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新的使命】（一）
胡闲以为去做个报告不过走走过场而已，事实上远非这么简单。登上往舰队总司令部的飞船后才发现苏美女竟船内，飞船预先设置了自动循迹驾驶，船内别无他人。苏青眉似乎有点怕他胡来，赶紧挪到座位里边，不小心让出了一大截空位。船舱内有两张青灰色固定住的大沙发，胡闲经过她对面的沙发不坐，非走到她身边大咧咧坐下，把她朝里一挤。心想你怕老子对你不规矩老子就偏不碰你，让你事后再后悔吧。他满脸笑吟吟的，一句话也不多问。 反惯性装置使人船体内无从察觉出飞船的运动状态，四周的舷窗从前往后拉上了星空图案的帘子。飞船如从珊瑚礁底下游出的小鱼，寂静无声驶离战舰。舷窗外的战舰就像夜空下海面上的一片群岛，作为总司令部旗舰的A1区第一战斗群航母居于舰队偏后方，飞船低速航行需要22分钟到达。 苏青眉解释道：“你做报告时我去办其它事，报告做完后军方高层想亲自见你，我带你过去。” 胡闲心下恍然：报告果然是个幌子，估计猜出老子和老布有点熟，就想来套套关系……苏青眉似乎知道他琢磨什么，面色有些不悦，“我答应过替你保密就一定保密，要我是舰队总司令的话也一样会请你吃饭，帕姆人一向和人类保持距离，从不对人类主动示好，也不和人类进行直接接触。尤其是……你现具有特殊价值。”她向四周望望，怀疑船内有监控设备，闭嘴不再说。 胡闲嗯了一声，转换一下气氛，像是没来由地来了句：“明天是我生日，你能不能请顿饭吃？那些再生食品的味道连乌拉兽拉出的屎都不如……”他觉得淑女面前不该这么放浪形骸，把短发前额上方束成一根短短的乌拉兽尾巴造型，喟叹道：“反正多难吃你也清楚，那家烧烤店真让人怀念……”没吃过再生食品的人绝对无法想象那东西有多恶心，难吃还不是关键，大的问题是里面有股用来祛除食品异味的药水味，这就不得不使人去联想没添加这东西以前会有哪些味道，再由味道联想到其初形态…… 苏青眉一愕然，然后掩口轻笑，“四月一日是你生日？没问题，今天提前请，晚上有很多好吃的。另外你还想要什么礼物，我送你。” 胡闲心想我想要的你当然舍不得给……继续得寸进尺，“礼物我先想想再说。一会儿吃罢能不能打包？我带些回去给我的老大……也就是我们的支队长，她饿得都快失去战斗力了。” 苏青眉想起机甲部队确实调来了一位支队长，忙得一直没顾上去嘉勉慰劳一下，顺便调出这位支队长的资料，舰队内部网随即传来要求检信息：a0302d03机甲支队支队长 赛波拉女 19岁……她一看到资料栏里的全息头像竟然是位女的，而且才20岁不到！一阵晕眩……原来是从雇佣兵舰队抽调过来的，由此推断这小姑娘和上面的关系不简单。她突然改变主意，“打包多不好，我帮你提前弄些鲜的带回去。明天找现成的菜来做，邀请你的队长一起，我们三个吃吧。你们原先就认识吗？”以她对胡闲的了解，不可能才来个女上司，他便有胆子跑到对方面前示好……心里泛起微微酸意。 “嗯，原本就认识，民间她依旧是我上司。我说过的，在香象星折腾的那位。”既然老布的秘密都跟她交代了，杀手的身份说出来也不会有多震撼吧？他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当特警前的故事都跟她讲了，这故事被他渲染成灰色调子，添进不少他原本期待，事实上又不存的那种无奈冷酷悲情风。小胡特别希望记忆里每隔一阵子便有些惊天动地的事件发生，其余时间则越休闲越好。生活张驰有度，条理分明；就像博物馆里的展厅，各种展品按展示主题分开铺陈。但生活本来就是锅时冷时热的大杂烩，你想精彩的时候它就偏偏平淡，你想平淡的时候，整锅里的菜突然一滚，锅底的沉淀便突突突地全冒上来。这一点上，他的情况和所有人基本一样：每个人对自己的生活总有不满，也都能适应。 他故事讲还没一半，飞船已进入航母左侧半掀起的巨盾——足有一艘驱逐舰那么大的巨盾——后下方的12层起落台上。平时——甚至是战时——这些盾都保持开启。巨盾下方还有半面巨盾，供收进或临时停泊其它船舰之用。进行次亚光速航行时，上下部分完全压合，组成航母侧面鼓起的庞大辅助推进系统。航母内部的起落空间和巨盾间的大裂口由60度防护罩隔绝，进出的一切飞行物体必须事先获得授权谐振码——用以改变飞船外部的防护罩波频，与航母防护罩波频一致方能进出——以对应不定时变动改的航母防护罩波频。其余飞行器进出其他级战舰防护罩的情况也类似，不再赘述。 远处看一艘航母便已十分巨大，近看时就是一座立体城市，舰首半环状的舰桥和两侧巨盾的位置是市心，延伸到远处是郊区，城市边缘几乎是荒野。 飞逝的时光让两人都觉得意犹未，苏青眉后带着歉意叹道：“每次你总能给我惊奇……”她想起胡闲以前三天两头翘班，原以为他家瞪着天花板发呆，原来是外头干着兼职。表面的吊儿郎当与他自小的生活环境有关——并没瞧不起他的意思——他内心是什么样的呢？她第一次有了想要去了解一个人的意愿，还是个男人……或是男孩？心有些乱，身体的燥热被衣料的调温系统迅速调节回正常状态，但还是没挡住脸上窜起微微的红。 胡闲没去注意她的反应，他下船后早被眼前的景象惊呆。这里头和都市根本没区别！各种式样的飞行器无数座框架式建筑架构成的大天井间分层穿梭不息。他当然不知道当初环地面轨道总设计师的初衷，就是把航母作为地面轨道不可或缺的延伸，作为适合人居的移动城市。他挥着勾拳快速穿刺空气，斗志的海洋里击水游，他能“看”见一圈圈水漾般的波纹他击出的手臂四周荡开,边玩边鼓励苏青眉道：“加油！赶紧当上航母司令官！” 苏青眉那阵莫名的羞怯早过，边走边凝目四顾，听他大言如此不惭，摇头笑道：“难啊，航母司令官低得少将军衔呢。” “中校离少将剩两级，简单简单！”他继续挥拳，以为升这两级真像中尉升少校那么简单。 “呵呵，上校上去是准将，然后才是少将。要跨到准将这一步起码要熬七八十年的年资，不然就得亲手把太空要塞打回老家……”她望着顶上斜伸向外一溜儿透明的眺望框架，努了努嘴，意思是：看到了吧，还不如熬年资容易。胡闲顺着她视线望过去，那座丑不拉几的要塞就像美丽的三叶星云画面上的一块烂黑补丁，不禁也有点泄气，心想就算开着100艘航母去撞那坨鬼家伙，恐怕也没法让它散架吧。扭过头，航母内的一片威武雄壮又让他豪气陡升，“无穷的挑战才有无穷的进步，有什么难的？我多杀几只乌贼，无论如何也要让你当上司令！” “那我就坐等当这个司令喽。”她半开玩笑似地答应。今天下午她暗地里替他拟好一份军种调换报告发到司令部，顺利的话，胡闲回去的时候便能调转内勤。 总司令部舰首的舰桥后方， 距起落空间约1分钟不到高速电梯的路程。出电梯后苏青眉陪他来到执勤的机器人卫兵岗登记报到。18架巴图鲁2型战斗机器人分成内外双岗，个个六足鼎立，目**光，尽忠职守。胡闲心里暗骂浪费，这地方哪可能一下子会来上万只的狼人来进攻？无非是显摆排场罢了。 苏青眉这儿和他暂别，“报告的时间不会太长，我一个小时后左右还来这里等你。”胡闲说好，转身挥着手走进机器人两字长蛇阵。他故作潇洒，其实头皮发炸，这些机器人要是发起神经瞬间就能秒了自己……他现虽然皮糙rou厚，但几十把高周波枪朝自己招呼也吃不消。不知细皮嫩rou的明珰能不能挨得住？想起她发怒的样子他便想笑，那家伙铁定从没跟人吵过架。 总司令部的三位校参谋坐高得像塔尖的高台上，高到胡闲得仰着头才能望见……指示位置站定后，胡闲周身升起一圈半人高的栅栏，脚下反引力台托着他直直上升，到了与三位长官平视的高度时停下。居的一名校参谋朝他点点头，胡闲才想起要立正敬礼，“三位长官好！” 居中的校参谋打开胡闲上交的谈判记录，一团全息图像双方之间的空间内慢慢张开，他让胡闲重叙述过程的几点关键，“你可以开始报告了。”胡闲暗不以为然，以为三根棒槌再加一会儿一顿萝卜就想让老子就范？等等非大敲你们一笔竹杠，妈的！话虽如此，他开始老老实实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