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魔法矩阵
嘭！嘭！嘭！……扑通！ 一声声的擂击声之后，郝威狮毫无意外的跌坐在地上，任凭两行鼻血哗啦啦的流淌，别说施展魔法攻击，站都站不起来了。 昂活动活动自己的手腕，鄙视的眼神在郝威狮身上一扫：“你觉得是把敌人抽的满脸是血爽一些，还是奚落敌人说些俏皮话更爽。” 郝威狮好歹也是接受过正规教育的学生，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哪里还敢不识相，心里把昂的话一思量，连忙说：“您这样最爽！把敌人抽的满脸是血才是最爽的。” 昂轻轻摇头，说：“一边把敌人抽的满脸血，一边嘲讽敌人才最爽。” 郝威狮脸色煞白，气得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他哪能不明白昂的意思，昂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嘲讽，而且是在嘲讽他的自尊和智商。 当然，昂跟这个郝威狮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一来对他那副好为人师的嘴脸很反感，二来不喜欢他上来就下杀手的做法。现在既然已经狠狠教训了郝威狮，也就不再打算跟他计较，拍拍手就要走人了。 但是郝威狮心里多少还不甘心，忍不住追问了一句：“您也是参加试炼的学生吧？您是哪个学院的？” 昂白了他一眼，说：“就你这模样，还想在我这儿找回场子啊？下辈子吧你！” 说完，再不理郝威狮什么脸色，转身离开了。 郝威狮虽然讨厌，最后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昂一件事。 跟这些刚刚准备从中级魔法学院毕业的学生相比，昂脑海里面的魔法知识体系的确是博大精深，但是这既是昂最大的依仗，同时也是昂现在最大的障碍。事实上，即便是经过了八年的思考之后，昂依旧对自己脑海里面的很多魔法了解甚少，尤其是那些较为高深威力也较大的魔法。这就仿佛是一个人空自守着一座金山，却挖掘不到金山的核心金脉一样，让昂总是处于瘙痒难耐却又无从下手的境地。 而郝威狮的话提醒了昂，也或许参加一些正规的魔法教育会对自己参透那些目前为止还不明白的魔法大有裨益。 毫无疑问，再去参加什么中级魔法学院的学习对于昂来说已经是画蛇添足了；经过中级魔法学院的三年教育之后，能够顺利毕业的学生，最终达到的最高境界也不过是触类境界，而昂现在已经是货真价实的触类境界的初级魔法师。那么，昂最佳的选择就是前往一所高级魔法学院，跟随新生，一起学习。 在九州大陆上，任何一所高级魔法学院都允许未经中级魔法学院教育的魔法师报名入学，但是由于这样的魔法师都是一些野路子，甚至是半路出家，所以，高级魔法学院对这些魔法师的要求并不低。最明显的体现就是气元的数量。 气元是魔兽的力量源泉，魔兽与普通野兽的区别就在于魔兽拥有气元，而普通的野兽没有。在魔兽死去之后，它们的脑海之中都会凝结出一枚气元。这种气元被普通野兽吞食之后，普通野兽也有进阶成为魔兽的可能；而魔法师吞噬了气元的力量之后，则会获得一定的魔力。据说，一些稀有魔兽的气元甚至是药剂师们炼制某些神奇的药剂时的药引。 中级魔法学院三年级学生经由试炼，猎杀一只三阶魔兽，并成功获取三阶魔兽的气元上交学校之后，即可获得毕业资格，并能够获得中级魔法学院出具的高级魔法学院入学推荐书。凭借这样的推荐书，毕业生可以免费进入高级魔法学院继续深造。而像昂这样的魔法师，如果想要进入高级魔法学院学习，则必须向高级魔法学院缴纳一定数量的气元，才能获得入学资格。 心里想通了这些事情之后，昂决定，一定要积攒一定数量的三阶魔兽气元。 猎杀三阶魔兽对于昂来说，已经不再是十分困难的事情，但凡是昂曾经猎杀过的三阶魔兽，再次遇上它的同类的时候，一般都能在五分钟之内解决战斗。等到他晚上回到一个酒馆的时候，他的兜里已经装了十二枚气元回来。 今天的傅一依旧是遍体鳞伤的被唐大官提着回来的，不过，相比较昨天的凄惨，今天的傅一看上去要好多了，至少他被扔在柴房的草垛上之后，就醒了过来。 “不错，今天比昨天醒得早。”唐大官嘿嘿笑了笑，说：“那就别闲着了，按照我昨天教你的口诀，再练习一下。” 他说是练习，傅一也不傻，经过昨晚的事情之后，自然十分清楚，唐大官教给自己的实际上是一种疗伤的功法。是以，他不敢怠慢，苦撑着全身酸疼的身体坐直了身子。又是三个循环的修习之后，傅一再一次感受到了这门功法的神奇。 “唐大人，您能告诉我您教给我的这是什么功夫吗？” 唐大官挠挠头，说：“我告诉你是可以，不过你得装作不知道。万一让我师尊知道了，我就惨了。” 傅一点点头，应允下来。 唐大官说：“我师尊说，这种功夫叫易筋经，是一种不同于魔法的武修功夫，而且还很高深的哦。” 傅一有些吃惊：“莫非唐大人的师尊是一位武修者？” 唐大官白了他一眼：“武修者怎么可能调教得出我这样杰出的魔法师？他老人家魔法武修无所不知，本事大着呢。不过，你小子可得记住了，我给你说的事情打死也不能说给我师尊听，知道么？” 还不待傅一答应，唐大官的背后忽然有人说：“大唐啊，啥事情不能给你师尊说啊？” 昂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伸长胳膊，勾着唐大官的脖子玩味的说：“大唐啊，咱俩这么好的关系，你要有事瞒着我，就太不厚道了。这位同学，你说是不是？” 唐大官脸色早在听到昂的声音的时候就变了。 傅一似乎是没看到唐大官在那里挤眉弄眼的，看了看昂说：“唐大人教给我一种疗伤的神奇功法，叫易筋经。真是太神奇了，刚回来的时候，我觉得全身上下所有的骨头都像散了架一样，练习了一下之后，浑身都有劲了……” 昂打了个哈哈，对唐大官说：“大唐啊，前面的客人都等着你卖酒呢，你还不快去把酒卖了？我可听说你师尊准备晚饭后跟你探讨一下人生哦。” 唐大官一张大胖脸满是沮丧，眼看就要哭了，嘴上不敢再多说，心里却把傅一骂了几十遍。 夜深人静的时候，昂找唐大官探讨的不是人生，是魔兽的生命。 把一大盆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魔兽rou摆在唐大官面前，昂开始跟唐大官探讨起来：“大唐啊，你看看这些rou，香不香？这可是师尊我今儿个下午刚刚猎杀的魔兽，新鲜的哦。不瞒你说啊，这些魔兽经年累月的在幽暗谷地里面上蹿下跳，皮质坚硬，rou质坚挺，富含多种对身体有益的营养元素，实为居家旅行必备之佳品。吃一块，你开胃；吃两块，你开怀；吃三块，你那心里那叫一个美，吃四块……大唐？大唐——” 唐大官哪还听得下去，掉头就跑，偌大个身子一跃而起，竟是从院子里直接窜向院外的荒野。 却听空中哇的一声悲鸣，唐大官身子尚在半空之中，还未落地，就已经吐得昏天黑地了。 寂寂无声的夜里，只剩下唐大官哇哇呕吐的声音，听着像是被噎了嗓子的青蛙…… 过了好半晌，唐大官才挪着似乎瘦了一大圈的胖身子从门缝里挤进院子里，又连滚带爬的扑倒在昂的脚下，哭丧着脸哀求道：“好师尊哎，小唐唐知道错了，求您老饶了我这回吧，下回再也不敢了。您也知道小唐唐是素食动物，闻不得rou味儿，小唐唐任打任罚，只求您老千万别再让我吃……不！就是闻也别让我闻了……” 这边唐大官还在哭诉，柴房里却传来另外一个呕吐的声音。原来，傅一这回也没有睡着，凑巧听到唐大官和“唐大官的师尊”探讨人生。他还没从“昂居然就是唐大官的师尊”这个惊人消息里面回过神来，就听到唐大官在那里痛哭流涕的自称“小唐唐”，想像一下唐大官那副肥胖的身板，直接恶心的吐了。 昂再也把持不住，噗哧一声笑了，扭着唐大官的耳朵说：“看你这幅怂样，还‘小唐唐’？你说说你，长了这么个狗熊个子，居然一点rou味儿都闻不得，你这身膘是怎么长得你？” 傅一吐完了，也就出来了。唐大官趴在那里，扯着昂的裤腿流鼻涕抹眼泪，还不忘偷偷狠狠剜了傅一一眼：小样的，师兄我这是智慧，一声“小唐唐”直接把师尊逗乐了吧？你还吐？你那是嫉妒！ 昂的身份自然不可能再隐藏下去，他微笑着朝傅一一点头，说：“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你的一些事情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拜师了。傅一就算再傻，也明白自己初步得到了昂的认可，连忙老老实实的说：“我叫傅一，来自骑狭公国，现在是骑狭公国中级魔法学院的三年级学生。这两天多谢师尊和唐……唐师兄教诲。” 他说着，砰砰砰，朝着昂磕了三个响头。 这是九州大陆拜师的基本礼节，大门大派拜师的仪式上还有奉茶一说。只是时值半夜三更，又是在一个酒馆的后院，要傅一去找茶杯回来，实在是难为他了。昂倒也不在意这些虚礼，亲自扶他起来，说：“你家陡遭劫难，难为你不消沉不混沌，反而在死地激发了斗志。老实说，我跟你这个不成器的师兄还是很看好你的。” 傅一神色黯然，俯首说道：“门徒苦修多年，为的就是能在家族里面真正抬起头来，没想到学无所成，家里就遭了祸事。以后，门徒追随师尊左右，一心修炼魔法大道。” 昂呵呵一笑，忽然问他：“你说一心修炼魔法大道，那我问你，什么是魔法大道？” 傅一一愣，略加思索，又说：“门徒以前听学院的老师说，魔法师修炼到封号冕下，并不是魔法师的终点，再往上还有更高的层次，门徒想，这个大道只有超越封号冕下之后，才能触摸的到。至于现在，门徒还是懵懂的，说不清，道不明，只是觉得魔法大道，首先应该是强大，只有强大，才能踏进大道的门槛。” 昂对这个答案还算比较满意，微微点头，说：“强大，不是踏进大道的门槛，而是为了静心思考。思考什么呢？思考大道的终极。” 他朝唐大官一点头，唐大官会意，口中轻诵咒语，右手在空中一拂，却见空中瞬间呈现出一片拇指大小的光点组群。这些光点有的是实心的，有的是半实心的，还有一些是空白的光框。 仔细看，这些光点组群还是略有区分，有的呈现出淡淡的青色，有的是淡淡的红色，有的是淡淡的金色，每一种颜色组成整齐的一排，每一排里面都有实心、半实心、光框三种光点组成。 傅一不明所以，面露疑惑。 唐大官嘴角上翘，似乎浑然忘记了刚才的狼狈，透出丝丝得意。 “大道的终极又是什么？现在就算是我也说不清楚。你看大唐的这个东西，我叫他魔法矩阵。大唐每掌握一种新的魔法，就会在矩阵之中生出一个新的光点，当他对这个魔法有了一定了解之后，这个光点就会变成半实心的形态，而到他对这个魔法领悟透彻之后，这个光点就会变成实心的。一旦光点变成实心的，也就意味着大唐已经能够瞬发这个魔法。” 昂仔细的解释说：“然而，瞬发魔法是不是就是大道？我觉得不是，任何魔法的支撑都是魔力，魔法与魔法之间应该是相通的，唯一的区别仅仅是不同的魔法带有不同的属性，所以需要调动的魔力也就必须符合这个属性。那么，如果我们将所有的魔力属性凝练成一种属性呢？这种属性是什么？或者说是不是还有属性这一说？我觉得，大道需要思考的应该是这个东西。” 毫无疑问，昂的这番说辞，与傅一以往的理解截然不同。然而，正是这番解释，让傅一似乎是抓住了什么重点，看到了黑暗之中的一点星光。 唯一可惜的是，等到他准备去抓住这点星光的时候，星光不见了。 耳中传来一声鸡啼，回过神来的傅一这才察觉，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的站在后院里思考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