象中的巨力袭身，在坦森的右腿踢近李扬的胸口时，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像大鹏展翅般从沙发后猛扑而出，张开宽阔的臂膀朝空中的坦森抱去。

    空中的坦森似乎早有预料，嘴角阴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身子在空中猛地一扭，竟硬生生地止住冲势翻身面向背后的土司，对他森然一笑，然后身体突然右拧，以右脚前掌为轴，左腿呈弧线型像鞭子一样扫向土司。

    土司哪会料到坦森如此厉害，在空中依然能巧妙地换转身形踢出“回马枪”，猝不及防下被踢中右臂，“咔嚓”声起，一条手臂已软绵绵地垂下，身子也轰然撞倒在沙发上，将早已破旧不堪的沙发压成两段。

    土司口吐鲜血倒在地上起不来，刚刚那一腿不仅踢断他的手臂，也将他的部分内脏震伤。坦森嘴角的笑愈发阴冷了，他看着地上的鲜血，添了添嘴唇，眼中闪着变态嗜血的光芒，朝倒下的土司慢慢走去。

    “咚咚咚”的脚步声在库房中响起，坦森的脚步好像狠狠地踏在李扬和土司的心上，压得他们透不过气。李扬额上渗出冷汗，他自从练成暗劲已经很久没流汗了，此时却控制不住地往下流。坦森已走到土司身前，李扬暗喝一声，手掌猛地一握仿佛炮弹炸裂，蕴含十足暗劲，脚下仿蛇形行走弯曲转折迅速向坦森游走而去。

    还未靠近，坦森猛地一回头瞪向李扬，眼中透出森然杀意，全身散发着实质般的煞气，仿佛随时会择人而噬的洪荒猛兽。李扬蓦地止住脚步，他的心不争气地颤抖起来，他害怕了，身子僵在当场仿佛被坦森的气势死死压着。他们境界相差太远了，李扬不知道坦森练的是什么武功，但他肯定坦森没有发出暗劲，也就是说坦森练的是外家拳。将外家拳练到这种匪夷所思的程度，超过内家拳的暗劲，那么坦森的实力至少也接近内家拳暗劲的巅峰。

    坦森仰头狂笑起来，看着李扬就像看着一只小小蝼蚁，可以随意拿捏。一个武者如果在战前丧失了气势，那么他即使再强也强不到哪里去。他不再理会李扬，狂笑着转过身，抬起脚朝土司受伤的手臂狠狠踩下，“咔嚓”声又响起，土司躺在地上大声惨叫起来，声音仿佛重锤敲在李扬的心头。看着土司痛苦的脸，李扬嘴唇都咬出鲜血，心中涌起强烈的自责，他痛恨自己的无能和懦弱，他想移动身躯，但两脚发颤无力不听使唤，他恨不得此刻被踩在脚下的是自己。

    坦森的狂笑声和土司的惨叫声交替回荡在车库中，而李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土司痛苦的脸慢慢痉挛。

    突然“砰”的一记清脆的枪声在气窗上响起，下一刻坦森捂着流血的肩膀转过身抬头冷冷看向气窗。气窗上，露茜肩头扛着一把BFH-50重型狙击步枪，秀眉微蹙，望着坦森沉默无语。她刚刚瞄准机会才朝坦森的心脏放出冷枪，想不到依然被他躲过，心中暗暗焦急。

    坦森望着居高临下的露茜，露出森白的牙齿，发出嘶哑的声音冷笑道：“这两个小子都在，你以为我会没想到还有其他人吗？除了你之外应该还有一个矮子吧？”露茜没有回话，直接取下步枪远远瞄着坦森，坦森又狂笑起来，完全不把露茜黑洞洞的枪口放在眼里。

    不过他好像也失去了耐心，重重一脚踩在土司结实的胸口上，土司嗯的一声喷出鲜血。露茜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坦森身形一跃生生跳出一丈，子弹擦着他的裤子穿过。

    身子迅速越过李扬，坦森向气窗下疾奔而来。露茜心中一急，对着李扬大喊：“你想让我们都死在这吗！”李扬在坦森越过他时身子像触电一样，此时脑中一片空白，对露茜的话毫无知觉。

    露茜暗骂一声混账，银牙紧咬，对着来到窗下的坦森再次扣动步枪。坦森头一偏，子弹再次擦过他的耳朵射在地上，他右脚朝地上猛地一蹬，身子直接高高飞近气窗，伸手抓向露茜手中步枪的枪杆。

    露茜心中一喜，没想到坦森会自己撞在枪口上，猛然扣动扳机。“砰”的一声在耳边响起，没有想象中的鲜血狂喷，坦森阴笑地看着露茜，右手搭在枪杆上，左手成爪型紧紧抠住墙壁，原本平整的墙壁竟被他抠出五个深深的指洞。

    露茜微微发愣，但坦森不会给她第二次机会，扬起右脚重重踢在她的小腹上，在她的身体飞出窗口的一瞬，又伸出右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猛拉回来从四米高处直接甩到库房的地上。

    “嘭”，露茜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口中喷出热血，一张精致的小脸已苍白到极点，手中的步枪也掉在一旁。

    李扬双眼空洞地望着眼前的一幕，眼神刚好接触到露茜透出绝望的双眼，他心中一颤，仿佛将失去什么宝贵的东西一般，他流泪了，泪珠一滴一滴地滑落在地上，然后摔得粉碎。

    下一刻，他动了，慢慢地走向躺在地上的露茜，他蹲下身，伸出手摸向露茜苍白的小脸，轻轻地，仿佛怕吵醒身边的女人。将露茜嘴角的鲜血轻轻拭去，李扬站起身抬头静静望向气窗上冷笑的坦森，嘴角也透出笑意。

    坦森眼中瞳孔微缩，纵身跳下气窗，站在李扬身前，斜斜地瞥了他一眼道：“怎么，这婊子是你姘头吗，居然不怕死走过来，本来还想把你留到最后慢慢玩呢。”

    李扬低笑一声没有理会坦森，施展龙形竭力出手，脚下步伐盘曲转换，身子一纵一落之间仿若伏龙升天蜇龙翻浪，左手呈斧型劈拳，右掌紧握直突成崩拳，逼近坦森运起全身暗劲朝他胸口迅猛击出。坦森没有料到李扬能在短时间内突破他的心理威压卷土重来，心下一凛，收起轻视之意，左脚向前猛地跨出三尺，同时右臂向上猛扫，胯部几乎在同一时间向前拧转带动身体前冲。

    “嘭”，空气爆声响起，李扬的双拳和坦森的右臂撞在一起，李扬闷哼一声吐出鲜血，身子像断线的风筝摔落在地上，坦森身体微微一震，脚下也退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