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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古老的生命,新生的灵魂

    身高不足一尺的金珮薇的饭量就算大也大不到哪里去,还不到半串牦牛rou串就让她心满意足的打着小饱嗝,高高兴兴的围着火堆飞了一小圈,说:“吃饱饱了真开心。”

    她看昂师徒三人和绿肤巨汉个个都带着笑意望着自己,就叉着小腰,问道:“你们看着我做什么?是不是嫌我吃的太少啊?没关系,我会把这些好好全部带走,没事的时候就吃,嘻嘻。”

    她可不是说着玩的,又绕着火堆转了一圈;本来小石墙上还架着将近十串牦牛rou串,但是金珮薇转了一圈之后,那些牦牛rou串一串也找不到了。

    金珮薇向大家伙展现出灿烂的微笑,又扭扭捏捏的飞舞到傅一的身边,说:“人家累累,不给你们刷锅了好不好?”

    这也等于她间接承认了前一段时间以来的食物失窃事件均是出自她手。不过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公主,谁见谁爱,哪里会有人去追究她偷吃的事情?

    傅一听她说话,咧嘴一笑,说:“没事,你刚吃饱,自己玩会,活动活动,我去把锅刷出来就行了。”他本来就是心慈之人,看见金珮薇的体型甚至都没有那口锅大,怎么还会忍心看着金珮薇去刷锅?

    “你真好。”

    金珮薇眉开眼笑,轻飘飘的飞舞过去,轻轻在傅一的额头上亲了一小口。

    隆隆沸腾的火光之中,加上洁白的羽翅扇动的痕迹,身高七尺的傅一和身高不足一尺的金珮薇这一小口的亲亲凝刻出唯美的画面。

    绿肤巨汉凝望着美丽的金珮薇,眼神里面溢出的爱饱含着父亲特有的慈祥。

    ……

    ……

    绿肤巨汉其实还真的不是金珮薇的父亲。金珮薇嘴里说起来的那个透着古怪的词汇“拉申说巴”其实就是绿肤巨汉的名字。

    在天下帝国极西的边疆区域,生活着一些非常古老的种族,他们并不像九州大陆上大部分的人们一样信奉暗黑神诋,他们信奉自然。据说这个种族的先民们早年生活在广阔的自然里,时刻与自然相处,对自然产生了众多的敬畏之感,近山者崇拜山神,近水者崇拜水神,近林者崇拜树神,从而产生了以山崇拜、天崇拜、水崇拜和动植物崇拜为主的自然崇拜。

    然而,无论是哪一种崇拜,都对一种名叫雪松的植物充满了敬畏之情。自然崇拜者认为,这种树高可达15到20米的树木象征着旺盛的生命力和坚韧不拔的性格。

    雪松被自然崇拜者称之为神树,自然崇拜者称呼雪松就是叫做“拉申说巴”。

    “和你们不一样,我不是以rou体的生命形态降生在这个世上的。”绿肤巨汉拉申说巴在昂和唐大官、傅一师徒三人的面前并不避讳自己的本体出身,坦然说道:“按照你们人类的说法,似乎称我为雪松树精比较合适。”

    说罢,呵呵笑了。

    拉申说巴已经记不清自己今年究竟多少岁了,他仅仅隐约记得自己以一棵树的姿态渐渐有了意识的时候,九州大陆上还没有多少城镇,甚至还没有成型的宗教组织,光明教廷是在他的默默注视之下崛起的,也是在他的默默注视之下被暗黑教廷取而代之的。

    自然崇拜者们对自然的崇拜以及对雪松的崇拜与拉申说巴不无关系,在早些年,的的确确是拉申说巴暗中帮助这些自然崇拜者度过了一些很难想象的难关,比如来自珠峰的雪崩甚至还有原始森林内野兽的迁徙潮流,如果没有拉申说巴暗中出手,只怕很多自然崇拜者们早已经灭绝了。

    拉申说巴大约是4000年前最终成功的化作了人形,从而拥有了行走在大地上的能力,他的双脚只要不曾离开地面,在珠峰一带,堪称无敌。

    作为一棵树,大地就是他的母亲,他的力量源泉。

    说到这里,拉申说巴有些很不好意思,说:“因为我力气大,山林里那些小家伙们都不是我的对手,久而久之的,他们世世代代积攒下来的那些被我欺负的记忆成为了一种威压的气氛,所以要么我不说话,只要我暴露出自己的身份来,那些小家伙见了我就跟见了魔鬼一样,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说的那些小家伙肯定就是那些小家伙大概就是那些野兽了。不过想想也是,拉申说巴作为在这片山林之中生活了不知道几千年甚至有可能一万多年的古老树木,那些寿命只怕都在几十年上下的野兽们在他的眼里就是一些小家伙啊。

    这也就难怪拉申说巴不愿意吃rou了。这里面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来拉申说巴的本体是一株雪松,二来就是拉申说巴一直都把那些野兽当做一群不懂事的孩子,这两种因素纠结在一起,使得拉申说巴对rou食并不热衷。

    听拉申说巴讲述到这里,唐大官好奇的问道:“那您跟我们一样,也是魔法师吗?”

    这个问题代表了昂和傅一共同的心声。只是他们两个觉着这是人家拉申说巴的个人隐私,没好意思问出口,倒是唐大官这个家伙,脸皮一如既往的厚如城墙,欺负人家拉申说巴腼腆,毫无顾忌的问了出来。

    唐大官这个问题让拉申说巴面露难色,这使得唐大官的心一下提到了喉咙口上,心说可别是我问的实在太多了,引得这位腼腆爷心里不快,再把那些野兽召回来生撕活吞了我!

    “我不知道我会的是不是魔法?”这才是拉申说巴真正为难的事情,拉申说巴说:“不瞒你们,自从我产生意识以来,从来不曾和人类交流过,今天晚上,也是因为薇薇的事情,才愿意出来和人类说说话。”

    金珮薇飞舞在空中小声轻吟着甜美的听不出歌词的歌谣,这会儿飞过来,落在拉申说巴的肩头落下,嘟着小嘴给他纠正说:“我叫金珮薇,不叫薇薇!再叫我薇薇,我就拔你的松针!”

    像是示威一样,金珮薇朝着拉申说巴挥舞着小拳头,攥了一把拉申说巴的头发在手里,作势拔了一拔。

    她的示威当然没有多少威慑力,站在拉申说巴的肩头,她也就仅仅高出拉申说巴的头顶一点点。

    可能是飞得累了,她没有再次飞起来,静静的在拉申说巴的肩头坐下去,看看昂,看看唐大官,最后看看傅一,展颜一笑。

    拉申说巴对金珮薇是满腔的慈爱之心,无论金珮薇做了什么,他都不以为意。

    拉申说巴第一次见到金珮薇,那是在6000年前了。

    那时候的拉申说巴还仅仅是一株产生了自我意识的高大雪松。有一天的傍晚,天空阴沉沉的,苍穹极东处似乎是被西天的晚霞映射的漫天血色,天地之间一片肃杀。拉申说巴凝立在珠峰半山腰,静静地观看着天空中的异象,心情十分沉重。

    在此前的前一天午夜,拉申说巴感应到九州大陆的东部腹地似乎是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曾有一道直通天际的光柱连接于天地之间。等到光柱消失之后,整片九州大陆上多出来一种淡淡的威压。

    那是一种无形的东西,只有像是拉申说巴这样已经进化到某种境界的高阶生物才会有些淡淡的感应。

    在拉申说巴的感应之中,那是一种更高层次的存在。

    很多年之后,拉申说巴在行走于死亡黄金之路上的商队的交谈之中终于知道,那天晚上的光柱来自于天地帝国京城的暗黑教廷,也就是在那一天的晚上,暗黑教廷信奉的暗黑神诋倒霉王降临在了九州大陆之上。

    拉申说巴同时获知的信息是,那个血色黄昏恰恰就是暗黑教廷与光明教廷的终极之战——九州大陆暗黑教廷的柳奕航教皇大人身先士卒,只身杀入光明教廷教皇宫,为光明教廷在九州大陆的繁盛划伤了句号。

    这些都是拉申说巴后来知道的,在那个血色黄昏的当夜,珠峰下了一场雪,雪花足足有一枚银币那么大,沸沸扬扬的大雪把整个珠峰染成银白色,雪松拉申说巴的身上也披上了银装。

    自然崇拜者们在下雪天的日子并不好过,但是他们并不认为这是上天对他们的折磨,相反,他们认为这是上天赐予他们的考验,是对他们意志的磨练,是一份难得的礼物。而在那个飘雪的夜晚,拉申说巴也迎来了上天赐予他的礼物。

    那就是一枚包裹在透明气泡之中的种子。

    那是一枚和雪花差不多大小的种子,如果不是拉申说巴身体的感应能力十分精细,感应到了种子身上隐藏的生命气息,他几乎就会误以为飘落在自己松针之上的这枚种子仅仅就是一枚雪花了。

    拉申说巴小心翼翼的晃动自己的松针和枝干,把这枚种子从树顶的松针之上挪到了自己那根最粗大的树干之上。他枝叶繁茂,外面松针环绕,迎接着珠峰上呜呜的狂风和飘飞的雪花,他的最粗大的树干所在的位置却是无风无雪,温暖如春。

    从那之后,这枚种子就在拉申说巴的身上扎了根,2000年后,拉申说巴化为了人形,这枚种子又被拉申说巴挪到了自己的肩头,继续想呵护自己的孩子一样,呵护着这枚种子。

    拉申说巴自己也说不上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是感觉这枚种子身上带着一种自然的亲切之感,看到这枚种子,拉申说巴的的心里无限宁静,波澜不惊。

    就在这样的一种状态之下,拉申说巴带着这枚种子,一带就是将近6000年。

    大约在16年多以前的一个夜晚,天空中闷雷阵阵,早已经化为人形的拉申说巴攀登到珠峰的最顶端,俯瞰整个大地。入眼一片苍茫,天空之上似乎有几道雷电击下,与地面相接。

    拉申说巴喜欢观看这些天气的变化,他不否认自己最早的意识产生之中,就一直有着看天的习惯。

    然而,也就是在这个晚上,静静观看天地变化的拉申说巴一时没有察觉,一道雷电之力轰击在了他的肩头。

    瞬间,拉申说巴的身体一大半变成了焦黑焦黑的颜色。

    作为一株雪松,尽管他已经化为人形,但是他的身体本质还是木头,这一道雷电之力差点没有把他轰成木炭。

    不过,这些都不是拉申说巴最为担心的。他担心的是待在他肩头上的那枚种子——被雷电之力轰到的就是放置着那枚种子的那个肩头。

    拉申说巴紧张的查看那枚种子的情况,在自己表层皮肤的一片焦黑之中,拉申说巴费足了力气,才最终找到了那枚种子。

    只不过,拉申说巴找到他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惊奇。

    却见包裹了这枚种子将近6000年的气泡消失了,那枚种子静静地躺在那里,种子的表皮上居然还裂开了一道小小的口子。

    就在这个小小的口子里面,一股蓬勃的生命气息缓缓飘扬出来。

    拉申说巴大喜过望。他携带这枚种子已近6000年,可以说早已经把这枚种子视为了自己的一部分,就像是孩子一样,而现在的迹象非常清晰的表明,这个孩子就要出世了。

    他带着种子立刻来到了珠峰南麓偏西一些的一个背风的山洞处,找到一块平整干净的山石,把那枚种子放置在上面,连续多日不眠不休的瞪着眼睛,等待着种子的破壳蜕化。他本体就是植物,数千年来早已经习惯了各种各样的等待,所以即便是整个山洞寂静的如同死寂的黑夜一般,他也丝毫不嫌烦闷。

    在第十二天的时候,一声硬壳落地声打破了山洞的寂静。

    一个幼小的生命诞生在了这个山洞里面。

    跟拉申说巴想象中不太一样的是,他一直以为这枚种子破壳之后,生出来的应该是一株植物,但是偏偏生出来的是一个银白色的小毛球。

    小家伙全身上下都是白色毛发,只有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时不时的眨一下,显得尤为调皮。

    “喂喂……喂喂……”

    小家伙经常饿,一旦饿了就蹦蹦跳跳的凑到拉申说巴的耳朵边上叫喊这个词汇。拉申说巴就会找一些吃的东西喂他,久而久之的,拉申说巴就喊他作“喂喂”。

    银白色小毛球喂喂很可爱,虽然嘴巴里只会说这一个词汇,但他无论怎么说都是拉申说巴6000年来唯一的亲人,所以拉申说巴对他尤为疼爱,几乎是有求必应。当然,喂喂除了吃之外,也没什么其他要求。

    喂喂的身体是一个银白色的小毛球,四肢很短,平时缩在长长的毛发里面,几乎查看不到。这种特征一直保持着,一直到喂喂十六岁。

    这个小家伙长到十六岁之后,体型已经大了很大很大一圈,足足有拉申说巴的脑袋那么大,看上去软绵绵,rou嘟嘟的,十分可爱。

    不过,喂喂有一个最大麻烦就是不能承受太寒冷的气息,他的生活区域最多就在珠峰南麓以西的区域,因为即便是躲在拉申说巴的最粗大的那个树干之上,他也承受不住走过死亡黄金之路的那段最危险也是最寒冷的路途所能遭遇的寒冷气息。

    但是对于拉申说巴来说,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这个小家伙喜欢,在哪里生活都是生活啊。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了昂和唐大官、傅一师徒三人的这一次死亡黄金之路之行。

    喂喂被他们做的晚餐深深的吸引住了,这个小家伙一到了晚上就会悄悄的靠近他们的临时营地,等到他们进入深度睡眠之后,就去偷吃他们剩下的食物,每天都不间断,一直到昂和唐大官、傅一师徒三人走过那段死亡黄金之路最为寒冷的路途。

    对于喂喂来说,那是一道几乎不可逾越的天堑,想到可能再也吃不到那些美味了,喂喂心急如焚,当第一个没有美食享用的夜晚来临的时候,着急上火的喂喂居然莫名其妙的进入了某种神奇的休眠状态。

    拉申说巴从来不曾经历过类似的情况,只能眼看着喂喂的样子干着急。

    就这样,在拉申说巴的眼皮子下面,喂喂全身上下所有的毛发慢慢纠结在一起,凝成一股股的小细绳,最终把整个身体缠了起来,如同一枚蚕茧。

    一天一夜之后,那些包裹着喂喂身体的茧壳破开了,一如十六年前喂喂的出生一样,这些茧壳最终一片片的脱落。

    等到最后一片茧壳脱落之后,拉申说巴惊喜的发现,原来熟悉的那个小毛球不见了,一个身高不足一尺的长着翅膀的可爱女孩蜷缩着身子,静静的睡在身子下面的茧壳之上。

    拉申说巴虽然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知道,原来的喂喂再也不复存在,他进阶了,进阶成为一个更加高等的生命!

    “金珮薇是薇薇自己给自己起的名字。”拉申说巴扭头看看坐在自己肩头的可爱小姑娘,说道:“她说在她的灵魂最深处,一直就有这个名字,她注定要以这个名字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昂和唐大官、傅一师徒三人好奇的望着金珮薇,心中无不感叹她的来历之复杂。更加让他们感觉到惊讶的是,这个小姑娘居然说她的名字早就凝刻在了她的灵魂之上。

    那么,是谁刻上去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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