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深夜长谈
“嗯，这几天都是这样的，还有三天世界武道大会就开始了，北京城现在到处都挤满车和人。”杨老点点头，又笑道：“赶快放下行李，先吃饭吧，你小子有口福啊，刚好赶上吃饭，可以尝尝晓霜的手艺。” “晓霜？”李扬心中默念，轻轻放下行李，转眼看向刚刚开门的少女，此时才看清她的模样。 只见她身穿略微泛白的普通牛仔衣裤，脚踏一双普通的青色拖鞋，容貌也是中庸靠上，整个人看起来再普通不过，属于放在人群中没有人会注意的一类人。但是有一点是例外的，那就是她的双眼！她的眼神充满了宁静安详，好似波澜不惊，使人不自觉会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李扬现在就处于这样的状态，他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少女的眼睛，感觉全身心陷入一种奇妙的寂静，任何躁动、不安甚至是欣喜的念头都无法兴起。 “咳咳！”杨老咳了一声，拍了拍李扬的肩膀，佯怒道：“小子，一直盯着晓霜干嘛？” 李扬猛地惊醒过来，急忙收回目光，对少女尴尬道：“不好意思！” 少女也是脸颊微红，抿嘴轻轻一笑，也不管呆立当场的李扬，径直往厨房里去了。 杨老摸着颔下的长须，眯着眼睛对李扬大笑道：“看，把人家小女孩吓跑了吧！” 李扬挠挠脑袋，干笑一声，问道：“师父，她是谁？” “秦晓霜，我的救命恩人，她性子比较温和，你小子以后不要欺负她啊！”杨老若有其事地道。 “救命恩人？师父你受过伤吗？”李扬心中疑惑，杨老的武学境界极高，能打伤他的人绝对不多。 “我确实受过伤，但也是因小人陷害，至于是谁，我就不说了，免得徒惹麻烦！”杨老眼中闪过厉芒。 李扬不再多问，只是将这件事默默记在心底。 突然，杨老凑到李扬耳边，指着阿呆，低声道：“这个傻大个是谁啊？” 李扬苦笑道：“师父，他叫阿呆，是我从亚马逊监狱中救出来的，他只是神志不清，并不是傻！” 杨老耸耸肩，无谓道：“阿呆，这名字倒挺配的。”说完，骤然伸出手向阿呆的胸口抓去。 李扬惊呼一声，本想拦住杨老，但已来不及，杨老的手已经触到阿呆的衣服。 阿呆原本浑浊的双眼此时突然绽出精光，脚下一蹬，身子斜仰，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杨老的手爪，紧接着腰板猛拧，向杨老的下身劈出一脚。 杨老暗道一声好快，也不躲避，同样曲起右腿向阿呆踢来的脚扫去。 “嘭”，两条腿狠狠地撞在一起，空气中响起震耳的爆鸣声，整个大厅都在微微颤抖。 杨老身子微晃，向后退了小半步，脸上阴晴不定。阿呆双眼精光又黯淡下去，一脸傻乎乎地站在李扬身边，好像刚刚动手的不是他。 李扬此时也是微微惊讶，想不到阿呆能将杨老逼退，正想开口，却发现秦晓霜从厨房里快步走出。 “杨老，你伤还没完全好，不能与人打斗的，要是再次受伤，就很难治疗了！”秦晓霜脸色微急。 杨老干咳一声，红着老脸道：“晓霜啊，我的伤早就好了，这几个月你不停地帮我调理，连以前练功的旧伤都消失了，现在再养下去，估计不出几年我就变成老肥猪了！” 秦晓霜听他如此说，也不反驳，只是淡淡道：“你伤好了，那我以后就不用给你调药茶喝了。” 杨老听得此言，脸色一紧，急忙抢道：“哎哟，晓霜啊，你大人有大量，老头子以后什么都听你的还不行嘛！” 李扬低笑一声，看向杨老窘迫的样子，哪里有武学宗师的威风派头，只不过是一个嗜茶如命的老头子。秦晓霜也笑道：“这还差不多，以后没有我同意，你不能与人动手！” 杨老略有所思地看向阿呆，又转头看向秦晓霜，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行行，都听你的！” 厨房飘出阵阵浓郁的饭香，李扬四人围在桌子前，谈笑风生，吃得津津有味。 吃过饭后，李扬洗了个热水澡，将行李安放好后，一直到晚上十点多，被杨老拉去附近的公园。 公园此时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周围光线很暗，若不是旁边的路灯，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李扬和杨老并肩坐在公园的石椅上，静静地听着公园草丛间的阵阵虫鸣声。 “小子，你什么时候将暗劲练到背部的？”杨老打破了黑暗中的寂静。 “一个多月前吧……”李扬略微思索，将地下黑拳磨练的事全盘脱出。 “哦，生死磨练的确是一条捷径，但并不是最重要的！”杨老微顿一下，又说道：“达到暗劲后，如果想在武道上走得更远，靠一味打拼是不够的。你能达到这个境界，说明对三体式、十二形拳和五行拳已经掌握得相当熟悉了，这时候再反复练下去，也是收益甚微，武学境界的提高必定会延缓下来！” 李扬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自从背部练出暗劲后，他的武学境界就一直停滞不前，仿佛到了练武的瓶颈，身体的其它部位也没有出现暗劲的征兆。 杨老望向前方的黑暗，接着道：“暗劲练到这种程度后，反复锤炼三体式、十二形拳和五行拳已经没有意义了，现在你必须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自创武式，创造出最适合自己的武功招式！” “自创武功招式？”李扬微微惊讶。 “没错，三体式、十二形拳和五行拳是形意拳的基本功，只能用来筑基，现在你武功底子已经很硬朗了，就不需要再反复练习了。当初形意拳祖师郭云深达到暗劲后，也是根据自身的体型和习惯，自创‘半步崩拳’，经过千锤百炼后，终于打遍天下无敌手！”杨老表情庄严，眼中透出神往。 李扬皱紧眉头，问道：“怎样才能创出适合自己的武式？” “自创武式，并不能信手拈来，必须根据自身的武学风格，比如灵活、沉稳或狠辣来量身定制，若非如此，最后只能徒劳无功。”杨老自身后取出带来的茶壶，打开盖子，浅呷一口，吞下茶水后又慢悠悠道：“虽然是自创武式，但也不可脱离形意拳的武学精髓。形意拳拳风雄浑质朴，外形不拘一格，打法变化多端，讲究一个短打快进，穷追直打！你且看我这招‘三皇炮锤’。” 杨老长身而起，快步走到石椅边的大树旁，双膝微曲，长吸一口气，骤然吐气开声，右拳猛地旋出，带起阵阵凛风，从三个极刁钻的角度朝大树粗壮的树干上连打出三拳，三拳的拳影前后相追，几乎重叠在一起，空气中传来极其沉闷的响声，仿佛骤雨前的闷雷声。 那一刻，李扬心中震惊，感觉杨老变了一个人，就像一尊远古战神，周身散发出极其恐怖的气势，好像要将所有的一切摧毁殆尽。 “怎么样？”杨老回过头对李扬笑道。 李扬一言不发，不由自主地从石椅上站起来，走到大树边，往树干上细细瞧去，只见粗壮的树干上出现一个碗口大的坑，坑口有无数裂纹呈蜘蛛网状向四周蔓延。 三拳都打在同一个部位！李扬依旧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盯着坑口。 知道李扬自己在体悟，杨老也不打扰他，又坐到石椅上，翘起二郎腿，拿出茶壶，静静品尝。 过了半晌，李扬才慢慢回过神来，转身坐到石椅上。 “明白了吗？”杨老淡然道。 “大概明白了！”李扬若有所思地道。 杨老微微点头，突然长声道：“躲在暗处的小子，你应该看够了吧！” 杨老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李扬疑惑地向四周望去，只觉得黑暗中隐隐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这里，但具体在哪里却感觉不出来。 过了一会，远处的黑暗中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接着一个黑影从一棵高大的树后闪出来。那黑影略一犹豫，朝李扬和杨老慢慢走来。 杨老依旧老神在在地坐在石椅上，而李扬已经站了起来，在一旁警惕地盯着黑影。待黑影走近，李扬才看清他的模样。 只见他三十岁左右，身材极均匀，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穿着一身黑色劲装，脸露微笑，眼神柔和自然。 “在下陆青，实在是不好意思，没经过你们同意就私自偷看，只是老先生的武理精辟非常，我实在忍不住才斗胆一窥的！”陆青向杨老弯腰一揖，恭敬道。 杨老扬扬手，毫不客气地道：“小子，你师父是谁，没教你不能随便偷看别人练功吗？偷学他人武功在武林中可是众人皆晓的禁忌，是要见血光的！” 陆青微微一笑，道：“小子的无心之过，还望老先生见谅！” 杨老冷笑一声：“要见谅也行，照规矩见点血吧！”说完腾身而起，犹如大鹏展翅般朝陆青当头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