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暮时钟「上」
【求票，求收藏！】 奔腾的潮水狠狠的撞击着崖壁，顺着叉开的入口涌进洪道，喇叭形的地貌一点一点的挤压着前涌的洪流，不断升高的浪头刮落下山壁上的碎石，暗绿色的涌潮卷起了城墙般的巨浪狂涌而至，仿佛千军奔腾着冲向了二丈余高的防浪堤。 “轰隆、轰隆、轰隆……” 连天的潮水几乎像一条银色的白线，迸发着雷霆万钧的气势，震撼天地，激扬喷薄，似是吞没了宇宙，涤荡着太阳，尽显雄伟豪壮！ 弯出的浪头犹若扑食的狂兽轰然坠落，鼓噪着，呐喊着，拼命地冲上沙滩，像万马席地而卷，柔软的细砂呻吟着，印下了浪潮的痕迹。 十条海船映射着沉重的黑色，代表着幽地王权的「赤炎旗”迎风卷舞，巨大的海船宛若蛟龙，并不宽阔的港口水面对它们没有丝毫影响，忽而疾驶，忽而回转，忽分忽合，极尽重重变化。 摆动的甲板上骑马、舞旗、举枪、挥刀的人如覆平地，高高的浪头打过来，水暴的轰鸣，水手的呐喊惊若山崩！ 几百名善于泅水的幽地健儿披头散发，赤裸着上身，凸鼓的肌rou上纹刺着诡异的花绣，黝黑乌亮，手中飞舞着旌旗，争相奋力，万仞高的惊涛海浪中浮浮沉沉，翻腾的身子变换着各种姿态，旗锦却半分未湿…… “惊雷潮头，观浪楼上骇远望。来疑沧海尽成空，万面鼓声中。幽儿敢向潮头立，手把红旗旗不湿。别来几向梦中看，梦觉尚心寒。” 赵兴讶然的侧身回望，疑道，“罗卿，刚才…你填词了？” “回殿下，臣的拙作让您见笑了。”罗义躬礼，似是已预料焸王会有这么一问，谦逊的解释道，“自游历草原，那种无垠的豪迈征服了臣，许久未再触及柔懦的夏词，哎——”感慨的叹息里，一种别样的情绪和愁思缓缓流淌。 默然半晌，赵兴的目光重新望向汹涌的浪潮，轻叹道，“罗卿有些年头没有回海州老屋了吧？” “是…吧，臣，该是有四年未见过老屋院里的那棵榕树了。” “等明年，幽州的发展走上正轨了，孤，赐你旌旗，赏万金，待以国士礼，卫之黑羽精骑，衣锦还乡！让你的族人都看看，罗义，罗子斌是何等的风光！” “谢殿下厚赐。”仿是听出了赵兴话语中淡淡的寂寥，罗义少有的丢怯了平日的洒脱，恭谨礼敬。 “哈哈！难道卿能有这般的正形，孤赏得不亏！”赵兴一摆手，瞬时抛开了浮动的情绪，指着演练中的水手，朗声道，“卿可见？卿还担心海航么？” “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殿下的铁骑了!” 赵兴凝视着海浪中摇摆不定的海船，微弯着嘴角，握紧拳头掩饰着心潮的澎湃，这个时代，没有人能比他更了解海洋的重要——财富取于海，危险亦自海上！ 控制了海洋，就拥有了全球的财富！ 极为繁琐的建造工艺加上难以计数的巨额资金，不可避免的使得这种不足四百吨的中型舰艇从一开始，便注定了是幽州最大的奢侈品，同样，除了熟知历史发展规律的赵兴，没有人愿意投入大量的时间和金钱换取看似无用的「海上浮棺”，在人们眼中，陆地才是这个帝国的根本。 因此，很幸运的，在他看来微不足道的小船就成为了这个时代的巨无霸！ 或是惯性使然，习惯了“炮战”的思维，自然免不了专门为此设计的适用武器——不能超过当世的工艺水平，又必须满足战争的需要——这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思考了许久，赵兴终于从故土的某样机械里找出了答案： 弩炮。 抛弃了常见的“龙枪”，以及占用空间过大的投石机，这种脱胎于古埃及托勒密王朝的大型狭长导轨式的复杂机构便是最佳的选择。 经过改良，弩炮被装上了托盘和滑轨，再用极为精致复杂的齿轮组制作了一套精密的装置，让一个人就可以对弩炮的俯仰射角进行八十度的调整，水平射角更是做到了三百六十度的旋转。若是配上一个力士，一名装弹手，射程达八百步，精确度更是达到了惊人的六百步，这种小型的钢质弩炮将成为敌人的噩梦。 为了最大限度的提升破坏力，赵兴也专门设计出了“炮战”的弹药——由西拓人的“黑袋”——石油——经过简单的分馏，混合进硝石、硫磺、生石灰、松香及磷等可燃材料，它们被放入椭圆形的封口陶罐中，然后垫上枯草装进木箱，似极了故土的炮弹箱。 当这些满载人数多达四百的战舰上交错安装上十二门弩炮，船舱中堆放下千余枚燃烧弹时，它们，就是纵横四海的无双霸主！ “天下间，再没有孤到达不了地方！” 傲视天地的怒吼宣言——虽然舰队还未远航，赵兴神情激昂的屹立于浪潮前，半晌才平复下情绪，默然稍顷，沉声吩咐道，“风浪会在四月末停息，乔卿，回城后尽快让司庾将府仓的粮食存放数量报上来，时间…越来越近了。” “诺。” 焸王终究是不愿用几乎无穷尽的麻烦换来响彻天下的名望，虽未彻底封死所有的道路，但他的强硬却是无法改变的，乔子敬默默的接受了唯一的选择——服从。 他很清楚，以焸王的才智若能登极称帝，腐朽的夏王朝必会浴火重生，不用违背深刻灵魂的儒家忠君思想，又能让他关心的百姓生活大幅改善，他亦明白，当初以身家前程做注的豪赌就是为了完成这样的信念。 然而，三年来，赵兴的冷血一点点的粉碎着他的希望，隐藏于焸王身后的漫天阴影里潜藏的秘密势力不断升级，错过这个机会，战争，无法避免！ 兴、亡，百姓苦！ 看着焸王雄视天下的计划一步步展开，焸王府庞大的战争机器正慢慢露出了狰狞的獠牙，他最终放弃了争辩，至少，留在现在这个职位，他能够保证，幽地二十余万户百姓的富足生活…… “唔…还有，尽早准备好十万石陈米，等四月初，去年的存粮全都用完的时候运到草原上去，告诉那些西拓人，三个奴隶或二匹战马换一石米，哼哼！” “这…殿下，若是将那些野蛮人逼急了，臣恐他们会聚兵南下。” 【今日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