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满地烟头的阳台
现代都市的建筑,又特别是办公建筑特别喜欢用落地窗,不仅是因为它良好的通风和透光性能,更重要的是整个玻璃成的外墙不论是从外还是从内都给人良好的视觉感觉。现在的建筑,外形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试想一两百多平方米的空旷房间,占足两层楼的高度,背后又是落地窗支撑,又是在三十多层的高楼上。有什么安全性可言。但这样简单的办公室,确实会给第一次进入的人以极大的震撼。没有书架,没有沙发,没有任何装饰品,只有十米来长的镀银办公桌,在广川寸土千金的市中心有这么简洁却奢华无比的办公室,这份财力当真大得吓人。 正常人都不会把自己的办公室布置成这样,但谁都不会说姜辉耀是正常人。他曾经是闻名南方沿海的疯狗,只是随着他势力的不断壮大,这个外号逐渐销声匿迹,他那凶残小气的个性,让人即使在背后叫这个外号也觉得害怕,而那些有胆气的人因为这个名称使用率的逐渐降低也就不再用了。 也只有他这种不是暴发户,生活习惯和平日言谈却像极了暴发户的人才会把自己的办公室布置成这个样子。不过,他狭隘胸襟中那份磅礴大气也在这间办公室中若隐若现。一条疯狗,若是没点底蕴,早就死在乱棍之下了。 就算是疯狗,面对骨头的时候也会露出真正的狗样。 这家广川有名的行业横跨娱乐,房地产,招投标,物管,物流的集团公司总裁办公室里,身为拥有者,平时对职员的着装和形象要求也极是严格的姜辉耀居然没穿上衣。怀里抱着个身着正装的女人。女人的黑色外套敞开,内里的白衬衫已经解开了三个扣子,男人粗糙的手已经有一支伸了进去,看那支手的晃动和女人的表情,这个男人也许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温柔。黑色短裙被高高拉起,露出只剩白色丁字裤和透明超薄裤袜的丰满臀部。 姜辉耀的舌头很长,从女人身后不断地舔*那段白皙的脖子。在面对女人这种鲜美骨头的时候,他的表情活脱脱是一只发情的公狗。 面对这种男人,和他缠绵的女人也千万也不要轻视。因为就算他是狗,妳也只是狗眼中的一根骨头。狗好歹还是只活物,不是么。 电话铃很不自觉地响起了,姜辉耀不是个简单的好色之徒,从他听到电话后没看来电显示就拍拍女人屁股示意她起来就可以看出。在桌上的上衣口袋里搜出响动不停的手机,姜辉耀看了眼来电显示,顿时喜上眉梢,给了女人个眼色。女人就很自觉地一边理衣服,一边出了办公室去,不曾回头来抛过一个媚眼,动作迅速而熟练。 “你好,李先生。你们到深甽了吧?”接起电话的姜辉耀满脸堆笑,生怕电话没有讨好到电话那头的人。 “恩。看过了,现在我们已经回上京了。”从声音上听来,对方应该是年轻人。 “回上京。”姜辉耀皱起眉,“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事情办好了么,可我这边没有任何消息啊。” “这个忙,我们帮不了。”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理直气壮,对于自己的失约没有一点抱歉的意思。不过对于对方的态度,姜辉耀即使是隔着电话,也没有露出任何不满的表情,只是那股子贱笑没了。 “李先生,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如果你们觉得价码不够,我可以加。两倍怎么样。” “对不起,姜总。这事我们实在办不下来。不过你放心,我们在华夏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订金我们会如数奉还的。” “那么李先生,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原因。” “你动手迟了。如果一个月前你就直接下这么大的价码找我们帮忙,你绝对就是南方沿海的赢家。但现在迟了,我们动不了地主堂,更报不了你这残疾之仇。不过日后你若是觉得自己危险了,我们价码折半,保你不死。”那边的年轻人没有给姜辉耀多废话的机会,直接挂了。 扔掉电话,姜辉耀没有恼羞成怒,那张发福的脸上布满阴沉。想自己和陈文武对峙如此长的时间都不分胜负,为何短短一月,就落了如此大的下风。这背后肯定是有原因的。 抽完价值上万的一只雪茄,姜辉耀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打出去。 “喂,你好。李先生。” “哦,姜总。还有什么事吗。” “李先生,这样好了,原本价码的三成,我要原因。” “我只能给你一个提示,你要不要?” 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姜辉耀咬着牙应了声“好”。 “江水泉。”说完,年轻人再一次挂了电话,似乎一点也不怕姜辉耀会赖账。 这个名字姜辉耀再熟悉不过了,和地主堂明争暗斗这么多年,就算江明旺这条比自己还疯的狗都没有给他留下如此之深的印象。如果有朝一日地主败在自己手上,那么也就是自己波澜壮阔的生命中浓墨重彩的一笔人物,而这个刚刚崛起的江水泉,是他今生的一块烙印。姜辉耀看看自己的双腿,隔着裤子看去,一切正常。可实际上,他的膝盖再也好不起来了。余生,注定是在轮椅上度过。 仇恨。成为回到广川后的姜辉耀心中的主旋律。 “不是陈文武那个家世神秘的二老婆,不是江明旺,也不是他本人。竟是这个小子。能让上京李凯文都惧怕的角色,家里不是上京最高那一圈子的人,就是军区司令一级,怎么会在地主手下做起了打手?就算年轻人真是喜欢黑道刺激,可他陈文武就真有那么胆子敢收,背后的佛主爷们一不高兴,地主堂算得了什么?” 姜辉耀自语一阵,又闭目躺在椅子上沉思良久,复又自言自语道:“观此人的气质,不像是世家出生,倒像是草根枭雄。不论如何,李凯文不敢惹,必不是小人物,你陈文武的地主堂,当真容得下这尊大神?哼哼,陈文武啊,陈文武,我看你也得意不久了。” 刘月舒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习惯性地在床上翻个身,格外费力。下身传来的痛楚让她此时有些呆滞的脑袋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再看看枕边,那个拥有了自己的第一次,此时本应该在床边等待自己醒来的男人却不在,刘月舒的神色黯然。不明白为何昨晚的自己这么冲动,也可能是骨子里那顺从性格让自己对这个抱有好感的男子侵略没有任何反抗。但是昨晚那种神志不清的感觉,分明就是幸福啊。 看看空荡荡的半边床,刘月舒悄悄流下眼泪,昨夜的选择是对是错? 还抱有那么一丝希望的小丫头强忍着体下的痛楚,手撑着床头柜爬了起来。回身,透过玻璃窗,看到那个两三平米的小阳台立着个身影,淡淡的烟雾缭绕。刘月舒在那瞬间忘了身体的痛楚,开心地笑了,至少他还没有那么绝情。撑着墙壁的手一滑,刘月舒跌倒在地上。醒过神来的刘月舒才明白,不论昨天的选择在将来是对是错,至少自己在后面少则十年的时间里后悔。 rou体和地板的碰撞声,小丫头清脆的惊叫没有引起阳台上男子的注意力。平时笔直的背脊此时弓了下去,带上点沧桑的忧郁。刘月舒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慢慢走过去,隔着玻璃窗,轻度近视的小丫头终于是看清楚。 也不知江水泉身上怎么会带了那么多烟,他的脚边扔满了烟头,右手不自觉地撑着有点酸疼的腰,左手捏着只烟,狠命地抽着。阳台的扶手上放着包已经空了的紫云。 男人心伤的时候,多数不会哭,只是沉默地买醉,或者抽烟。此时买醉的男人往往是狼狈的,而抽烟的男人,总能为他平添上几分魅力,虽然此时他们并不关心这些。 不明白男人为什么会伤心的刘月舒靠着玻璃门后的墙站着,愣愣地看着江水泉的背影。 “冬梅。我变了。你不在,老头子不在。没人告诉我,我变得对不对。”
“冬梅。我现在过得很好。有钱,有车,有别墅,有权。甚至……有两个女人。你放心地走吧,我过得很好。我现在不是杀人犯了,过些时间我就回桃花村去,把你的坟牵出来,我要在深甽的公墓为你找一块最大的墓地。也把野牛子接出来。把你爸妈也接出来,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只要我一天不死,你就一天活在这个世界上,活在我心中。” “冬梅。你一定听见我说话了。你一定看着我。你看着吧,老头子都说了,你的男人不是凡人。你就在天下看着,我要打下一片大大的江山,我还好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坐拥万里江山的男人有一个叫冬梅的小仙女。给我四十年,等天下被踩在我脚下,我把你的名字也写进史册,让西施,王昭君,杨玉环都去见鬼吧。” 悄悄把门推开一条缝的刘月舒,恰巧听到江水泉最后一句自言自语。她被男人身上那股披靡天下天下的气势震惊了,更多的却是被冬梅这个名字震惊了。柔软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软了下去,泪水决堤,用尽全力的双手捂不住爆发而出的抽泣。 “你听到了。听到多少。”江水泉蹲在刘月舒的身边,伸出手想把刘月舒扶起来。小丫头对上男人那冷静异常的目光,倔强地挣脱那双舍不得用劲的双手,吐出两个字字:“冬梅。”接着哭泣。 “冬梅是我妻子。” 这句话对小丫头无疑于晴天霹雳,她停止哭泣,瞪大了眼睛看着江水泉。 “我告诉过你,我出生的地方落后到你无法想象。我俩在十六岁的时候就结婚了,是真正的父母之命。那时候十四岁的她是山里名动方圆十里的小仙女,而我只是在那穷山沟才显得出类拔萃的高中生,还有老人叫我举人。” “她有多漂亮。” “刚和我结婚的时候她是很漂亮,有多漂亮我也不记得了。才结婚的时候,我只要一看到她,就感觉像是在做梦。不过结婚后,跟着我过得日子苦,我身子不太好,一家的农活我独自做不完,她免不了cao劳。于是皮肤慢慢变坏了,身子也粗糙了起来。不过在我眼里她永远都是那个小仙女。” 江水泉带着淡淡微笑的讲述。刘月舒撕心裂肺地吼了声:“既然她那么好,你那么喜欢她。那为什么你还来招惹我。我恨你。” “有多恨。” “如果不是怕你报复我的父母,我现在就和你同归于尽。” “很多书上都说,女人对一个男人越是爱得深,被伤害后就越是恨得疯狂。我们认识不久,你真的就这么爱我。” “那是两分钟前的事了。” 江水泉开心地笑了,伸出手来摸摸刘月舒的脑袋,说:“看不出来你这么乖巧的小丫头也有这么凶狠的一面。你真的恨在乎我有其他女人吗。” 沉默一阵,刘月舒抬起头来狠狠地说:“不要想骗我了。也不要说你对我有感情。在这个早上你都可以离开我,站在阳台若无其事地想念另一个女人。我知道在你眼里我是个傻丫头,但我没有那么傻。你有权有势,我拿你没办法,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说完,刘月舒挣扎就要站起来。 “冬梅已经死了。” 刘月舒顿住了。 “一个月前村里有个恶汉想要侵犯她,她自杀了。我杀了那个人后逃到了深甽。我只是在这个早上想起了亡妻。我凌晨醒过来的,不知觉就出了这么久神,对不起。” 江水泉蹲着朝刘月舒挪了一步,把她的小脑袋揽到自己的肩膀上。 两人静静相拥。温馨。幸福。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