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一个许可
019,一个许可 几天之后…… 蹬蹬蹬蹬—— 夜色下,急促的脚步声在依旧欢呼雀跃的风吹沙中蔓延。 一个女孩裹着斗篷,遮掩住自己的身形,焦急的在那些喝的酩酊大醉的人群中穿梭。 这些人,因为雄鹿躲过了一场大难而高兴。 而她,也在为一个原本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的人再次出现,而流泪…… 神圣恩宠,小树丛。 沿着那已经长成一棵大树的绳梯爬上,这个女孩甚至来不及敲门,就迫不及待的推开树屋的门。她甚至连喘气也显得十分焦急,不断的扫视着房间内的一切,寻找着那个人。 终于…… 当她看到那张床上躺着的,全身都裹着厚厚绷带的男孩之后,她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欢喜,眼泪夺眶而出。而她,也是不顾身份的扑了上去,趴在床边,抱住那个男孩的头,大声的哭了起来。 “白痴!白痴!呜呜呜……白痴!你没有死……呜呜……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死的!呜呜呜呜……对不起……对不起!那天是我不好……我不该放弃你不管……我应该让船长再回去,再好好的找一下的!呜呜呜……不过太好了……你没事……呜呜……实在是太好了……!” 胡桃痛哭着,这些喜悦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渲泻而下。她抱着白痴的头不断的跳着叫着,哭着笑着。现在,她已经什么都不管了。哪怕这个男孩会继续用那种冰冷的眼神盯着自己,自己也完全不管了! “呜呜……白痴……你……你没事……就好!” 胡桃抹去眼泪,将怀中白痴的头取出来,看着。这一刻,白痴的眼睛睁着,略显疲惫的和她对视。但没有区别的是,那种冰冷和看不出表情,依旧和半年前一样。 “对不起……我……我太激动了……” 胡桃将白痴好好的放在床上,但似乎是觉得一旦没有肌肤相亲就无法体会到白痴还活着这件事的真实感吧,她又再次拉住白痴的手,紧紧握着。可就在这一刻…… “…………咦?白痴……你……你的手……?!” 以往,不管白痴伤的多重。哪怕是他重伤昏迷,胡桃握着白痴的手时都能感觉到这双手中所传来的力量。 可是现在……现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白痴的手……竟然会是如此的软弱无力? “白痴……白痴!” 胡桃不敢相信,再去抓白痴的另一只手。要是换做以往,她的这些动作不会换来白痴的反抗才怪呢。可是现在,他竟然就这么躺着任凭自己去抓?!再摸摸白痴的双腿,依旧软弱无力。也就是在这一刻,胡桃终于确定了一件事。在这突如其来的惊慌中,她退后,双手捂住自己的嘴。 “主人他……有一年的时间会瘫痪在床……” 一个温柔,又带着三分清冷的声音从耳畔传来。胡桃转头,这才发现白痴的床边始终站着一个带着骷髅面具的人。那一头淡蓝色的齐臀长发被一根草绳束成马尾,垂在脑后。 而在床铺的另一边,小面包则已经是哭成了个泪人,手中拿着写有“叭叭对不起”的牌子,头枕在床铺上,双膝却跪在地板上,睡着。可即使是在睡梦中,这个小丫头的眼睛里也是依旧在流着眼泪。 墙角,化为阴影的蜜梨无奈的看了一眼床上的白痴,随后,又充满疑惑的瞥了一眼那边的蓝发面具人,朝着影子里又深入了一点。 “你……你是谁?白痴在这半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会瘫痪一年……?” 也许是在大悲之后遇到大喜,可大喜之后再次大悲的原因吧,胡桃现在已经完全乱了方寸,看到那张骷髅面具后甚至连害怕也忘了,只顾着抹眼泪。 面具底下的淡蓝色瞳孔温润,其中,也夹杂着些许的泪水。他看了一眼床上慢慢合起眼睛的白痴,说道:“我叫托兰艾诺。在主人无法自我保护的一年之内,我会负责照顾主人的安全问题。” “照顾安全?呜呜呜……我没有问你这个啦!我是问你,为什么白痴会瘫痪啦!还有,你到底是谁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面具下的那张脸由于胡桃的不断发问,显得有些紧张了。那张苍白的脸庞微微一红,连忙摇手,说道:“公主……我……我叫托兰……是主人的下属……死亡骑士……”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这个……那个……咳……上来吧。” 面具人碍于分辨不来,只能拍了拍手。片刻之后,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慢慢的从树屋外传来。 是谁? 在这种夜晚,除了自己之外还会有谁来这座树屋? ……坎帕校长? 不,不可能。坎帕的脚步声不可能那么重。而且从外面的脚步声听来,似乎有十几个人。 伴随着这十几个人出现的……还有一阵像是关节僵硬,而发出来的嘎嘎声…… 这一刻,门打开。 在这月黑风高的夜晚之下,门外的场景突然间映入这位天生胆子就小,尤其不喜欢鬼怪故事的胡桃公主的眼帘之时…… 胡桃的脸,青了。 而下一刻,她就扑通一声,晕倒在地板之上。 “这……这可真是……!” 托兰取下脸上的面具,露出底下那张秀美的瓜子脸。他快速来到晕倒的胡桃身旁,看着公主,再看看门前站着的一大堆已经腐烂,不少地方还露出白骨的死亡士兵一眼,干着急。而那些死亡士兵也是互相看了看,其中领头的伸出只剩下掌骨的手指挠了挠自己的脑壳,“嘎”了一下。 “我看,我们这间树屋越来越不是普通人呆的地方了。” 胡桃昏过去,蜜梨重新现形。她瞄了一眼那边闭着眼睛的白痴之后,款款在托兰的面前跪下,说道:“骑士大人。听说过您很多的传闻,今天有幸见到,实在是女奴的荣幸。” 托兰已经急的焦头烂额了,他叫过几名死亡士兵,将蜜梨抬起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说道:“帝路哈刚?上次战争时没见过你……哦,新出生的?对了,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现在该怎么办?我……我竟然把这个人类女孩子吓到了……怎么办?怎么办?” “……你们,认识。” 就在蜜梨准备回话之时,那边的白痴却是突然开口。这下子,托兰显得更为紧张了,连忙带着那些死亡士兵一起跪在白痴床前。房间小,一些死亡士兵就跪在外面,稍一不慎,有一个从高处摔了下去,摔掉了一条胳膊。 白痴缓缓的睁开眼睛。随着蜜梨为他垫高枕头,他才能看着房间里的情况。 “主人……您看……这个人类公主……她……她那么关心主人您……可是……可是属下却把她吓到了……” 蜜梨看了一眼面前的这个据说是上等恶魔的存在。由于她年幼,所以对于一千年前的战争进行理解的情况最多的都是故事。在那些故事里,恶魔一族的强大曾经让年纪幼小的她产生过很多的幻想,有很多时候,她甚至为自己帝路哈刚的力量偏向魔族而非神族这一点,感到高兴。 可是现在…… 跪在她眼前的上位恶魔,序列第三十二的魔族竟然如此的哭哭啼啼,外形不仅没有故事中丁点的可怕,反而还如此女性化。这叫她怎么能不惊讶,怎么能不失望? 白痴瞥了一眼蜜梨,就没有再去管她眼神里的叹息和摇头。 对于白痴来说,看一个人,他不太喜欢光看表面。 没错,如果光是从现在托兰的慌乱来看,他的确很糟糕。 可是,真正和他交过手的白痴却知道,他的实力之强悍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现在仔细想来,几天前在沙漠上,如果不是他因为自己是暗灭的主人,而总是不对准自己的致命部位下杀手的话,现在的自己,恐怕绝不是简简单单的瘫痪,那么轻松了。 “别管她。” 白痴冷冷的扔出一句后,注视着下方的托兰。
“你,为什么总是戴面具。” 托兰抹了抹眼泪,说道:“这是……是因为属下的脸……不适合上战场……敌人看到了……都不会怕……” 说到这里,他又用手指拭去眼角上的一滴泪滴。 白痴呼出一口气,这时,旁边的蜜梨开了口,说道:“陛下,女奴还是服侍您先睡下吧。这两天您实在是太累了,有什么事情,等明天再商议,好吗?” 白痴摇了摇头,看着天花板,精心思考。毕竟,眼前这个死亡骑士说要为自己效忠一年。但条件是自己想办法结了雄鹿对死勉国的威胁。这样的话……如果自己无法达成这个目的,那他还会不会继续对自己效忠? 还是说,会立刻杀了自己,然后重新跑回去,成为死勉帝国的将领呢? 思索良久,白痴低下头,再次看着托兰。只见他身上的衣服早就在和自己对战时破破烂烂,露出里面那些长久不见太阳,而显得十分柔滑白嫩的肌肤。 蜜梨见白痴看着托兰的衣服,立刻会意。她走到托兰身边,躬身说道:“骑士大人请起。您身上这么破烂,对陛下实在是不敬。如果允许,请至一旁更衣。只是陛下的衣服长年只有两套,女奴的衣服,请问能够将就一下吗?” 托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看过之后,他有些脸红的捂住自己的肩膀,点点头。随后,他朝那些死亡士兵努努嘴,那些士兵再次下楼,重新躺进他们自己挖好的洞窟,等待主人下一次的召唤了。 托兰进入蜜梨的树藤屋,蜜梨则陪在白痴的身旁,随时听候命令。 片刻之后,托兰从树藤屋内走了出来。他穿着一套比较中性的衣服,袖子和肩膀处略有断开,露出一小截肩膀的肌肤。下身则是一条茶色的长裤,从长短来看,将托兰的小半截小腿都露了出来。 “衣服不太好,请骑士大人见谅。” 蜜梨笑笑,施礼。 “嗯……还算好啦。就是胸部和腰部这里有些松,屁股这里又太紧了……” 托兰带着几分愁容,拉开宽松的腰身。而这些话停在蜜梨的耳朵里,则是让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 …… 更衣完毕,托兰再次跪下。看看旁边的蜜梨还没有醒,白痴张开嘴,冰冷的声音从中吐出—— “现在的你,一次可以叫起多少死亡士兵。” “主人,大概……五十上下。” “既然有这种死亡士兵,那为什么还要我的帮忙。不死的军队,就是无敌的军队。” 白痴的问题没有错,但是他这一问,右手臂上的暗灭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没错没错,不死军团的确是无敌的。不过,那也要在能够召唤的情况下嘛~~~” “……” “呵呵,我的意思是,我们的死亡骑士虽然早就已经觉醒了记忆。也能够随时召唤死亡士兵。但是,他却没有这个权限。” “作为正统的恶魔力量,其必须在得到其主人,也就是你的同意之下,他才能召唤。不然的话,他尽管可以召唤,也不会去召唤。” “……他,为了救死勉国,为什么不破例。” “呵呵,我不是说了吗?他忠心。” “我的这位死亡骑士很忠诚,所以在这种大方针上,他是不会罔顾你的允许的。…………怎么?突然想起这件事来。是和打退雄鹿对死勉的反击有关吗?” 有关。 当然有关。 既然只要自己的允许就可以,那么要拖延住雄鹿反击的步伐,那岂不是简单的可以? “托兰。” “属下在。” “我允许你使用恶魔的力量。今晚,你就率领你的军队攻击风吹沙东方的雄鹿属地——飞鹰村。” 托兰所需要的,只是主人的允许。 只要有了允许,一头恶魔要想阻止人类做一些事,那实在是太简单了。