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紫电狂雷
这一道惊雷，任谁都无法反应过来。在这一瞬间，雷电的强光令所有人都暂时失明，即便是许默和阿布，眼瞳暂时都毫无焦距。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烧焦了的味道，似乎是某人在烤rou。渐渐地，白茫茫的世界浮现出一条条抽象的线段，或紫或红。而后那些线条渐渐地组成了一个个重叠的影像……直到三秒钟之后，整个世界终于慢慢地清晰起来，暗日无光。 鬼魂全身焦黑地趴在地上，慕云皱了皱眉头，蹲下来试了试鼻息，而后脸色木然地站起：“没气了。” 许默脸色凝重，看着那沉云的间隙中雷光飞逝，不由地叹了一口气：“雷电……太快了，没办法躲。即便现在做避雷针，也来不及了……也许避雷针还没做完，我们已经被雷劈地全军覆没。” “特别是你，慕云。你全身的骨骼都是合金，被雷劈的概率会大大增加……” 话音刚落，又是一道惊雷！三人吓了一跳，慕云的脸色更是难看。许默刚说他遭雷劈的几率很高，下一瞬间雷就劈下来了，就算是神经再大条的人，也会被吓得精神失守。阿布倒没有什么畏惧的神情，听到雷声的时候都是在第一时间看向许默——每当危险来临的时候，她都会这样，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一种习惯。 所幸的是，那道雷电没有劈中任何人——陷阱触发规则已经改变成随机。所谓随机，就是任意情况下任意时间都可能触发陷阱。换句话来说：就算没有人去触发陷阱，它也会发动，随机针对任何人或者不针对任何人。 在如此情况下，许默对中央管理系统防御体系规则的了解这个优势，已经荡然无存。 呆在这个空间的时间越长，他们就越有可能被雷电劈到！然而三人想要加快速度都不可能——海面虽然已经结冰，没有了惊涛骇浪，但风暴却是有的，暴风雨成为了暴风雪，三人举步维艰。原本许默想到了飞帆雪橇，却没有相应的材料，就连阿布也无可奈何。 法师即使再神奇，也不能凭空变出东西来。像阿布，想施展石墙之术，周围必须有土壤成份或者砂砾——也就是说，在大海上，以阿布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凭空变出一道石墙来。再比如冰刃，冰刃的原材料是水。在周围的空气中，将水蒸气凝结成水并不困难，然后再由水成冰——这就是冰系法师的特殊之处，水系法师并不能将水变成冰。 而在材料越充足的地方，施展某些魔法就会变得越容易，威力也会变得越大。在材料也稀少的地方，施展魔法就会变得困难，威力自然也就变小了许多。——这是微人类的常识。 一般而言，这个常识很正确——至少掌控力到达原子级别之前，这个常识就是真理。以许默估计，在掌控力到达粒子级别的时候，将改变原子状态，到时候就能将某种原子改变成另一种原子。不过如此一来，原子的改变将会爆发出巨大的能量，就像原子弹那般……到时候，某个法力通天之人，引爆了原子弹般的威力，将所有的生物化成灰烬，为的就是口淡了，想将水变成盐？ 真是胡扯…… 可想而知，能力学并不是如此简单的。它还有太多的未知，等着人类去探索——也值得许默去探索。即便是对能力学钻研很深的阿默，也不敢说自己非常了解能力学的一切——到钢铁之城崩溃，阿默也只是推广了《高级能力学》，对于更高级的粒子级别，阿默也只敢说正在研究中。 知其然不知所以然，就是人类对探索科学真理的尴尬处境，并且这个尴尬，还会继续保持，也许直到人类毁灭的那一天，都无法到达最终真理的殿堂。而目前微人类对法术的认知，依然是知其然不知所以然。他们知道怎么施法，却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人类要使用某样东西，并不是了解了这样东西的一切，才会去使用。很多情况下，都是在明白了那样东西的效果之后，就会投入使用，至于那样东西以后会不会引发灾难性的后果，没有人会知道，直到人类对其有着更深的了解。 话说回来，许默让阿布将海水变成冰，为的就是自己这些人在没有渡船的情况下，可以安然过海。然而将水变成冰后所引发的灾难性后果——暴风雪，许默在一时间也没有意识到这种情况。第一是他要赶时间，没有多少时间去推演这类比较难以估计的事情；第二，他现在是人类，处理能力的速度远远赶不及一个智能机械人。他全身心地投入到对芙莉的网络战争中，无暇顾及其他的一切。 “你回去好了。”许默皱着眉头看向慕云，“阿布能力比较杂，她即便被雷电劈中，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而我拥有能量吸收的能力，应该也不会死……除了你。你对雷电的吸引力比较高，不回去的话可能会死在这儿。” 慕云怔了怔，“我怎么回去？” “往回走。现在房间已经不再随意晃动，你应该能够原路返回。那些陷阱对你来说也没什么难度，超强的自愈能力或许能够保证你不会死。而我们，只要通过了这个暴风雪，就会到达中央管理系统机房，到时候，就是那个女疯子的末日了。” 虽然许默说的话，慕云很多都听不懂，但他大致明白了许默的意思：这是最后一关，对于这一关你这个人并没有什么用处，帮不上什么忙，反而可能第一个死，而且会死的很惨。 慕云不甘心地看了一眼天空中的雷电，又是一道雷电劈在他们的中间。慕云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掉头返回。由于他的路线是顺风，所以跑得飞快，一眨眼就消失在岸边的沙滩上。 “默大哥……要不，我带着那个什么终端去就好了？”慕云刚要走的时候，阿布就欲言又止的模样，此时此刻，她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 “你不行。”许默摇了摇头，“必须我去，你对计算机一点都不懂。” 阿布脸色黯然。这是她第一次发觉自己无法保护许默——即便是在流动之林中，她也有信心守护许默平安无事，虽然后来发生了意外，但她只认为是自己不小心所导致的后果。但是在这儿，她无法预测将要到来的危险，甚至危险已经来临的时候她也来不及反应，自身都难保，还想保护许默？ 保护自己的默大哥，这个念头不知什么时候起，就已经深深地扎根在她的心中。也许是数万年来在神殿的祈祷；也许是她不敢像以前失去父亲那样，再失去自己所在乎的人；也许只是因为习惯，习惯站在这个男人的面前，为他除去一切威胁，阻挡一切危险。 然而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这般无力的时候。 “其实……阿布很厉害的。”许默见阿布脸色有点不对，还以为自己说她不行伤到了这个女孩子的自尊心，于是就安慰了一下，“这件事之后，我教你计算机的知识，虽然这个和异能并没有多大的关联，但是多学一点，也是好事。” 阿布点点头，脸色渐渐恢复成往日略带冰冷的淡然。许默不知道阿布是怎么样养成这样的性格，似乎在以前不过是一个软弱的女孩子，哭着求着，想让自己把她父亲复活。也许是恨自己的软弱，或者觉得拥有了强大的异能，阿布渐渐地用冰冷的表情，来掩盖心中的无助。 狂龙怒啸，紫电狂舞。雷电似乎越来越密集，渐渐地演化成雷霆万钧之势！许默知道，现在给予他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中央管理系统防御体系魔方规则的随机，也意味着触发陷阱的几率越来越大，一个陷阱被触发了之后，很有可能牵动其他陷阱的触发规则，于是就变成了愈演愈烈的连环陷阱！ 许默与阿布两人，尽全力向冰海的尽头靠近，许默的表情也越来越凝重。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整个人向一艘渡船拼命地游过去。 是的，“游”过去。虽然不是水，但雪的厚度极深，早已经有三人高。到最后，许默也不得不用“游”的方式——幸好微人类体重轻，如果是巨人，有三人高的话早就陷进去了。 而就在这时，一道惊雷轰下，整个世界一片惨白！ 阿布的脑袋也是一片空白——当整个世界变成苍白的时候，她留在脑海中最后的影像，就是那个拼命向渡船游去的人影，在他的头上，沉云压顶，金蛇镶边，一道惊雷直直轰下…… 它的目标，是许默…… “默大哥！——” 她的眼睛看不见，灿烂的雷光，令她的眼睛暂时性失明；她的耳朵听不见，轰然的雷鸣，令她耳朵出现了幻听；但她能闻得到……那股被烧焦的味道…… 就像某个人，在烤r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