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异化】（三）
——————3月6日 赛波拉的离开竟让他有点怅然若失。到厨房给自己做顿吃的，吃完后午后的阳光不错，于是在阳台上支张躺椅睡个午觉。醒后目光呆滞直接上网，浏览最近的新闻八卦。整圈的夕阳全部沉入了远处的海平线，他收起躺椅，按时照点到楼下开始做晚饭。晚饭少个人吃少双赞叹的眼神注视（赞叹的语句他别想听到）做起来的热情和水准大大降低，吃起来的欲望也同样不高。 无聊啊！无聊一整晚的胡闲终于在屋子里歇斯底里大喊。此时是夜晚11点。自从邻居知道家里有位伊波拉病毒携带者，直到现在也没人送支红酒，或送个自制蛋糕点心什么的来上门问候，因此胡闲也乐得自在――不必举办个派对或吃喝会什么的来招待那些胆小势利鬼。但是现在真的很无聊啊！ 大喊完十几声无聊，心想不能再这样下去。家里没什么好玩有趣的东西，上网上到都快吐了，还是到飞船和三叶虫美眉聊天打发掉无聊时光吧。不知三叶虫美眉是不是因为昨儿个和曾祖父布尔达接触了一下，她声音今早叫自己起床时变得特别动听，略带沙哑又甜甜的声音，如果是个真人，应该是很知性又很感性又很性感的那类…… 他边意yin边走出门，到了屋外走没几步……突发奇想！急忙转身跑着进屋，上楼进自己房间把上班穿的制服拿了，出房门又拐到隔壁赛波拉住的房间，趴在地板上像个吸尘器开始进行地毯式搜查。那小娘皮在这住没几天，房间就香成这样！纯属勾引人犯罪！是不是怕自己把她给忘了，走之前故意在房里喷上整整一瓶香水？他越想越大胆，搜索范围从地板向上发展，站起身在床上找到遥控，按下壁橱、衣柜、化妆台和浴室的门，逐一排查。结果什么都没找着，连所有的垃圾桶都是空的！算了，干正事要紧……他终于在床沿下附近的地板上找到一根静候已久的发丝！ 最后一步，他在仍旧摆在二楼小厅里的虚拟舱取了点维生液样本，再将留在虚拟舱里扫描留存的池秋荻基因图谱和声音波形传送到飞船上……大功告成了！呃，还没，还差最后一个小步骤。 苏青眉接到胡闲来的通话，和自己聊些没要紧的小事。 “吃饭了没？” “嗯？十点多了啊，这时候都该吃宵夜了。”她怕胡闲真要来找她去吃，忙说道：“不过我从来不吃。” “嗯嗯，好习惯。对了，参军的事情我开始考虑了，三天就能答复。” “噢，没关系，你想清楚再说吧。” “对了，你在虚拟世界里有没有账号？有时间我带你去看一条超级夸张的江，大得不得了！” “行啊，不过我也没有虚拟舱，身历其境的感觉不是很强。”她此刻正好也找不到事做来打发时间，聊兴刚提升了一点点，结果他又匆匆话别，“对了，我要出门遛狗，下次再聊。”说罢连再见也没说，便自行结束通话。 “狗？他什么时候养了条狗？”她怔怔望着窗外他原先狗窝的方向，一头雾水。 飞船内…… 胡闲把制服里苏青眉的发丝取出，和小娘皮（他决定不叫她凶婆娘了，自从她说要接点简单的活回来）的一起放在一块分析用的嵌砖上，他下令开始进行分析……最后步骤：将房子里的留言信息接通拷贝一份进来。现在终于把她们三人声音波形和基因图谱弄到手了！他小心翼翼检查着运算模型的推导结果是否准确。伟大的时刻来临了！他目光凝望看不见的未来，抑制着兴奋的神经缓缓启齿：“放置并启动模拟进程。” 这个时代的基因技术已延续发展了上千年，克隆出一个大脑一片空白的人类可谓轻松之极。不过，各个泛人类地区都严令禁止利用基因技术复制人体，如果不禁止，即将引发的问题的讨论至今仍在持续。既然禁止就表示有人在干这种勾当，所以禁止只是少数被禁止者的通行证。 胡闲还不至大胆到去克隆个三位一体的人类出世的程度，只想让三叶虫美眉有个人性化的形体。这个形体的参考标准自然也就是她们几个，不能厚此薄彼嘛，所以把水果、蔬菜、海鲜都掺到一起拌成一盘沙拉。 不过话说回来，确实有些富豪按图谱目录订制躯体，再把虚拟世界里死亡后的女性意识通过某些渠道弄到手，有的甚至再经过加工剪辑，来个DIY情人之大拼凑版。玩这种游戏的一般都是些变态的有钱人。这么一搞，触犯法律的风险先不提，最后意识排斥大脑引起崩溃致死的比率高达100%。时间长点的能相安无事个两三年，时间短的当日立即发作。反正又不想一起一生一世，那些人也不在乎。 原以为就一两分钟的事，没料到按基因推演模拟相当耗费时间。舱内所有六边形嵌砖的细小缝隙闪烁着柔柔的蓝光，一种他向来称之以“高级货”的轻微声音嗡嗡地轻响。这环境不错，和女友在里头跳跳慢舞，或者把初吻留在这里，或者……他小小感慨完毕，又开始无聊，只好等着。 …… 无聊的情绪在这个时刻散布于宇宙的每一角落，坐在黑冰岩日光浴平台上的布尔达此时也感到无聊。整个虚拟世界的运行消耗不到他万分之一的资源；维持整个帕姆星域7个星球的正常运行，消耗不到万分之三。严格说来，虚拟世界的变数大大多于现实，这也是布尔达转移阵地潜藏到这儿来体验情感的原因。 帕姆的文明正迈向顶峰前进，顶峰过后不可避免地要面对接下来的衰亡。30个标准年前他推算过这个文明衰亡的大限，接着在10年前又推算了第二次，结果惊讶地发现第二次的结果比第一次早了5000个标准年，也就是说，帕姆星的文明即将在千年内灭亡。他对这个异常状况负有主要责任――由于他高速推进整个帕姆星域技术前进的脚步，使帕姆人提前进入了技术摇篮时代。 帕姆人太过依赖极脑的智慧，而布尔达确实没让他们失望，满足了他们所需所取。渐渐的，作为个体的帕姆人逐渐忘却了一个文明里该具备的东西：科学、技术、文化――甚至是文字，所以布尔达专门在虚拟世界周围放置了一大圈文字圆阵――都逐渐被淡忘。生活变得空虚缺乏目的，懒散到失去激情。生活在温暖轻柔的技术摇篮里，没有生存压力、竞争、变异、善恶共存的较量，使一个文明失去前进的活力，结局必将萎缩灭亡。 重新构造一个虚拟世界，让文明回到起点是布尔达的折中办法。所有玩家必须围绕文明这个主题进行游戏，重新创造思考文明的外延内涵，获得的经验数值直接体现在现实世界里的公民级别，越高级别的公民能到达越高层世界。这种方式重新焕发了帕姆人探索求知的激情，经过实践证明，虚拟世界的运行结果非常有效，符合期望，因此这种做法开始向人类世界推广。 布尔达忽然想起那位和自己称兄道弟的人类…… 胡闲不知道远方还有位大神在惦念着自己，模拟进程已经进行了20分钟，询问三叶虫美眉还需要多长时间完成，她过了足有十秒才回答说至少得30分钟。看来她已经忙到分不开身的程度，真难为她了。让她忙去……找找看飞船里还有什么好玩的东西。他突然一拍脑袋，自言自语道：“飞船里最好玩的当然就是引擎，你真是猪！” 三叶虫的核心――三具鹦鹉螺状的原子力引擎、一架伞状的反物质引擎从舱内底部缓缓升起。赛波拉临走前的交待他忘得一干二净，他蹭到了四具引擎中间，低着头找着能下手开启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