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杀?破?狼「中」
"懿德殿"作为历代皇后的寝宫，在极力彰显着一种"和"的意境。 "性和"，"家和"，“政和”，乃至“天下和”。 为了成就这份“和”，“懿德殿”是整个皇城里，唯一一座于政德大殿垂直于一条直线上的建筑，深藏于内宫，为历代皇帝坐镇宫帷，为皇帝兴家，兴德，从而让皇帝能够兴天下。 从真正意义上来说，“懿德殿”，才是皇帝真正的家。 自大庆二十年年，由庆朝的第三位皇帝——庆顺帝，集天下财富建造的雄伟宫殿群，至大夏朝三百九十九年，“懿德殿”承载着无尽的庄重，屹立了近七百年。 皇宫的主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唯有“懿德殿”，始终没有改变自己的位置。仿佛，皇后就必须住“懿德殿”，就像皇帝必须是在“政德大殿”朝见群臣使节一般。 这里，是整个内宫的中心。 从前是，现在是，而今天，更是…… “陛下驾到，敬身恭迎！” 内侍的声音依旧是如此的刺耳，使得本就因为皇后娘娘难产而忙碌的懿德殿更显慌乱。端着水盆，抱着锦布，急急匆匆的一大堆内侍宫女们一时间都愣在了原地。 “大胆的奴才们！竟然不出来迎驾！都反了！都反了！” 皇帝的随身内侍第一时间就跳了出来，很嚣张的上串下跳，似乎是在体现着皇帝的威势。可从懿德殿里传出的一句话，一个充满了威严却不大的声音，让这种威势立时跌进了地狱，真正的地狱！ “把这个奴才拖下去，扶杖五百。” 扶杖。 这是“斯文”的说法。通俗些，就是杖击的意思——用寸许粗圆，二丈来长的红木实心棍，由两个虎背熊腰的“殿前执事侍卫”轮流用力击打背部。 五百下，足够把人拍给rou泥。 “皇奶奶，朕看就算了吧？”能够呆在皇帝身边的内侍，通常来说都是很贴心的人，出言求情是必然的。 但被先帝赐封号“威弘”的——这根本是不应该出现在一个皇后头上的封号——太皇太后寿和圣福的威势，显然让身为子孙的乾德帝很有些忌惮，用商量的语气道，“要不，您少罚些？” 太后冷淡的撇了瑟瑟颤抖的内侍，“哀家便听皇上的，少罚些。侍卫何在？拉下去，扶杖四百！”似是为了表达内心的决绝，又添了句，“若是少了一下，哀家定砍了今日所有「殿前执事」的脑袋！” 乾德帝的脸色立时变得极难看，却也只能自嘲似的讪讪一笑，一言不发的战到了一旁，眼睁睁的看着侍侯自己了数载的贴身内侍被拖了出去。 他自然明白，这位于群臣中拥有着绝高威望——这份威望甚至超越了三代帝王——的太皇太后在向自己“示威”，是在发泄着对自己的不满，可他却唯有看着，别说仅是一个内侍，便是其宠爱的后宫贵妃，若她愿意，一道懿旨，一样可以抄家灭族。 这就是权威，历三代帝王，数十载分毫未衰的权威！ 自从这位前任的慕容昭容在她的族叔率大军兵临北京，假借入降，围困北幸的天启帝时，自请御敌，得三万老弱出城，一战溃敌，再战亲斩其族叔，解帝之困，救于将倾后，这种无上的权威整整持续了五十年。 那一年，她才方入宫二载。 那一年，她只有十六岁！ 经历了三世更替，岁月不可避免的在她的身上留下了痕迹，可那种决断杀伐的威严却更显凌厉。 无论是她的丈夫夏桓帝，又或是她的儿子夏承帝，还是她的侄子乾德帝，都没有人敢在这深宫中挑战她的权威。甚至，很多时候，朝庭上的重大事件，都需要经过她的首肯才能赋予实施。 这，才是大夏朝真正的无冕帝王…… “寿和圣福…您看外面风大，是不是……” “轰隆——”一声撼天的震雷猛的在皇宫上空暴开，仿佛是震在人群心头一般的。 这恍似穿越了时间和空间界限的惊雷，把皇宫都震得微微颤动，整个京城在这一瞬间出现了刹那的停顿。当人们惊恐的抬起头，望向那满布乌云的天际时，唯独能看到是那颗并发着灼眼光辉的星辰。 它就如同天际的孤烛，正试图独自一人支撑起整片夜空！ “怎么会这样？”太后皱着眉头，瞪大着逐渐退化了的眼球，喃喃自语，“难道是因为哀家不够诚？”太后低下头又琢磨了一会，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对！那只是个内侍，身体残缺，污垢之躯，怎么能用来进献天神？哎呀！哀家是急糊涂了，怎么办，怎么办！” “寿和圣福，您再多拿几个健壮之人进献给天神，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用健壮青年的生命，来换取即将出世的重要后代安危的习俗，在稍微有点家底的富户人家就是很常见的做法，更别提现在这个即将出世的，是太后她老人家的第一个曾孙了。 于是，很自然的，她什么都不顾了。 “哎呀！对，对！我怎么没想到！”太后听到侄外孙的提醒，猛的反应了过来，欣喜的朝乾德帝投去了满意一眼，开始急声吩咐，"来人啦！去天牢，把所有壮年男子，尚未婚配的女子，只要是身体没有残缺和病患的犯人全提出来！在对着皇后卧房的后花园里全体处斩！快去！" "喏！" 殿前执事侍卫们的行动无比迅速，几乎是太后的话刚说完，他们就冲了出去。大概，谁也不愿意成为这种被称为"换生"的活祭品吧。 侍卫们去了有些时候了，但皇宫离天牢却也是有着不短的距离。这位曾经亲手斩下族叔首级的太后现在显得异常焦躁，任谁劝也不进殿堂里去避避风，一直就这么在懿德殿外守着。 她自然很明白生育所要经历的危险，所以就连乾德帝稍稍说了两句不太中听的话，也被她骂得颜面扫地。 现在已经没人再劝她了——包括乾德帝在内，所有人都在殿外陪着她，也只能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