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雄鹰折翅
那是多么衰老的一个人啊！死亡笼罩着他的额头，死神那干枯的手已经放在他面前。他即将听从神的安排，进入死后的大地。 冯德劳进入了巴布多的卧室，原本干净明亮卧室现在充满了悲伤与死亡，苦涩的药味充满了整个卧室。几个医师或站或坐在巴布多老爷子的床边，壁炉里煮着不知名的褐色药液。 冯德劳快步走到床边，单膝跪在床边看着即将死亡的巴布多老爷子，“老大人，我来了。”冯德劳感觉自己的快要哭出来了，这是他第一次遇到亲密的人死亡，他不是铁石心肠之人啊！ “是我的小孙女婿吧！”巴布多老爷子双眼无助地看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干枯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试探性地想朝冯德劳这边伸着。冯德劳一把抓住那曾经厚实有力的手，病魔的折磨，把这双原本应该持着刀剑的手变成了眼前这副样子。 “哈哈。”巴布多老爷子大笑了几声，不过剧烈的咳嗽立马让他无力起来，“对不起啊，居然这副样子再见你，让你见笑了！”语气虽然还是那么幽默，但是从嗓音中那份嘶哑可以看出，他真的快不行了。 “请不要这么说。”冯德劳紧紧地抓着巴布多的手，“你可是答应我继续管理公国的，还要亲自主持我、塞西莉亚和夏洛特的婚礼的。”说完向身后的夏洛特喊道：“夏洛特，你说是吧！” 夏洛特第一次看见这么衰老的雄鹰大公，所以有点呆愣。不过听到冯德劳的问题，她还是很快回答了：“是的，老大人。”说完慢慢避开医师走到冯德劳身边。 “哦，小夏洛特也来了啊！”巴布多老爷子虽然看不见，但是他还是知道夏洛特到底站在哪里，脸朝着夏洛特艰难地笑了下，“看来我的小夏洛特已经迫不及待嫁人了。”笑容十分勉强，看来剧痛也在折磨着这个老人，“对了，小塞西莉亚呢？她不在吗？” “她。”冯德劳有点懊悔为什么把塞西莉亚留在霍恩思道芬堡了，如果知道巴布多老爷子病成这样，无论如何都要带塞西莉亚来见老人最后一面啊！不过现在不是悔恨的时候，冯德劳想着如何骗到巴布多老爷子，塞西莉亚就在他身边。 “外公，我在这里！”一双娇嫩的小手，放在了老爷子握住冯德劳的那只手上。冯德劳转头一看，居然是卡叶琳娜夫人，她似乎用了变声，“我已经三个月了，所以走得有点慢了。” “是嘛！”巴布多听到自己的小孙女居然这么快就要成为母亲了，十分高兴，虽然十分疼痛但是他还是笑了出来，“我的小孙女也要成为母亲了，真是太好了！”就在那么一瞬间巴布多老爷子似乎恢复了健康。 不过所有的医师看见巴布多老爷子这种样子，都小声的议论起来，不过声音十分细小并没有让巴布多听到。但是冯德劳还是听到了几句，‘是回光返照吧！’，‘恩，已经没有希望了！’。这些言论虽然十分残酷，但是也是众人都知道的。 “所以你要安心静养啊！”卡叶琳娜夫人拉着巴布多的手，用撒娇的语气哄着老爷子：“只要你静养好，就能看见你的重孙子了，只要到秋天就好了。”然后把老爷子的手放回了被子。 “是，我要修养好。”老爷子似乎十分困了，当卡叶琳娜夫人将他翻出的被子都掖好后，居然直接睡着了。 卡叶琳娜看见自己的老父亲睡着了，恢复了她原本冰山的样子。她转过身，小声地吩咐医师们出去，然后又让冯德劳和夏洛特随自己到隔壁去。 “你没让塞西莉亚是对的。”卡叶琳娜夫人坐下的第一句让冯德劳很意外，看见冯德劳略带惊讶的表情卡叶琳娜笑了下，“塞西莉亚已经有了，不应该到处乱跑了。”她冰山的感觉消失了一些，略带了点母爱气息。 “你是不是感觉我变了？”卡叶琳娜示意冯德劳和夏洛特坐下。冯德劳虽然疑惑自己这个岳母怎么变得如此温柔，不过他可不敢这么直接问出来，他随口回答了一句：“您一点都没有变，还是那么充满智慧。” “终于知道塞西莉亚和夏洛特为什么会被你骗到了。”卡叶琳娜听到冯德劳那口不对心的回答，直接翻了个白眼，“这几日父亲一直想起你和塞西莉亚，而且神经也不怎么正常，所以我只能变得快乐些哄住他。”说完笑容消失，愁眉又爬上了额头。 “多谢您了。”冯德劳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虽然他知道自己这个岳母十分反感自己的花心，但是她确实十分帮助自己。比如说在雄鹰城贵族大会上第一个投自己成为雄鹰大公的票，又比如说提出用雄鸡城换取雄鹰大公位置的建议。 卡叶琳娜自然知道冯德劳到底为什么感谢自己，自嘲了一下，“这不仅是帮助你。”然后她严肃地对冯德劳说：“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希望你能珍惜身边的人。”说完直接离开了房间。 看着卡叶琳娜离开，冯德劳长吁了一口气，他还是有点受不了自己这个丈母娘。夏洛特点了点冯德劳的头，“你这个样子要是被夫人看见了，肯定被臭骂一顿。”看来她小时候肯定这么做后被很剋过一顿。 “不用担心。”冯德劳直接拉住夏洛特的手，“你先回去，我今晚陪下老爷子。”在他的心中，作为小辈陪护自己的长辈是应该做的，毕竟在他东方人的心中‘百善孝为先’可是做人准则。 “恩，要不我也留下来？”夏洛特知道冯德劳心中所想，毕竟人都是有着感恩的新，感恩长辈自己关爱自己，她可是小时候都是在雄鹰城长大的，所以她对巴布多老爷子也是十分敬爱的。 冯德劳摇了摇头，“明天一早我就要上路去爱丁堡，你身体比较弱所以去休息下吧，不然会承受不了的。”冯德劳可不希望看见夏洛特生病，在这个缺医少药的世界，即使感冒了也很容易死亡的。 夏洛特看见冯德劳这么坚决，便不再坚持自己的主张了，毕竟她现在作为冯德劳的妻子应该听自己丈夫的话，这也是男性社会女性应当遵守的准则。 虽然已是夏季，但是高地的夜晚还是十分寒冷。冯德劳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陪伴他的只有一盏烛台和一条羊毛毯。他坐在椅子上，当老爷子满头大汗时帮他擦拭一下。 “也许太热了？’冯德劳看见老爷子经常出现大汗，认为也许他身上盖得太多了。不过等他摸了下老爷子的额头，却发现老爷子体温十分低。 “啊！”当冯德劳第三十三次擦拭老爷子汗的时候，老爷子突然睁开眼睛大叫了起来。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他那挣扎地抓着天的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冯德劳看见老爷子这样的疯症，感觉有点不妙。他跑到外面，喊醒了几个仆人，“快去传医师！”仆人听到后惊慌地跑向医师的房间。 不一会儿几个老医师备着各自的医药箱跑进了巴布多的房间，看见还在双手抓天的巴布多都心惊了起来。冯德劳站在一边，十分恼怒地看着几个医师：“快点治疗啊！”现在他只能用愤怒表示自己的无能。 “是的。”为首的一个医师咬了下牙，开始自己的治疗。他旁边的几个医师看见有人站了出来，只能硬着头皮开始自己的治疗。 虽然医师们施展出了浑身解数，不过他们还是没有能力从死神那里把病人抢夺回来。老爷子还在挣扎，但是他口中喘出的粗气却越来越慢、越来越低，他快要不行了！ “父亲。”知晓自己老父亲快要不行了，卡叶琳娜夫人丢开了自己所有的伪装。梨花带雨地推开门口的仆人，她一个箭步走到床边，抓着巴布多干枯的双手，“父亲，您，您怎么能这么离开我！” “夫人。”冯德劳看见卡叶琳娜挡住了医师的治疗，只能上前抓住她将她往后拉，“请您冷静点，让医师们治疗老大人！”虽然他也知道医师们根本没有办法，但是抱着那一丝希望，他还是希望巴布多老爷子康复的。 “不！”卡叶琳娜虽然被冯德劳拉开，但是她还是不能压抑住自己的感情，激动的她转过身直接扑到冯德劳怀中哭泣。冯德劳十分尴尬地站在那边，自己的岳母在自己怀中哭泣，如果不是因为在这个场合，他肯定直接落荒而逃跑了。 “哎！”一个医师叹了口气站到了一边，而其他医师也慢慢停止了自己的动作。最后一个医师看了看自己的同僚们，只好放下手上的器材，把还在伸手似乎抓什么巴布多老爷子的手放回被子中，然后郑重地将一块白色手帕盖在老爷子苍白衰老的手上！ “不！父亲！”卡叶琳娜夫人看见医师做的那一幕，直接声嘶力竭地尖叫起来。房间中和外面走廊里的仆人们看见医师做的事后，都失声痛苦起来。 冯德劳死死地抱住卡叶琳娜已经哭昏过去的身体，将头抬得高高地，不想让眼中的东西掉落起来。 这一晚又有一位英雄的灵魂被瓦尔基里带到那永世独立的幻想之乡中！ 雄鹰折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