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万山郡
“其余的琐碎之事好办,只是你仅有封爵,却无封地,该在何处建府。若是就在湖阳建府,恐怕依着秦府的名望,是绝不会有人敢来你府上投效的。” 刘亭长提出一个非常有可能发生的情况。 在秦府的多年经营下,秦家便是湖阳之王,现在秦府主家还在,秦临便又开一府,只要是有点见识的人,都不会来冒险投效。开了府,却无人来投,便只能是个笑话了。 湖阳郡不行,那么和湖阳郡相交的两广郡便更是不行了。两广郡是皇室江家的底盘,这些年秦府和皇室江家一直都不太对付。自己去两广开府,人的确是能招到一些,但恐怕其中的九成九都是江家派来的,自己不过就是去做个傀儡罢了。 西面不行,秦临又把心思转向北面,“叔,那万山郡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万山郡?那地方就是一土匪窝。”说起万山郡,刘亭长有些不屑。他学武一生,最瞧不起的就是打家劫舍的匪类。现在这个世道吏治不明,各地官吏多有鱼rou乡民者,若要逞强,直接杀官造反就是,何必去做那匪类,迫害百姓! 秦临一听却很有兴趣,催促道:“哦,劳烦叔细说一下,弄不好这开府之事,就落在这匪窝里。” “万山匪患并不是一两年之内的事了,要说其来历,还得先说说这片林子。你也知道,翻过靠山亭背后的那片林子便是万山郡。单单只看这一片林子并不大,寻常人要想穿过去,也就是半日的时间便能到万山郡内。可是这片林子一直向北,却是连着那无边无际的十万大山。多年以来,十万大山究竟有多大,有多深,从无人知晓。我也曾经进过大山,可是往里行了百多日,杀了好几头天灵选的猛兽,最后却从离进去处不远的地方走了出来,十万大山确实有些玄妙。而且在传说当中,天下第一头天灵选的猛兽也是在十万大山中发现的,暂且不论这个传说的真实与否,十万大山中的天灵选猛兽,的确是很多,要是有人能像我那次一样进到深处,基本上都会碰上几个。万山郡仅仅是十万大山边缘围成的一块平原。”当初刘亭长也进过十万大山想一探究竟,所以才会有如此的了解。 秦临说道:“叔,你说了这些,却没说万山匪患怎么来的。” “莫急,要不先和你讲讲这十万大山,万山匪患的来历恐怕还说不清楚。想必你也知道江楚武帝,对,就是那位驱西戎,平南泽的那位君王。在他的治理下,国势昌盛,兵马雄壮,四周诸国无敢直视者,端是江楚一朝最为鼎盛之时。按说要依着他如此的功绩,比开国的圣祖皇帝也不差丝毫,可是几十年来人们说起这位武帝却是毁誉参半,功过相抵了。” 刘亭长说的这事,秦临也听华姑娘教授过,这位武帝确实是一位雄主,说是江楚历代君王中的第一帝也不为过。所谓打天下易,治天下难,能让四方诸国臣服,兴王霸之业,江楚朝只他一人,功绩可比开国圣祖。可是在他晚年,不知老来糊涂,还是怎地,却将举国上下的百万精兵全部败光,使得在他死后短短几十年的时间里,皇室江家落到如今的这般田地。 “人老了,自然也就会想到那些飘渺无稽的事上。武帝晚年也和一些昏君一样,迷上了长生不老之事。当时的那个天下可谓是他一人之天下,便是先天高手在他面前,胆气也要弱了三分,那是一种莽莽如厚土大地的气势。武帝他已经是站在所有人的最高点了,但是却看不透长生二字。想想也是,他所能求的东西都已经得到了,人间的一切已经没他所留恋的,只能求仙了。可是仙道之事只在传说当中,便是像先天高手这样,夺天地之造化的人,也抵挡不住生死的威力,何况一个不修内功的年迈帝王。眼见自己的身体一日坏过一日,武帝便将目光看想了那片无际的十万大山。 对于这连绵不绝的十万大山,自古就有很多传说,神鬼之事历来有许多传言。在别无他法之下,武帝只好是在这大山之中寻求长生的办法。先是请了先天高手进山,本以为凭着先天高手的本事,进去山中多少也能探知些东西,可是半月之后那位高手却空手而出,一无所获。想来那人和我一样,进山之后虽一路向北,却忽然就又走回了原地。既然精兵不行,那就大兵前去,武帝举全国之兵,共计百万,是遇水架桥,遇树伐木,生生在这群山之中,开出一条向北的大道来。 为了赶工,百万大军死伤严重,消耗甚大,但是好在人数众多,速度甚快。若是就这般下去,凭着这百万军士,可能真的会将十万大山打穿,可是天不遂人愿,一场意外,使得百万大军死伤殆尽,再无力开山前进了。” “一场意外?什么意外能让百万人死伤殆尽?”秦临咋舌问道。那可是一百多万人,而且是军中精锐,便是自己前世的新闻中经常报道的那些森林大火,想必也烧不死如此多的人,军人毕竟不同与普通百姓,危机时刻只要能保持一定的秩序,大部分人应该是能活下来的。 “说来也怪,对于那场意外,传言中有多种说法,有说是大火,有说是山中洪流,还有说是天降利刃的,真是怎样离奇的都有,而侥幸活下来的极少数军士,对于那场意外也不愿多提,如今过了这么些年,究竟是怎样的意外倒已经不再重要。那些军士虽然是活了下来,可是武帝的命令,眼见是完成不了,便没胆子回去复命,于是就留在了十万大山之中。初时他们以狩猎为生,可没过多久武帝便驾崩了。原本早在百万大军死伤殆尽之时,不管是四周诸国,还是朝中大族,都动了别的心思,可是武帝未死,余威仍在。等到武帝驾崩而去,余威也没了的时候,这江楚一朝才真的是乱了。那些留在十万大山中的残兵们,也都开始不甘寂寞。 万山郡临着两广和湖阳,都是富庶之地,商贾,车队众多,那些残兵眼馋之下,就动了歪心。仗着自己有刀有甲,又都是弓马娴熟之人,做起无本买卖来,确实顺手。时日久了,万山郡的匪类便越聚越多,如今顺着十万大山的山麓,不知有多少的山寨。这几十年里,万山郡每每有新的郡太守走马上任,第二日必定会收到白银万两和尖刀一把。若是这位郡守遇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闻不问,自然是两不相干,各自平安;而要是万山郡守想要在匪患的事情上有一番作为,那些匪类们一定是会聚众悬赏,势必要除了那位郡守,实在是乱到了极点。” 秦临以前的听过一句话,叫做要想知道一个社会乱到什么地步,只要看看逍遥法外的是哪些人就行了。一个社会,逍遥法外的人能一眼被看出来,那么肯定不是罪犯手段高明,而是秩序已经坏了,如今听着刘叔说起万山匪帮来,他才真正意思到,现在他所生活的是个天下,并不是个太平盛世,而是个大乱之世。 但是这样一个情况何尝又不是秦临的机会? “叔,万山郡匪寇众多,其中未必没有想洗心革面之人。那我们便去万山郡开府,招些真心来投的好汉,他们既然能在匪帮中生存,多少都会些武艺,比寻常百姓强上许多。而且他们既然敢做匪,肯定也不会惧怕秦府之势,有这么一批人打头阵,日后再行招兵也方便许多。”刘叔虽然看不起匪类,可是秦临却知道古来好汉多聚义,想万山郡这样的匪窝当中,必定有很多阴险小人,凶残之徒,可也不会少了大口喝酒,大块吃rou的真丈夫。江楚天下暂且三分,皇室江家局中,漠凉向家在左,而秦家则是在右。自己若想在夹缝中求的机会,使得秦府再也框不住自己,那么这道夹缝必定就在万山郡中。
低头沉思一阵,刘亭长点头认同秦临的这个决定,说道:“湖阳之人,十有其七,皆靠秦府讨生活。若是你在湖阳郡开府,恐怕真会是连一人都招不到。而江楚七郡之内,要想找个去处,便只有万山郡了。匪类们良莠不齐是肯定的,其中也必定是有愿意洗心革面之人,但其中的绝大多数都是无药可救之人。待去万山开府之后,所招人才,不求其能,只求其心,不求其数,只求其忠。招得一人是一人,大不了我再进十万大山,去到深山之中,抓几头天灵选的猛兽回来,也好以壮实力。秦府虽然兵甲数万,可只要时间足够,叔未必不能练出一队灵人之军。我明日就可动身北上,但是万山郡地域辽阔,我们究竟该在何处建府,却要思量一下。” 建府地址其实秦临已经想好,手往窗外一指,说:“我们上山!” ~~~~~~~~~~~~~~~~~~~~~~~~~~~~~~~~~~~~~~~~~~~~~~~~~~又是一条分割线,啦啦啦啦~~~~~~~~~~~~~~~~~~~~~~~~~~~~~~~~~~~~~ 在靠山亭之外十余里处,有一片刀枪林立的军营,密密麻麻,观其军帐倒是有万余人。只因前后哨卡设的远,断了四周的道路,所以过往之人,几年来只当这里的路毁了,却不知道还有座军营在此。 中军大帐,内有一细须男子正端坐其中。 忽然,他听着帐外有一阵马蹄之声,军中不得骑马,声音如此之近,必定是有军情来报。男子抬头一望,看其面容却是当日送宝珠去靠山亭的那位驾车马夫,姓郑名元,为秦易将手下一员大将。 “报!靠山亭急信,将军请看!” 此地离靠山亭只有十余里,探子骑的是军中唯一的一匹角麟马,半个时辰便能跑个来回。如此一来,这封急信中所记之事,却是刚刚发生。 接过一方小纸,上面只有寥寥几字:剑大师已知,或将离亭,速断! 郑元心中一惊,剑大师已知!那便是已经知道秦爷用亲子做饵的事了!或将离亭?!这事可不是自己能断的,将纸条抛给探子。 “快马报知大羽楼!” 不待探子出帐,郑元一抖黑色大氅,喝到:“击鼓升帐,全军半数开拔,火速行军靠山亭!” 既然剑大师准备离亭,那便是没打算继续遵守他和秦爷的誓言。虽然五年的时间,东院一直都没动手,可并不代表东院会继续沉寂下去。若是东院的人知道这次剑大师离亭不是上山打猎,而是不愿再管秦府之事,恐怕秦小公子会立刻处于危险之中。郑元是秦府家将,不管最后秦易将如何来断这件事情,自己得先保着秦小公子安全,才是职责所在。 自从五年前,将宝珠送到靠山亭之后,这万余的兵马便驻扎在此,未动一里之地。如今总算是刀剑出鞘,箭上弓弦,朝靠山亭而去,似乎靠山亭那正有一场恶战正在等着他们。 “希望舒先生事情做的周密些,要不然恐怕不是一场恶战,而是一场死战了!” 临行之时,郑元回头瞧了眼留下的营帐,小声的发出如此的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