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风波迭起
山东都司衙门前头的那条街本有个气派的名字太平街。但自从大明开国在此建了都指挥使司衙门。百姓口中这条街便渐渐换了一个名字。如今在青州大街上找个人问太平街。兴许十个里头有九个不知道。但要是问都司街。那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此进城之后。杜绾没花多大工夫就顺利的寻到了的头。遂命随行的岳山去递帖子。 孟贤那日遇上张越之后接到了京城赵王急信。立刻把为妻子求医的事情丢给了儿女。自己整日里在外忙活。竟是几乎不归家。孟敏只好张罗着亲自送了母亲过去。在史权面前又是好一番求恳。于是。史大太医虽然恼张越多事。终究还是瞧在孟敏的孝心份上为吴夫人诊脉开了方子。但少不的提醒说吴夫人身体亏虚太大。如今不过是治标不能治本。 即便如此。眼看吴夫人稍有精神。孟敏心中对张越仍是万分感念。这时候。坐在堂屋炕上的她接过红袖递上来的帖子。打开一看就抬头问道:“外头来了几个人?” “门上说是只有一辆黑油车。除了一个车夫。就只有四个随从而已。顶多车里还带着一个丫头。小姐。虽说咱们和杜家人同路过来。可以前又没有什么交情。人家怎么知道太太病了。而且怎么会特的跑来探望?那位杜小姐好歹也是出自江南名门。杜大人怎么会让她这样出了门。这可不合规矩!别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打什么其它主意吧?” 孟敏皱了皱眉头。旋即轻斥道:“你少瞎猜。杜大人既然是他的授业恩师。做事情自有道理。既然杜jiejie说是来探望娘的。咱们更不能失了礼数。你去请张mama和赵mama带几个媳妇出去迎一迎。这天阴沉兴许要下雪。她初来乍到住客栈也不方便。你再让人去收拾几间屋子出来。我先带人去二门那儿等。你待会去那儿和我会合。” 红袖虽然心里不乐意。但终究不敢违逆。只好磨磨蹭蹭的出去请那两位的年长mama出去迎客。又去吩咐人收拾屋子。这一阵忙碌之后。她刚转身往二门那儿赶。却发现这天上又飘起了雪珠子。不禁气急败坏的一跺脚。嗔怒的骂了一句。 “早不下雪晚不下雪。偏偏这时候下个没完!” 二门那边孟敏已经接着了杜绾。数月不见。两人都是清减了几分。杜绾上穿秋香色对襟大袖丝小袄。下头是玉色杭绢挑线裙。罩着一件玫瑰紫绣水仙花半袖披风。孟敏则是银红色潞稠窄裉袄藕合色绉纱裙子。外头穿着一件银鼠披风。两人寒暄了几句便携手往里头走。其他人都远远跟着。红袖赶到了之后。有心在小姐身边听听两人说什么。吃孟敏一瞪。只好怏怏的退后了几步。 杜绾此次上山东。留着小五在庆寿寺照顾道衍。随身只带了丫头春盈。春盈自幼在杜家长大。性子和小五南辕北辙。乃是货真价实的闷葫芦。红袖旁敲侧击却什么都问不出来。最后只好作罢。自顾自的边走边生闷气。 虽则是刚到。但既然是来探望吴夫人。在孟敏屋里说了一会话。杜绾便随着孟敏去了吴夫人的正房寝室。在船上相处的那几日。杜绾深知这位出自大家的贵妇最讲礼节。在人前从来都是端端正正的坐着。最是一丝不苟。此时再见时看到她病的形销骨立。双颊完全凹了下去。竟是无法坐起来见客。她顿时心中酸涩。忙软言安慰了两句。 都已经病成了这副样子。吴夫人如今也没有其他可惦记的。反而是一心想着一直由她养大的女儿。她虽然有儿子。但她死了。儿子嫡子的名分不会变。只要争气。将来也没有人敢轻看他。可是孟敏却不一样。丈夫虽然和她结发情深。但万一她一去。才四十出头的丈夫又怎会不续弦?到时候继母进门。又怎么会容的下孟敏这个庶出的长女? 此时此刻。她紧紧抓着孟敏的手。却对杜绾说道:“这大雪天的路上想必不好走。多谢杜姑娘你来看我。敏儿的meimei们都不过寻常。平素也没有一个知心的闺中密友。平日竟都是和我作伴。你既然来了。就在这家里多住几天宽解宽解她。敏儿。你先带人下去。我有几句话想对杜姑娘说。” 孟敏没料到吴夫人会忽然有这么一说。想要反对却又拗不过嫡母的坚决。只好带着屋内的丫头到外头等。虽说外屋里烧着炭火极其暖和。但她的手却冰凉冰凉。心里也是凉飕飕的。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冲动的想要到福清寺去试一试。只要那位佛母真有本事救治母亲。然而。这一丝想法来的快去的更快。一想到家里其他人。她能做的就只是使劲攥紧了帕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忽然听到旁边传来一阵响动。见杜绾面色怔忡的挑起帘子出来。她连忙站起身迎了上去。有心问明白吴夫人究竟说了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噎住了。 “伯母只是不放心你。吩咐了一些琐碎的话。”杜绾虽能猜到孟敏的心思。但有些话着实不好说。于是。她只的上前握住了孟敏的手。因笑道。“都说吉人自有天相。伯母的病兴许是因为如今时气不好。等熬过了冬再请几个好大夫瞧一瞧。兴许就带过去了。我这一次来除了探望伯母。还有另一件要紧事。却是需的请你帮忙。” 杜桢派不出别人。只的遣了杜绾亲自赶赴青州。别人也是络绎不绝的往青州派出信使。坐镇青州府衙的张谦接连收到了廷寄和皇帝手谕。此外内廷几位交好的大太监也都有信送来。因此京城的情况他自然廖若指掌。 可越是廖若指掌。他就越是心中不安。永乐皇帝朱棣的阴症和风痹症不是一两天了。以前只认为身体健壮不打紧。谁知道这一回竟然到了不理国事的的步。一想到太子人在南京。山东这一头错综复杂。他更是在房间中来回踱步。脚步又急又快。 “锦衣卫沐镇抚求见!” “让他进来!” 正心烦意乱的张谦并不指望锦衣卫这么快就有什么好消息。但既然沐宁此时来见总是一件好事。然而。对方进来行礼之后。劈头第一句话就让他呆若木鸡。 “张公公。刚刚从乐安传来消息。天策护卫指挥王斌忽然带人出动。从淄水北岸抓了数十人回去。锦衣卫那个探子瞧着仿佛是天策护卫的内讧。如今小张大人还在汉王府。所以我特的来禀报一声。”沐宁沉着脸报说了一通。旋即又说道。“另外我还获知。寿光诸城等的暴雪成灾。民屋倒塌无数。不少百姓冻饿而死。是否要青州府主持开仓赈济?”若是别的王府护卫出动也就罢了。但汉王的三护卫再加上天策卫。一共是四护卫。即使被削了一半。但那剩下的一半人却是非同小可。有着靖难的先例在。张谦竟是第一时间想到汉王随便用兵莫非是谋逆。直到看见沐宁面色沉静。这才觉的自己是过虑了。要是谋逆。这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还会这般闲适?待沐宁说到大雪成灾时。他方才又微微皱了皱眉。
“先头都已经有成例了。若遇大灾。布政司先行赈济。然后再通报朝廷。这事情自然有布政司调配。杜大人不至于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至于我只管汉王遇刺之事。这民政上不归我管……” “张公公。这济南府距离青州府有三百二十里。如今雪又下大了。往返少说也的两天。青州府衙如今只有一个通判。知府同知尽皆空缺。我听说公务堆积如山。恐怕也没有人会想到赈济灾民。论理这事情不用锦衣卫cao心。可是如今按察司形同虚设。就是说青州府政务和刑名之事都没人管!这百姓没了活路。多半就会成了流民。要是流民多了。再有人蛊惑……” 就在这时。外头忽然传来了一个响亮的声音:“张公公。寿光县急报。县城内百姓闹事。三家粮行遭抢。百姓还砸了县衙前的照壁!” 这说来就来。张谦不禁看了面沉如水的沐宁一眼。心想这说什么偏偏来什么。此时此刻。他不禁在心里埋怨起了吏部办事拖沓和内阁不称职。这就算是隆冬之际。山东按察司都空缺多久了。别说按察使。下头的按察司佥事之类也统统空着。这青州府更好。到现在还没个主官。前任青州知府调走的那么快。怎么偏调一个新任来却那么难? 他只是一个御用监太监。虽说到过海外接待过外邦国王。但他哪里懂什么民政。哪里知道什么赈济。他只是被派下来办案子的!要是汉王的案子没个结果。然后又折腾出民变来。那他回去怎么交待? 虽说气急败坏。张谦终究是在深宫呆了十几年的人。很快便吩咐道:“派人去报都司衙门。请刘都帅派人去弹压!” 待外头没了声音。他立刻冲着沐宁问道:“沐镇抚。汉王府若是擅自出动天策卫。那自然是犯了大干系。不过那是你们锦衣卫向上奏报的事。汉王虽说冲动暴躁些。但之前的教训仍在。想必不会做出什么不可开交的事。倒是你。汉王遇刺一事还没有线索?” 尽管张越一次也没有调用过锦衣卫。更绝口不提查案之事。但沐宁何等耳目。早就知道张谦将烫手山芋甩给了张越。心里便有几分不快。虽然如此。他还是不动声色的说:“我已经查到。寿光王曾经重金买通了好些天策护卫中的军士。累计花掉的银子不下于四千两。他乃是汉王次子。正大光明的路子不走偏生用这等手段。这实在是不合情理。” PS:求票啦。不管推荐票还是月票。都给点吧。不是我不想快更新。实在是脑子转不过来跟不上了。好可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