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孟德献刀
董卓收编长安羽林军后,一时间局面渐渐稳定下来,另一方面朝堂上也开始新一轮任命。 比如提升王允为司徒,又比如曹cao,原本西园八校尉,死的死,逃的逃,仅曹cao一人留下,董卓自然喜之,提升为骁骑校尉,乃常设将军,西汉李广早期便任此官职,可见董卓的器重。 可惜了这份器重,曹cao并不领情。 一日,那司徒王允寿诞,私下宴请公卿好友,可邀请名单中并无董卓,这让他十分不喜,有心派人捣乱一番,或者打听一些消息。 而曹cao乃自己入京时,便来投靠之人,就想让他前往王允府上,参加寿宴。 夜色渐浓,朝廷上的不安随着夜色弥漫在雒阳城中,千门万户尽皆闭门,昔日的喧哗之地,繁盛之地,入夜之后竟冷冷清清的。唯独一处大宅张灯结彩,人来人往。久居洛阳的人都知道,那是大司徒王允的府邸。 此时,大司徒王允正站在府门前,亲自迎候客人,大臣穿梭,脸色或凝重或慎重,王允一一请进府中后,这才望着暗暗的天空,听脚步声急切,知道管家前来,怅然道:“该来的都来了吗?” 管家低声道:“回大人,该来的都来了……” 王允转过头来,听说管家话有话,目露疑惑。管家为难道:“不该来的也来了。” “是谁?” “骁骑校尉曹孟德!他赖在门前不肯走。” 王允皱了下眉头,心道董卓一入京,曹cao就拜入董贼门下,卑躬屈膝,邀宠献媚,为人看似不堪,可经自己观察,此子绝非等闲之辈,如此作为多半另有所图。曹cao来这里,难道是…… 想到这里,王允命令道:“请他进来。”转身拂袖到了厅中,见群臣都是心事重重。王允暗叹,不等多说,曹cao大咧咧的声音已从厅外传来,“司徒王六十大寿,在下不请自来,失礼失礼。” 众宾客听曹cao到来,都是皱眉,心中不悦。王允见曹cao大踏步到了面前,微微一笑道:“孟德有心了。”示意下人再置席位,请曹cao落座。席位置在大堂门边,极为简陋,见群臣目中满是鄙夷,曹cao却不客气,坦然落座。 王允已举盏示意众客:“请!” 众客举盏,一饮而尽。王允长叹一声,目光巡视众客,脸色阴晴不定,忽见曹cao左一杯右一杯倒得不亦乐乎。面有疑惑之色,却有稍纵即逝,突然抬袖遮面,失声痛泣道:“列位,今日并不是老夫的生日,相反,却是老夫的忌日!” 众人大惊,纷纷问:“司徒何出此言?” 王允哽咽道:“老夫借生日之名请列位聚于寒舍,是想告诉列位……四百多年的大汉王朝已经到了最后关头,江山沦丧,日月无光,宗庙屠毁,巨jian篡国,天子受辱,君臣蒙羞,内有董贼横行于朝,外有群雄称霸于野……礼崩乐坏,痛断肝肠!老夫还想告诉列位,今日不但是老夫的忌日,更是我等公卿大臣的末日,是我们大汉王朝的末日啊!” 宾客悲愤,座下一片泣声,却无一人敢发一言。 突然,曹cao抚掌大笑。众人纷纷站起,怒视曹cao。王允问道:“曹校尉何故失笑?” 曹cao道:“可笑诸位言语不一,白日里对董卓阿谀奉承,夜里背后谩骂,此小人行径,亦感妄谈国事。” 王允听后,面色深沉,目光有所思,后对一旁的管家说了一句。 突然一名宾客怒道:“好你个狂徒曹阿瞒,定是董贼派来的捣乱的,司徒快快将此人逐出府外!” 面对此人的谩骂,曹cao只是冷哂不语,王允见宴席有开不下去姿态,挥了挥手,几个家丁上前,将曹cao请了出去。 今这一闹,众人时间也敢在放声论事,闲谈了几句风月,宴席直接结束。 随后王允匆匆到了书房。 管家正在书房前,见王允到来,低声道:“大人,我依你意留住了曹cao,他正在房中饮酒。” 王允点头道:“不得我的吩咐,莫要让人进入书房。”推开房门进去,见曹cao正安坐书房之中,执盏畅饮,注视着墙壁上挂着的一柄宝刀。刀长二尺,厚背窄腰,发硎处寒光闪烁,足见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更让人惊讶的是,刀身上竟然镶嵌了七颗七色宝石,且排列有序,正是北斗七星之象。 王允进房后快步上前,深施一礼道:“曹校尉,老夫方才失礼了。” 曹cao一笑:“失礼无妨,总比失去性命要好。” 二人相视一笑,已知无须多言。 王允拉着曹cao手坐下,凝声问道:“适才席上人多,只怕隔墙有耳,这才请孟德到此,我知孟德乃忠君爱国之辈,今夜捣乱宴席,不过是董卓之意,以为然否?” 曹cao点了点头,叹道:“我知道各位大臣对我很有偏见,可我之所以屈身事贼,却是为了乘间杀贼!只要董贼一死,西凉军群龙无首,必然溃散,那时大事弹指而定!” 王允急问:“孟德说的不错,可具体如何杀贼呢?” 曹cao正色道:“禀司徒,我现在已经完全得到董贼的信任!尽管相府里甲士林立,防范甚严,我却可以直入相府内廷而无需禀报。只是董卓内衣里总有贴身铠甲,寻常刀剑不能伤。之前,越骑校尉伍孚手执利刃刺杀董卓,就是因为没能刺穿董卓的贴身铠甲,这才功亏一篑,惨遭灭族。” 王允沉吟:“孟德的意思是……” 曹cao瞄了一眼墙上的宝刀,低声问:“我听说大人府上有一口祖传的七星宝刀,说它能削金断玉,锐不可挡?”见王允微微颔首,曹cao神色微动,“大人如能将七星刀借于我,我便怀藏此刀进入相府,欺近董贼身边,乘间屠之,如屠一猪狗耳!” 王允有些担心道:“相府行刺?……如此一来,孟德自己不也是有去无回了?” 曹cao慨然道:“志士为国除害,岂能顾惜一已性命?” 王允惊喜万分,在曹cao面前深深拜倒:“四百年大汉王朝,尽托于孟德兄了……” 翌日,曹cao骑着一匹又老又丑的劣马,晃晃悠悠来到董相国府门前。等步上石阶,故意对甲士们一脸郑重地说:“骁骑校尉,拜见董相国。” 甲士首领朝他一摆手:“请吧。” 曹cao故意笑着抱怨:“不搜身吗?” 甲士首领笑道:“那是对外人……您就不必拘谨了,大人请进吧。” 相府过道旁,甲士林立,刀光剑影,曹cao故作从容,一直走向相府深处,来到无人处,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前方不远处的一座亭阁下,肥胖的董卓正在津津有味地玩耍“投壶”游戏,将一支支小箭投入不远处的铜壶中。每次击中壶内,壶中便有美妙的鸣响。
曹cao见此,上前一揖:“见过相国!” 见曹cao前来,董卓停下手中游戏,高兴道:“你来啦。”拍了拍手,慢慢往内堂走去,曹cao随之跟上。 “孟德啊,我让你去参加王司徒寿宴,可有何异常之事?” 见董卓问对,曹cao早把心中言语,整理完毕,随即答道:“大动静倒也没有……倒是对相国有所埋怨,嘟嚷几句,属下已替相国大骂了这批小人行径,不料,后来咱骂过火了,却被那王司徒叫人给叉出来了……不过那些都是鼠辈,料想成不了大事。” 董卓打个哈欠,深以为然,笑骂着:“你言有理,不过一群鼠辈,带我慢慢提拔一些年轻人上位,那时就将这批老家伙通通赶回家去。” 说完,又打了个呵欠,迷糊道:“本相累了,要睡会,孟德,没事的话,你自己回去吧。” 曹cao见董卓在榻上躺好,开始闭目养神,心中暗喜,转身躲在门沿旁,看看董卓是否睡得深层些了。 少会,董卓依旧双目紧闭,不见醒来,曹cao慢慢取出七星刀,走向董卓。 不料七星刀突然大放异彩,竟在对面的大铜镜中闪出一道银光,卧榻上的董卓朦胧中见一道亮光,霍然而起,大叫道:“何事?”外面的卫士闻声奔入,曹cao一阵心悸,伏地跪下,双手举刀:“禀相国,臣前些日子得到了一件无价之宝七星刀,知相国最爱各类兵器,刚刚想起要将它敬献给相国。” 刀上七个亮丽的宝石,一下便转移了董卓的疑心,引起他的注意,欣喜道:“快拿我瞧瞧。” 曹cao奉上七星刀,将这七星宝刀的来历说了一遍,听得董卓啧啧称奇。 行刺失败,曹cao立思退路,便称刀已献上,推说还有要务,匆忙告辞。 董卓不疑有他,让他离去。 刚出府门口,便见吕布来见,唤了声:“孟德,是否在见义父?” 话说这曹cao五尺多高的个子,突然一见,吕布在近九尺大汉,心中一突,有些心虚,道:“相国正在里头,cao还有要事出城,为相国办理,就先告辞了。” 吕布进府后,见董卓手中宝刀,也是眼前一亮,说道:“义父,曹cao不知何事匆忙而走。” 董卓道:“曹cao送咱家一把宝刀,此刀真不愧为天下绝品,削铁如泥,说它叫七星刀……” 吕布沉吟道:“七星刀?孩儿听说司徒王允府里,也有一把世代相传的七星刀,可王允为何要送他宝刀呢?” 董卓顿时生疑:“王允?”手持宝刀,把玩不定,突然见到刀泛寒光,董卓猛然醒悟,怒道:“不好!曹cao要行刺咱家!立刻传曹cao见我!” 侍者领命离去,董卓沉吟道:“曹cao如果没有贼心思,应该奉命来见我。他如果有贼心思,万万不敢回转……” 这时一城门首领匆匆奔入:“禀相国,刚才有使者奉相国急命闯出了城门,末将想请相国示下,可曾派了一位使者……” “那小子是谁?”董卓喝问。 首领一怔:“那人……自称骁骑校尉曹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