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体检】
胡闲前后翻转仔细端详着那块通讯器，神情木讷，眼角的一滴泪让他硬生生用上下眼睑碾碎。他在网上有见过卖这种东西，要8万多一台！以池秋荻目前的收入来说绝对是笔天文数字。他走下台阶把门关上，“我送你回去。”他牵起她的手，她想挣脱，又没用力挣脱，“我自己拦辆出租回去就行，走之前我再请你吃顿饭。” 胡闲坚持道：“我送你吧，大概是最后一次……”心里飞快道：“小仨儿！呼叫，幸福的成败关键时刻，快出来！” “什么事？” “你说我今天留她在这里过夜的可能性有多少？” “0。” “你想哪去了？我只是指单纯的过夜！” “就是0！你才想哪去了！” 他拉着池秋荻的手，可能由于心情太过紧张所致，只觉得手里多出件不趁手又让自己无故紧张的物品，但想放下又舍不得，“用飞船送你回去吧，还能兜兜风。” 池秋荻的手让他握着，感觉嘴也被某样东西捂住，只讷讷吐出个好字。 小仨儿大叫：“太不经济了！40公里的距离让一艘亚光速飞船奔个来回，你是不是有毛病！” “40公里？你还得带我们到太空里数会儿星星！要不你替她算算，人家要觉得不浪漫你就不必出车了。” 小仨儿无语半响，然后道：“赶紧上来走吧。” …… 在外太空数星星和在地面上傻仰着脸望的效果绝对不同：首先就是根本不需要仰着脸，待在飞船内的全景空间里，就像飘浮在广袤无垠的宇宙中，群星荟萃，熠熠生辉；其次星星看起来特别大，就连那些本身不发光的、在地面上看不着的行星，也能沾到些恒星的光亮，反射出不同地质组成的微光；其它如远观的星环，靠近后又成了一望无际的碎陨冰、陨石带；拖着长长的慧尾寂然前行的彗星……时间的关系只能看这么多了，要不然到恒星表面一游，那场面才叫做一个壮观！ 池秋荻向来沉静的眼波泛起了波澜，每看到一个天体便目不转睛地盯上一会儿，然后才恋恋不舍地再望向下一个。小胡偷看了时间，握着她的手已有33分钟21秒，手心都已微微出汗，又不敢松松，怕松手她趁机抽走，到时肯定不好意思再抓回。她目光掠过他时而一笑，他突然有种想保护守候她的热烈渴望，心里莫名酸酸的。时光在无声中缓缓消逝。 小仨儿冷不丁插了句嘴：“你总算开窍了，连我都莫名其妙感到幸福……” “你幸福倒好，我怎么感觉那么不爽……” “这叫牵挂，也是给人安全感的必备素质，用心体会吧。” 胡闲闷闷不乐，终于有所进展！结果过没几天却要去参军远征，造化真他妈弄人！飞船几乎就绕着环地面轨道转圈，要离得远了，回程又得接受巡逻艇的检查，挺麻烦。围着谷象星绕了两圈后小仨儿说她困了，然后直坠而下。池秋荻紧紧反抓着他手在30秒后松开，飞船在离地三米时稳稳停在在研修院的后门后，又慢慢下降着，终究还是没与地面接触。 胡闲送她到门口，她轻轻把手抽回，笑得不含任何一丝伪装勉强，“过两天来找我吧，或者我去找你。”他看她走进门，又直勾勾看着直到她背影完全消失，才怀着有所得又有所失的心情回头。 ——————3月21日春分来了 胡闲一早被惊起，夹在耳朵旁的通讯器凌晨入睡时忘了拿下，赛波拉三个字的脑波提示把他从梦乡里揪了出来。她的全息图像也接着蹦出大喝道：“你不是说要过来！现在肯定还没起床！” 她还是那副模样一点没变：整齐熨贴的长发、喜怒交加的矛盾表情、清爽高挑的身段，穿着身睡裙一手叉在腰后另一手指着自己开骂。胡闲却感到一股亲切感动。把睡衣从胸口部分拉开，老子也来色诱你一回！打开己方通讯器的图像传送功能，通讯器传送开始预启动，十秒后开始传输图像。再拿个枕头垫在后背，用手迅速理好乱发，摆出个最迷人的笑容，最阳光的姿势，才喘着气笑道：“昨晚熬夜了啊，才刚睡没多久，今天就去体检，后天就入伍了。” “我的飞船修好了吗？”赛波拉看见他传输过去的影像惊呼一声，“你怎么胖成一头猪！你到底是谁！” 他不敢和她掺和飞船的事，这件事越来越复杂了。“啊，猪？通讯器绑定个人DNA的，你问这问题太业余了。为了参军正努力锻炼身体，天天海吃海喝，不胖才怪。”打扮半天居然说自己是猪！白忙一通！变异的情况也不能跟小娘皮说那么清楚，否则不小心贪污她那块石头的事也得露馅。自己成了有秘密的男人了……他问“我不是给你发一份声情并茂的情书吗？”她摇头说“那个不是当场的，不看，看几眼，都是啰嗦话，我刚打开看得很烦就直接找你。” 这么迫不及待呀！他十分开怀，展示了一下肌rou，问：“帅不帅？” 她走近仔细打量，不置可否，呼出口气“那好好锻炼吧，千万别死在半路，你说过要来找我的。” 胡闲差点背气！机甲在外太空被击中生还希望确实微乎其微，所以一个机甲驾驶员最忌讳的就是别人当着他面谈到死这种问题。截至目前已经有两人连续咒他死，他没好气道：“嗯，我编入了机甲部队，努力争取不死就是。” “什么！机甲部队……”她坐到沙发上交叠起双腿拉好裙子，用另一块跨行星通讯器联络起旁人，对他道：“先等我一下，我一会儿再跟你说。” “噢。” 她和这里通着没断，又和另外一边讲话，也没屏蔽通信内容，不过小胡连一丁点注意力都没放在窥人隐私上头，只关注一双小腿带着光脚丫露出裙脚外头。 确实百看不厌，匀称精致润泽……胡闲怒气全消，拿眼偷瞄，发现她专心正和别人说着话，干脆大胆扫视……她结束通讯，站起身朝他走来，“还看！”抓着他虚拟图像的手腕，一个过肩摔。胡闲配合她动作从床上翻滚落地，四脚朝天哎哟哎哟地乱喊。她微笑，心满意足，乐呵呵道：“我让人给你送件装备，参军的时候记得穿上，会安全点……不跟你说了，我们这组人今天要启程赶往三叶星云。有空再找你聊天吧。” 她关闭通讯前，小胡赶紧打岔道：“等等……”她询问的目光盯着他。 他说“你也别死，我参军就为了去找你……” “噢。”她沉默一阵……突然说：“你既然那么爱看，就让你看一下，你敢泄露出去我就杀了你！”然后她把肩上两边的绳结一拉，整件裙子变成两片布料滑到地上，全身未着片缕，居然全部真空……小胡捂着鼻子，两管鼻血还是喷涌出来，哗啦啦撒得满地都是。反正他现在够壮了，要不然真会被刺激到大出血死在家里。 她看到他那样子也被逗乐了，又换角度转了几圈，才有点不好意思慢慢走近到镜头前面，整个视野变成她整张脸，第一次用上柔柔的口气“只能这样，你要是来找我，就……让你碰。再见！” 不知过了多久以后，他才有心思对着断掉的通讯器痴呆地说：“天爷！比天还大的好处，拼死也要去。” 刚才那段激情视频居然还是附件自动保存，他想哭了，真是太有诚意了！如果她不愿意可以打开保密设置，视频结束后会自动销毁，自己这边也没办法保存，除非用另一台对着录，那就没意思了……呜呜呜，意义完全不同！他躺在地板上，浑身血污，傻笑半天，觉得日子过得太有盼头了！恨不得今天就参军去！对了！今天约好了要去体检，赶紧去洗澡穿衣，然后和苏美女约了下午一点到她家接她。 …… 整个A区有三座军事基地，（西半球有ABC三个区，东半球有DE两个区。区相当于古代洲的概念）三区基地离胡闲家不远――就位于白垩海滨区南10公里左右。胡闲又不好对苏美女说“俺现在搬到豪宅区了，你过来我们一起过去比较近，又省时间。”只好又大老远跑去接她，然后再一起坐地铁到白垩站，再转往三区基地去的另条支线。 军事基地的建筑式样分布和警队的训练营相仿，但规模远甚训练营。基地当中一座直通天顶、高达450公里的轨道电梯直插云霄，即便在晴空万里之下也望不见顶端，壮丽得透出几分诡异；轨道电梯周围的停泊港是两群轮班修整的战斗舰群，绵延排开足有数十公里远，壮观得让人窒息。胡闲只能从远处瞅着，因为军医大楼体检处就在往大门里走不远。他现在所在的这片只能算军区的外围、兼新兵训练中心，进入了500米宽的外围带后是禁区，那里头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基地。 6楼体检厅显得阴冷昏暗，四壁加上天花板地板铺设着大块的金属砖，一字排开的密封舱每行30座，一共五排共计150座。胡闲脱得一丝不挂，跟一群也脱得光溜溜的未来战友们走向那些密封舱。他心里毛毛的，直觉得这里像太平间……密封舱封闭后伸手不见五指，舱壁周围亮起了两层老式印刷电路般的红色亮纹，以相反方向转动，发出不太高级的呜呜声……约三分钟后，舱门哧一声开启朝外上掀。结束了？他发现别人也和他一样，走出舱后大松口气，有相识结伴而来的互相紧抓着手，在那儿莫名其妙地激动万分，仿佛死里逃生……真是群菜鸟啊！ 所有人依次到门口领回各自的衣物通讯器等杂物。小仨儿对他说体检报告已经截留更改过，“我把你的体检结果改成相当于全运会的18项全能冠军，现在你不会太过惹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