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百足
这边既劈杀了那戚十一娘,宋让却并不停留,伸手捞过那黄绦,喉咙中闷吼一声,吐出肺里浊气,身子猛然一窜,好似猛虎出笼,双刀如轮,往那黑背蜈蚣背上砍去。 那蜈蚣本在围攻法见,眼见得便要得手,却听身后戚十一娘一声惨叫,心中暗道不好。回头一看,却见两汪黑光当头劈来,顿时大惊,身子一弹,也顾不得围攻那法见,口喷毒雾,一双黑亮螯牙便往宋让钳来。 待那蜈蚣近时,宋让却将身一闪,跳出三丈去。那蜈蚣本当他要硬碰,这一下便使了足力气,不料一扑却扑了个空,不见了宋让。 正当惊疑时,却见宋让张嘴一吐,一道黄光从嘴中冲出,猛地刺到那蜈蚣脸面上。 顿时在那蜈蚣头面上刺出一个酒杯儿大小的破洞,却像开了个酱坊,黄的黑的一起涌出来。 法见见那蜈蚣吃痛,缩成一团,那里肯放过机会,手上一指,那宝剑轻吟,剑光一闪,顿时将那蜈蚣削成两段,在地上乱跳。 一道黑烟从断成两截的蜈蚣中冲出来,迎风四散,便要往天外飞去。却是那蜈蚣道行比那两条蛇妖高明,修成阴魂,已然能够出神,本体既被杀死,魂魄却待要逃走。 宋让见那蜈蚣被削成两段尚能作怪,不由大惊,忙念动咒语,将手上黄绦一扔。 那黄绦见风便长,瞬间罩住一片黑烟,猛地一收。 便在黄绦中现出一个缚着的道人来,面貌虽然有些模糊,却还可辨认,却不是那百足道人是谁? 宋让见缚了那道人,心中大喜,赶上前来,抽刀便砍。 不料那道人如今乃是魂魄,乌金刀虽利,如何砍得动?只是砍在虚空中,半点也伤不那道人到。 “宋让,你可知道我家祖师玉明真人的名姓?”那道人被黄绦缚着,本来惊恐,一见宋让竟砍他不着,顿时又生几分气焰,嚷道:“今日你放我出去,还则罢了,若要逞凶,待我师父出来,叫你抵命。” 宋让一听,见这道人落到这等田地,还敢张狂,心中大怒,骂道:“那玉明祖师是甚猪狗,我管他作甚?只先将你杀了,消去心头恨气,再去找那甚玉明祖师霉头!” 回头对那法见道:“用你那飞剑刺他!” 方才那法见被这蜈蚣逼急,险些在他手下丢了性命,直到现在方才缓过气来,见那蜈蚣被缚着,心中登时快意起来,手上一指,剑光呼啸,便往那道人身上刺去。 那木剑想来是法见从天府中带下来的宝物,十分神异,也能砍伤魂魄。那道人被剑光一刺,魂魄顿时融雪一般化去一片,只痛的他呼天喊地,欲要躲闪,又吃那黄绦系住,动弹不得。 只刺了三五下,那道人便吃不住,满地打滚,连声惨叫。 宋让听闻那道人叫的刺耳,没来由烦躁起来,指那法见道:“你忒不济!刺了许多下,怎还没死?快些刺死了,省下聒噪。” 那道人原本还有些硬气,单被法见这么几剑刺下,剧痛难忍,恐怖丛生,那里还有余勇?一听宋让说还要再刺,顿时大骇,连声求饶道:“壮士饶我性命!” 宋让听了,却冷笑道:“前面不曾听你说要饶我性命?” 那道人道:“愿意为奴为婢,供壮士驱使。” 宋让一听此言,本待冷笑,却想起葫芦中阴头陀、鬼行者两个来,暗道:“这个妖魔倒也刁钻,若是收下,比那两个小鬼却要可用。” 只是当下也不知道如何收取,便将葫芦拿出,将两个小鬼放出,指那道人问道:“若我要收他做个使唤,却要如何掌控?” “这个爷爷果然凶狠,这般凶恶的妖物也被他收服!” 两个小鬼相顾一眼,道:“禀告爷爷,只需留下一个表证在你那里便是了。” “哦?”宋让问道:“是甚么表证?” 小鬼道:“誓愿、魂魄皆可。” 宋让还未说话,那道人却道:“愿意发下大誓,跟从壮士,若毁诺时,天地不容。” 宋让问道:“这般可成?” 两个小鬼却摇头道:“虽然也可,但却不甚稳当,信诺一事,变数太多,不若魂魄难改。我二人当初便是留了一魂一魄放在这葫芦中,故此才要听从葫芦主人的话。” 宋让道:“原来这般,只是我却那里找来那盛装魂魄的法器?” 两个小鬼道:“爷爷手上不便正是?” 宋让听了,看看手中葫芦,顿时了然,便对那道人道:“你分出一魂一魄给我,便放你性命。” 魂魄乃是修道之人本命的东西,丝毫轻忽不得,如今交出去给他人,却是把性命都交出去了,那道人心中叫苦,面露难色。 宋让一看他犹犹豫豫,心中不悦,冷笑道:“我看你目光游离,定然不是真心!法见,与我将他刺死!” 那道人一听,连忙道:“不曾游离,不曾游离。”
“那你肯还是不肯?” “肯,定然是千肯万肯。”那道人道:“只是被这宝物缚住,分不出魂魄来。” 宋让道:“这个好办,也不怕你逃走。” 口中念咒,将那黄绦收回来。道人一脱了束缚,眼珠乱转,本待逃走,却见宋让面露冷笑,手中黄绦甩动,又见身后法见指尖转着飞剑,登时不敢乱动。 “你这道人,犹犹豫豫怎地?” 宋让不悦道。 那道人听了,吓得一缩,忙将身子一晃,一条淡淡黑影便从脑后飘出来,宋让伸那葫芦一接,那黑影便自装进去了。 宋让收了那道人一魂一魄,问两个小鬼道:“便是这样,可曾妥了?” 小鬼齐声道:“妥了、妥了。” 宋让收了两个小鬼,对那百足道人道:“如今收了你的一魂一魄,乃是怕你反悔,留个表证。你休要有怨言,等到劫尽之日,还放你出来,成你大道。” 一番许诺却大,只是不往实里说,那道人那里不知道宋让这是一棒一枣的手段?只是却不能说破,惹他发起狂性来,平白丢掉性命,只是连声称是。 宋让忽然想起这个百足道人的师父乃是那玉明真人,便道:“你总说你那师父玉明真人,却不知他却是那里的老妖?” 道人见宋让称他师父是老妖,心中不悦,却不能出口,只道:“我师父非是rou身凡胎,乃是枯木岭山灵之气孕育而生,已有三千余年。自来拜在桃都山清宁祖师门下,习得三篇神羽经,悟出三尊化身,神通之大,不可思议。座下五十二弟子,皆有洞府,统领一方。” 宋让听了,却颇不以为然,笑道:“你师父虽不知道如何,但座下弟子,如同戚氏姐妹那般的,倒也平常。” 宋让只是照顾那百足的皮面,方才没将话说全,道人闻了,那里不知?待要反驳,却知自己如今身都不自由,如何还有脸面说出口,只道:“壮士休要轻看天下之人,我与戚氏姐妹这般的,只是挂个名号,真正厉害的,乃是常年跟随师父左右的几位师兄,壮士若是碰见,不比今日般易过。” 宋让知道自己以法器之便降服了这个老妖魔,但他心里定然不服,当下也不说其他,道:“既是这般,须得小心应对。” 便将那道人收到葫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