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出发

    次日一早，怀远镇粮仓前的广场上响起了一阵劲急的号角。

    听得号角声，李渊麾下的三千护粮兵，以及负责运粮的一万民夫很快集结了起来。

    在护粮兵的指挥下，民夫们从粮仓中搬出一袋袋的粮草，放到广场上停着的运粮马车上，每一辆马车都装得满满的。

    一共一万辆马车，一辆马车装十石粮草，一躺能运十万石。怀远镇粮仓中共有从全国各地筹来的粮草一千万石，也就是说他们要在怀远镇和柳城间来回运粮一百趟，以保证前线数十万大军的粮草供应能够跟得上。

    李渊作为大隋皇帝杨广亲自任命的行军司库，便是负责筹集从全国各地运来的粮草，并将这些粮草运往前线。

    而左骁卫大将军屈突通会留下两万大军镇守粮仓，同时他将亲率剩余的将士一路护送运粮车队前往柳城。

    辽阔的广场中央，李渊一身甲胄，腰悬宝剑，骑在一匹漆黑如墨的俊马上，犀利的目光在一众护粮兵将士身上逐一扫过。这些护粮兵以刘弘基为首，指挥着民夫们秩序井然地搬运粮草。他们身着戎装，个个雄姿英发、精神抖擞，比起朝廷的那些精锐府兵也不遑多让。

    李渊左手抚须，连连点头，眉宇间极为的自豪。

    突然看到李世民一身戎装，一手提缰，一手擎槊，腾地冲在了整装待发的士卒面前，仿佛他是此番出征的主帅。

    李渊皱了下眉头，面带不悦道：“世民你这是做何？”

    “父亲，我与大哥商量过了，由我跟随父亲上前线，大哥率领府中侍卫护送三姐她们赶回太原府。”李世民策马来刘弘基身边，大声回答。

    “胡闹，你以为战争是儿戏吗？”李渊板着脸训斥道。

    李世民俊脸登时红了起来，在马上扭捏了片刻，求助地望向刘弘基。

    刘弘基朝李世民微微一笑，示意他放心，接着上前一步向着李渊拱手道：“世伯，世民有勇有谋，唯独缺了一分历练，此次上前线正好可以让他长长见识，也能收收他的野性，这对世民来说是福非祸。弘基保证，定会看住他，不让他乱跑。”

    李渊沉默了片刻，终是承认刘弘基说得没错，点点头默许了。

    “弘基兄，谢谢你！”李世民拉着刘弘基走到一边，低声致谢。

    “世民跟我客气什么，弘基本是一介囚徒，亏得唐公搭手相救，才有今日之地位。世民之事，便是弘基之事，以后若再跟我客气，我可要生气了！”刘弘基故作不悦道。

    李世民连忙笑着点头，两人说着悄悄话，关系又增进了不少。

    广场的另一端，李玄一身青衣，骑在千里一盏灯上，马背两侧悬挂着他的一双擂鼓嗡金锤，稳稳挺立着。虽然他打扮普通，但千里一盏灯高大神骏，衬托着李玄也犹如鹤立鸡群一般在众人中显露出来。

    李婉儿和长孙无垢在大军出发前也骑着马赶了过来，她们要给李玄和一众将士送行。二女都穿了一身戎装，看上去英姿飒爽、俏丽无比，极为的引人注目。

    李婉儿先是策马走向了李渊，娇声道：“爹爹路上小心！”

    “婉儿这段时间辛苦了，等爹爹回来，便亲自主持你和柴家公子的婚事！”李渊望着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威严的面容上难得浮起一抹慈祥，抚须笑道。

    李婉儿别过李渊，和长孙无垢并骑往人群中走去。二女看到李玄时眼睛顿时一亮，脸上露出几分小女儿的娇态，策马来到李玄身边。

    李婉儿看着李玄，柔声道：“弟弟路上小心些，到了战场上别冲得太前，尽量和大军呆在一起，高句丽人阴险狡诈，你千万要小心！”

    “玄霸哥哥一定要平安归来，再说笑话给无垢听！”长孙无垢一脸不舍，略带撒娇地说着，一双大眼泛起些许水气。

    “你们放心，我答应你们，会平平安安回到你们身边！”李玄点点头，笑着安慰她们。虽然他心中对二女也是万般不舍，对此次征辽更是没底，但是为了不让二女担心，无论如何也得装出些恢宏大气的模样来。

    二女点点头。

    “这套明光铠jiejie一直没有机会穿戴，就赠给弟弟，让它护佑着弟弟驰骋沙场！”李婉儿从马背上捧起一套亮银色的战甲，递到李玄面前。

    李玄连忙摆手道：“jiejie，这是你十六岁生辰时父亲送给你的礼物，我怎能要？”

    李婉儿却直接将它放在了李玄大腿上，板着俏脸道：“我是你jiejie，你当听我的。否则，你一件铠甲也没有，jiejie和无垢怎会放心得下？”

    “只要jiejie答应弟弟一件事，弟弟就收下这件铠甲。”李玄心中微微感动，做出妥协。

    “弟弟请说！”

    李玄道：“jiejie和柴家公子订有婚约，弟弟出征在外，不知何时才能回来。jiejie能否答应我，在弟弟赶回家中前，不与柴家公子拜堂成亲。”

    李婉儿望了眼李玄，虽然面带不解，但还是点点头道：“jiejie会等到弟弟归来时，再与柴大哥拜堂成亲！”

    李玄心头悄悄松了口气，这才收下那套银色战甲。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提出这个古怪的请求，便好像不舍得李婉儿被别的男人抢走一样。李玄何尝不明白李婉儿迟早都是要嫁人的，自己能阻止一时，却阻止不了一世。虽说如此，他还是想任性一回，哪怕只是稍微延缓下李婉儿嫁人的时间那也是好的。

    李婉儿回了李玄一个微笑，策了策马，靠近了李世民，叮嘱道：“世民，你也小心些！”

    “三姐放心，世民知道轻重，定不会贪功冒进！”李世民笑着说，他悄悄看了眼长孙无垢，期待她能跟自己道个别。

    长孙无垢和李玄含情脉脉地对视了许久后，终于策马向李世民走来。

    李世民连忙正襟危坐，昂首挺胸，摆出一副自认为最英武的姿态。

    “世民哥哥，你也要保重！”长孙无垢策马来到李世民身前，低着头轻声说道。

    “无垢meimei放心，我定会平安回来！”李世民朗朗说着，一抬头却发现人家长孙无垢看都没看他一眼，不由满脸失落。

    但很快，他就将这份失落收起，在心中补了一句，等我回来，定让你回心转意！

    在大军临行前，李建成和长孙无忌也赶了过来，向众人告别。

    “出发！”李渊一声令下。

    数万大军，带着十万石粮草快速奔向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