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留宿
白茵帆做得很坚强,可是当陈来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树林里的时候,她的泪水哗的一下又来了。 别看和陈来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是她感觉这一段时光是她最快乐、最美好的时光,通过陈来她看到一个新鲜而有趣的新世界,同时她又体会到一种以前从未拥有过的那种过电的滋味。 这一走,可能就是永别啊! 她一边擦泪,一边追着大喊:“小弟,你一定要回来……我脸上的小痘痘,还等着你推拿呢!” 清脆的嗓音在树林中回荡,传得很远很远。 听到这句话,陈来站住了,转过身,伸出中指抹了抹眼泪,望向白茵帆的方向,冲着大片大片的金黄的枫叶大喊:“知道啦师姐……都给我留着吧。” 陈来心中一片惆怅,如果不是陈思恩沉睡不醒,他想自己一定会留下来陪着白茵帆多过上几天的。跟她在一起的感觉,他感觉比跟师父在一起还要美好。他喜欢她开朗的性格,喜欢她甜甜的笑容,喜欢她身上那独特的香气。 陈来转过身,抬起头,望了望前面崎岖的山路。 这时候,再返回潘家村走原路已经不现实,因为从黄岭山到潘家村的道路太曲折,会需要他几天几夜的时间。他准备从青岭山的北山脚下出发,选一条新的道路。 当然,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让陈思恩苏醒。 看到怀中一直沉睡的孩子,陈来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走到傍晚的时候,前面出现一个小山村。村子不大,只有几十户人家。有几户人家的小院里已经冒起炊烟。 天空越来越阴沉,像是要下雨。陈来习惯性地摸了摸陈思恩的尿布和小棉裤,一摸竟然都尿湿了,“哎呀,小家伙,你又尿了!” 所有的尿布都被陈思恩浇湿,陈来头皮发麻,加快脚步,想着投靠一家人家安顿下来,给孩子烤烤尿布。 忽然传来几声马叫声,他发现村头拴着几匹高头黄马,看到马鞍子都一样,立即停下,躲藏到一棵大树后。 不一时,从一户人家中走出几个身着深红色官差套装的大汉,一眼就能看出是搜捕犯人的捕快。一个个像是对村民们的配合很不满意,大声呦喝,大声辱骂。 陈来听出他们是在寻找自己,不由得心中一沉,每个小山村他们都不放过,以后走路可是更难了! 看他们骑上快马离开了村庄,陈来走下山岗,小心翼翼地靠近村庄。 在村子边转了一圈,找不到合适的人家。来到村后,看到在山村后面有个农家,里面正有一个老人,他慢慢靠近。 房子是四间竹房,院子里收拾得很干净,一缕炊烟正从灶房的烟囱上冒起。 陈来感觉这老人不像是脾气暴躁之人,走到栅栏的门口,问候道:“老伯,您忙着呢。” 老头弯着腰正手握柴刀咔嚓咔嚓地劈柴,一听蹲着马步直起腰来,像是有些腰疼,他用拳头捶了捶后腰,“忙着呢,忙着呢!小真人,路过啊!” 陈来看他劈的木柴整整齐齐,大小长短相同,感觉他手上有功夫,点着头,笑了笑,“才来到这里,老伯有七十岁了吧?” 老人点点头,好奇地打量着陈来,“是啊,是啊,再过一个年就是七十五啦,干活一年不如一年啦,呵呵,该死的人啦,让小真人见笑了!你……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我想到镇上去……可是天快黑了,我想……我想……”陈来伸出右手揉了揉耳垂,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老人看了看他怀中抱着的东西,丢下手中的砍刀,“你是想投宿吧?那就过来吧!……你咋不早说啊!你咋不早说啊!” 像是慢待了似的,他呵呵笑着走着大步走向门口。 “陆老头!”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出现在灶房门口,用一双审视的眼神扫了一眼陈来,又非常严厉地瞅着老人,“刚才那些衙役们骂的话,你没听到啊?” 陆老头指着陈来赶忙解释,“他是小真人……不是坏人。” “穿个道袍就是小真人啊?那你穿上道袍还是黄老怪呢!”中年妇女冲陆老头打手势,让他赶紧回来。 陈来看她比陆老头年轻很多,想到可能是他的儿媳,冲她笑了笑,听到他们说起黄老怪,想到他们可能认识黄老怪,心中多少有些底,又冲陆老头笑了笑,“黄老怪可是个好人啊,老伯,您穿上道袍真的像他!” 陆老头愣了愣,“你认识黄老怪?” 陈来观察到他脸上有着一丝惊喜之情,推断到他一定很欣赏黄老怪,笑了笑,“是啊,他是我师父。” “我说呢,看着面善!黄老怪可是很谦虚好学啊,以前来我这里几次呢,快进来快进来!”陆老头呵呵笑着,又去开门。 陈来一听,心中一喜,黄前辈来这里拜访这位老人,难道这老人是位高人? “陆老头!”中年妇女瞪了一眼陆老头,“不听话了是不是,今晚的半斤烧酒可是没有了啊!” 陈来一听,心中一急,看了一眼陆老头,又抬头看了看已经下起蒙蒙细雨的天空。 陆老头苦笑起来,“都是老夫老妻的了,在生人面前给我留点老脸,好不好?再说了,他是黄老怪的徒儿,黄老怪可是对我们有恩!” 中年妇女不说什么了,冲他摆摆手,“出了事你负责。” “哎!哎!”陆老头又笑起来,打开栅栏门,“快进来吧小真人。”
陈来没想到这女子是陆老头的老伴儿,长得挺端庄的,就是脾气太坏了,“谢谢老伯,谢谢婆婆!” 中年妇女也来到门边,指了指陈来怀中的包裹,问道:“你抱的是啥?” 陈来知道这个瞒不住,“婆婆,这是……我的孩子。” 尽管他不是修行者,但是他也能感觉到这位婆婆有种气场,他觉得这位婆婆也会些功法。 中年妇女一听,又皱住眉头。 “怕个啥,我看这小真人挺小心的。”陆老头毫不在乎。 “就你胆大,捕快正抓捕一个带着婴儿的少年!”中年妇女瞪着他,压低声音,脸色有些阴沉。 “老婆子,不是黄老怪,我二十多年前就死了,就算这小真人是他们抓的人,今晚我也得留他。”陆老头很倔,很认真地看向中年妇女。 陈来感激一笑,又看向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瞪了一眼陆老头,也不再阻拦,伸头看了看门前的小路,小心问道:“小真人,你来的时候有人看到没有?” 陈来赶忙回答:“婆婆,没有一个人看到!” 老太婆这才同意,“那快进来吧,咱先说好小真人,住一晚,你明天就走。” 陈来赶忙答应,“明天就走,明天就走,婆婆真是菩萨心肠啊。” 中年妇女从他怀中接过孩子,“还是我抱着吧,看你抱着孩子那怂样儿我就担心。” 摸到孩子的裤腿,又埋怨起来,“看看,尿透了还不知道!” 陈来心中一热,鞠躬致谢。 客厅内的家具摆得满堂堂的,收拾得很不错,一看就知道是日子殷实的人家。陈来坐下来,感觉有种家的温暖,冲倒茶的陆老头笑了笑,“老伯,您去过我师父那里吗?” “去过去过!去过两三次呢!”陆老头将一杯热茶敬给陈来,坐下来挠了挠花白的头发,“哦,对了,他的院子叫啥来着?” “叫真修院。” “对对的,他还有一条狼犬,狼犬叫啥来着?”陆老头又挠了挠花白的头发。 陈来接过茶,回答:“叫榔头。” “对对对!”陆老头确信对方是黄老怪的徒儿,呵呵笑了笑,“看我这记性!” 又转过脖子冲睡房的方向喊道:“老婆子,招呼好孩子,去做几个小菜,我要和小真人喝几杯!” “知道啦,酒鬼。”他老伴儿在睡房中给孩子换着棉裤,垫上尿布,轻声答应。 陈来喝了一口茶,感觉很香,又问:“老伯,不知我师父为何来找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