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梵天尺
“小白!”江寒夜顾不得其他所有的事情,他猛的扑到小白跟前,轻轻抚摸着小白的身体。 小白一定很痛,因为江寒夜的手指刚刚触及它的身体,还未曾用力,他就感觉到小白的身子忽然一阵抽搐,大口大口的鲜血自小白口中涌出,其状骇人。 “到底该怎么办!”江寒夜心痛不已,他已经不敢去碰小白。 “笨蛋,快抱它去那个老头那里啊!”洛日忽然开口说道,“那老头不简单,一定有办法救它!” “对对!桃伯师父!”江寒夜忽然想起桃伯养的小黑来,小黑也是动物,小白也是动物,桃伯既然能将小黑养的这么好,就一定有办法救治小白! …… “桃伯!桃伯!”外头传来江寒夜焦急的呼喊声。 此时早已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桃伯和小黑早早的就睡下了。因为最近是三派会武的时候,所以江寒夜特地向他告假,若是忙就不过来了。 “嗯?这臭小子火烧屁股了?”桃伯从睡梦中被吵醒,他揉揉眼睛,翻身坐起开始摸索火折子。 小黑咕咕叫着在院子里警惕的望着浑身是血的江寒夜,而江寒夜手里正抱着奄奄一息的小白。 “怎么回事?”桃伯哗啦一声打开门问道。 “桃伯,求你救救它!”江寒夜带着哭腔说道。 “嗯?这是……”桃伯的眼睛落在小白身上后,不由得一怔,然后就转身进了屋,“进来,把门关上!” 江寒夜于是急忙将小白抱进去,并用脚将门踢拢。 “放在这儿!”桃伯已经坐在灶前的那把小凳子上,并指着灶台上的铁锅对江寒夜说道。 “放在这儿?”江寒夜一愣,依着他对桃伯的了解,他绝对有理由相信这位老人家是要将小白给煮了吃掉。 “放心,我不吃它!”桃伯沉声道,“你若再不把它放下,到时候就算是玉皇大帝来了也回天乏术了,你不要怪我哦!” 江寒夜咬咬牙,将小白放入那口锅中。这灶台和锅江寒夜都熟悉的很,两年半来,几乎每天早晨他都要来为桃伯煮上一大锅饭供他和小黑吃。 小白的身躯好小,小到放在那口锅里竟然可以蜷缩在锅底处。它的身子不住的颤抖着,一声接一声的呻吟着,只是那呻吟一声比一声更弱了。 “桃伯,你一定要救活小白!”江寒夜说道。 桃伯抬起头来瞪了他一眼:“你是男子汉,不要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 江寒夜于是赶忙将眼角的泪擦去,静静的站在一旁。 桃伯在命令江寒夜将小白放进锅内之后,并没有继续做什么,反而好奇的盯着江寒夜问道:“傻小子,我来问你,这两天发生什么事了?” 江寒夜先是一愣,然后老老实实的告知桃伯这两天夜里所发生的一切,以及小白白天带他去深潭寻找尺子的事情。 “东西呢?拿来我看!”桃伯听的神色越来越严峻,最后厉声道。 江寒夜从怀中把尺子掏出来,放在灶台边:“就是它。”他低声说道。 桃伯看到那尺子,双眼眯缝在一起,不停的摸着胡须,皱眉思索着,不过很快他就将目光从那尺子上移开,站起身来到后面的柴堆里摸索着什么,不多时摸出一块砖头大小的木头来,然后将那木头放在炉灶内。 “桃伯……”江寒夜终于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您到底要做什么?” “救你的宝贝疙瘩!”桃伯说道,“去碗柜最上层把我那瓶蓝色的药瓶拿来。” 江寒夜于是快步走到碗柜前,找到那药瓶递给桃伯。桃伯打开瓶塞,从里面倒出两颗黑色黄豆大小的药丸放入锅内,又命江寒夜去拎来半桶水倒进去,然后点燃了柴禾。 这柴禾似乎与普通的木柴不同,因为它始终保持着同样大小的火苗,并且那火苗是金色的,一指多长的火苗舔舐·着锅底,将锅内的水缓缓烧热。 药丸在锅内融化掉了,将一整锅水连同小白都染成黑色。江寒夜紧张的看着那锅子,生怕一个不留神小白给煮熟了。 然而锅内的水似乎一直在保持着同一个温度,不温不火,不冷不烫,渐渐的,小白的呼吸变得匀称起来,呻吟声也停止了,一打眼看去,还以为它陷入了沉睡中,江寒夜那可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傻小子,你过来!”见小白呼吸变得匀称了,桃伯似乎也放下心来,他艰难的站起来,一把拿过那尺子,摇摇晃晃走向床边坐下,原来刚刚他起来的急,没来得及拄拐棍。 江寒夜急忙抬脚跟随上去,本来他距离桃伯不过三五步远,想要搀扶着他的,可是不知为何,就算他用尽全力去追赶桃伯,却始终无法触及他的衣袖,这令江寒夜不由得吃惊起来。吃惊之余,他开始仔细回忆与桃伯相处的这两年多来的点点滴滴,这才在心中猛的惊醒:“桃伯一定不是寻常武者!” 桃伯指着对面的凳子对江寒夜说道:“坐!” 江寒夜坐了,双手局促的放在大腿上,不安的摩挲着。 “我问你,你可知这是什么东西?”桃伯指着床上的那把尺子问道。 江寒夜茫然的摇摇头:“我不知道,是小白今天带我去找的。” 桃伯看了看那边的小白,眉头皱得更高:“我告诉你这是什么。” 江寒夜忙问:“桃伯,这是什么?” “这叫梵天尺!”桃伯一字一顿的说道。 “梵天尺?”江寒夜好奇的重复着,“果真是一把尺子。” “你能看到上面的刻度?”桃伯听后诧异道。 江寒夜点点头:“从刚捞上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上面的刻度有些模糊,还有一些图画刻在上面,我本来以为就是一个普通的尺子而已,没想到会救了我一命……” “救你一命?你也太小瞧它了!”桃伯冷笑道。 江寒夜见桃伯这副样子,心中暗暗咂舌,不敢再说话。 桃伯凝视着江寒夜,沉默许久都不曾说话,过了一会,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口中说道:“罢了,一切皆是命!” 江寒夜诧异的看着桃伯,不知他为何忽然会有这样一番感慨。 “孩子!”桃伯缓缓说道,他还是第一次这样称呼江寒夜,以往不是叫他臭小子就是傻小子,现在忽然变得柔和许多,倒是令江寒夜很不适应了。 “桃伯,您说。”江寒夜正色道。 “你可知这尺子的来历?”桃伯说道,“这把梵天尺,是五千年前梵天道人所用的法宝,有毁天灭地的力量,你看这尺子的形状,那些刻度可不是寻常的长度,而是能度量人的生死善恶的尺度。那梵天道人已经超越了凡人所能企及的高度,他经历了三次天劫,踏入了长生不老的境界。” “经历三次天劫?”江寒夜吃惊的张大嘴巴,“那么说他已经……” “不错!”桃伯说道,“梵天道人是这世上迄今为止唯一一个成功度过天劫,突破渡劫境界,进入长生不老阶段的武者。当一个武者突破渡劫境界后,便不再是武者了,而是仙!” “仙?”江寒夜心中充满了诧异和震惊,原来这世上,仙是真的存在的。 “这把梵天尺便是梵天道人用毕生精力所打造的法宝,一直用到他死去的那一天。”桃伯缓缓道。 “什么?桃伯,您不是说梵天道人已经成仙么?怎么会死去?”江寒夜吃惊道。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心生则魔生,心灭则磨灭……”桃伯缓缓说道。 这句话刚一出口,江寒夜浑身又是一震,他喃喃道:“心生则魔生,心灭则磨灭……这不是那位老乞丐对我说的话么?” “你听过?那很好,很好。”桃伯显然很意外,“梵天道人在踏入长生境界之后,已经是天上地下,无所匹敌了,他原本该享受这上千年辛苦修炼得来的果实,谁知这时候他遇到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江寒夜好奇的问道。 “他遇到了断魂珠。”桃伯一字一顿的说道。 “什么?”江寒夜听的心头一震,他情不自禁的用手摸着自己的左眼,心中泛起一股莫名其妙的烦躁来,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背着大人偷嘴的孩子被当场捉住一样,既尴尬又羞愧。 桃伯原本眼皮子耷拉着,说到这里,在有意无意间翻着眼白看了江寒夜一眼。江寒夜的异样表情自然是尽数落入他的眼睛里,但是桃伯却没问什么,只是继续慢条斯理的说道:“那梵天道人自得了这断魂珠,便如同宝贝一样揣着,他日夜想着要把断魂珠如何据为己有,并且不被人所觊觎,最后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江寒夜急忙问道。 “你看你这里。”桃伯指着那梵天尺有一个圆洞的一端说道,“他将自己毕生心血凝集修炼而成的法宝用法力打了一个洞,然后将那断魂珠镶嵌其中,并且运毕生功力使这极凶极善的两个法宝融合在了一起。” “什么是极凶极善?”江寒夜又问。 “你年纪尚幼,那个所谓的师父对你多有失教,所以不知也不奇怪。”桃伯缓缓说道,“这断魂珠无来无由,几乎没人知道它的来历。此物是大凶之物,千万年来,一直都在吸取着武者的魂魄和力量。正是由于它能够吸取人的力量和魂魄,所以便诱惑了一些别有用心,想要走捷径的人千方百计的想要得到它,可是这么多年来,得到它的人从来就没有好下场过。而那梵天尺,正如我所说,是梵天道人用来度量人心善恶的东西,是极善之物,这两者遇到一起,自然是水火不相容了。” “哦,原来如此!”江寒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既然是水火不容,那么梵天道人又是怎样将它们融合在一起的呢?” “所以我说他耗费了毕生的精力将这两者镶嵌到一起,然后终其余生都沉浸在这两者相结合所产生的巨大力量中了。”桃伯说道,“梵天道人道行本来已经很高,但是正如我方才所说的,你也知道的,人这一生,最难敌过自己的心魔。他混不在意那些羡慕仰望他的武者们,自己却艳羡那通天的力量,正是由于他心里的这点贪念,所以他竟然妄图将断魂珠以及梵天尺融合到自己身体里,最后却被那珠子反噬,吸收了他的魂魄和力量……”
江寒夜听的一头大汗,他心中暗暗思忖道:“像那般厉害的角色都被这断魂珠反噬了,那么按照洛日所说的,我体内这断魂珠,究竟是我在它体内,还是它在我体内?” “傻小子,你在想些什么?”桃伯似笑非笑的看着江寒夜问道。 江寒夜怔怔的摇了摇头,他还不知道这位老人家是否足够让他信任,可以让他将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告知对方。 桃伯看着江寒夜,忽然叹了口气说道:“孩子,等哪一天你想要把心里所有的秘密都告诉我时,尽管来找我,希望哪一天不要太迟……” 江寒夜脸上一红,心中忐忑不安的想道:“桃伯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什么了?” “呵呵,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去看看你的小白现在怎样了。”桃伯说道。 提起小白,江寒夜这才注意到屋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弥漫着一种夜来香的味道,他忙站起来大步走到灶前,吃惊的发现那乌黑的一锅水竟然变得漂白漂白的,就连小白也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呼吸十分匀称的躺在那里,睡得十分香甜。 “好了,这畜生没事了。”桃伯笑吟吟的对江寒夜说道。 “多谢桃伯搭救!”江寒夜冲着桃伯一揖到底,怀着深深的谢意说道。 “你还是没把我当作是师父,不然怎么会跟我这般客套?”桃伯笑道,“等这水干了,你就可以带他回去了。” 江寒夜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您是我的师父,永远都是。” “呵呵,算啦!对了傻小子,你可知道这畜生来历?”桃伯又问道。 江寒夜迷茫的摇了摇头:“我只是在山谷里无意间捡到它的,一直到现在都不知它是狼还是犬,您老可认得?” 桃伯摸着胡须,眯缝着眼笑道:“我虽然不敢确定,但是却有几分认得,不过我可不打算告诉你,它既然择了你,就证明你两个有天定的缘分,时候到了,一切自然也就揭晓了。” 就这样,江寒夜在桃伯的小屋里静静的等着,一直等到黎明时分,那口锅里的水才熬干,这时候桃伯已经躺在床上睡熟了,江寒夜悄悄替他盖好被子,抱着小白就自己离去了。 小白在江寒夜的怀里打着呼噜,睡得很是香甜,身上的血窟窿也都消失不见了。 “不知桃伯他老人家究竟是什么来历?竟然有这等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江寒夜暗暗的想着,不知不觉就回到了住所。 师父和师娘所住的房间就与江寒夜他们住的院子隔了一道墙,并且开了两扇窗户在这面墙上,江寒夜悄悄回到院子里时,意外的发现他们房间的灯竟然亮着,看样子师父师娘也醒来了。 “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师父了,不如趁天色还早,师父不算忙碌,去请个安也好。”江寒夜将小白抱回房间安顿好之后,暗暗想道。 当他走到快要临近院门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清脆的耳光声,江寒夜十分确定这是耳光声,不但如此,他还看到窗户上印出两个人的影子,其中较高的一个人似乎是打了另外一个人一耳光。 这令江寒夜十分吃惊,因为那个较高的身影是师父姬尚轩的,而另一个是师娘的。平素里师娘很少露面,她总是苍白着一张脸,好像生了重病一般,而且江寒夜也从没听说过师娘在武者一途上的造诣有多高,就好象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武道中人一般。 平日里师父和师娘的感情十分要好,每次出去归来,师父总是会给儿女和妻子带来一份礼物,而师娘也总是笑吟吟的接过那礼物。师娘身体不好,但是却把师父和后宅照料的很好,令师父无论何时看上去都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 “今天这是怎么了?”江寒夜心中又是好奇又是震惊,他不由得屏住气息,隔了老远凝神听着。 “轩哥!你可千万不能这么做!”师娘哭泣道,“你这样做,置我和宇儿玉儿于何地?置万剑山庄于何地?” “哼!妇人之仁!”这因愤怒而走音的声音是师父姬尚轩的,两年多来,江寒夜甚至还没见过师父什么时候这般震怒过,到底师娘做了什么惹的师父这么震怒呢? “轩哥,我们走吧,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寄居在青山绿水中间,我陪你在日月精华中静养着,一定有办法的……”师娘说道,听她的声音,气息十分的虚弱,而且语气中充满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